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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臣

东樵山外,灾祸波及较浅的村落尚有些货摊。

李家兄弟像放飞束缚的野马一头扎入。

“头儿,你这么轻易跟我们透了底儿,不怕我们说出去?”不是说大人物初现都喜欢先隐藏身份么?

刘煌道:“你们大可试试。”

李家兄弟逮着人就诶诶:“她是女帝刘煌。”

行人:“你是那墓内殉人。”

其中不乏一边连道“是是”一边向李家兄弟推销杀鬼丸的。

“郎君、郎君莫走,买一个啊!”货郎好不容易撞见两块肥肉,绝望挽留。

刘煌则走在另一条摊道上,虽说是行路,不知为何独她逛出了一种微服私访的气度。

前世自己何曾见过这等器物琳琅的场面,她停在一处无人的古玩摊。

摊主闲得打瞌,听见脚步声,一下醒神扯落遮脸的蒲扇,见摊前女子神采异常,紧忙介绍起各朝遗宝来。

“前朝忍冬纹?”刘煌摩挲着一枚金蝉。

“娘子好眼力!此乃前朝开山太祖之物。”

刘煌:“……和我家里的不太一样。”

摊主咧咧嘴,头一次挺有人拿自己家自比天家的,这小娘家再富贵,难道还能同皇室比不成?

“娘子若喜欢,这个数,大业通宝,算我赔本舍给娘子了。”

大业通宝是刘煌铸的币,后来的皇帝启用新钱币,可当权者频换,钱币随之几乎是一天一改换,民间越来越信不过,钱币也越来越不值钱。

到最后回身一看,唯剩大兴通宝仍最稳妥。

刘煌借火光观了下,“你方才说这是前朝之物,为何背面是本朝的榴花纹?”

摊主一愣,汗颜。

清了清嗓鬼鬼祟祟挨近她:“也不怕偷摸告诉娘子,这个啊……可是从宣帝墓里摸出来的宝贝!”

“真真的!”见刘煌表情怪异,摊主啧了声,手指夹了夹,“不信啊?开棺时这宝贝就含在那女帝刘煌的嘴里哩!”

刘煌不动声色摸摸自己的唇,与摊主拉开三尺。

摊主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是如何如何撬开女帝僵硬的嘴、此物如何如何自前朝太祖传到宣帝手。

伏檀:“假的。”

他饶有深意看刘煌一眼:“宣帝口中没有饭含,倒是墓内耳室应当放了卷《地藏经》和赤玉佛像。”

摊主上下瞄这个横插一嘴的不速之客一眼,年岁不大,一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脸,摔在了面粉上一样白。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年轻人,你下过帝陵吗?知道帝陵在哪儿吗就说假。”摊主摆出一幅过来人的老成。

伏檀哦了声,“前辈知?”

摊主一拍手:“就在交州!那水底下结结实实一口棺,你们也知这宣帝后宫淫|靡,最爱搜罗各色绝色男子,帝陵里整整齐齐一列排开摆满了殉人棺。”

刘煌:“真的呀?怪道我们寻不到呢。”

一听此言,摊主权当二人是四处寻宝的毛贼,得意地捋了把胡须:“在水里自然探不到,所以才多年下落无果,我这同门兄弟也是趁着大旱摸进的,区区小墓,不成意思。”

伏檀取过金蝉,笑意不大明朗:“看来宣帝墓也没什么珍宝,居然用木头贴黄铜做的假金。”

摊主一顿,一把将金蝉从人手中蛮横夺回,“不卖了不卖了!二位不买就不要挑刺!当自己是皇帝啊?”

刘煌问:“有别的么?”

摊主犹疑片刻,“看在娘子的面子,在下勉为其难取一件,至于娘子身旁这位……哼。”

摊主直想翻白眼,摆出一根白玉簪,雪白莹润,一团淡紫的玉沁晕开在簪头,“此物,够二位开眼否?晋时安僖皇后墓发簪,玉纹精细、玉沁乃是寿衣沁,包浆凝珠,总不能有假。”

刘煌手感了下,摸着的确是古玉,只是不知是否如其所言是安僖皇后的。

伏檀:“假的。”

又扎一句:“像是上月刚埋入土的。”

摊主面上一阵白一阵红,一个兜臂揽过货物,阴着脸下逐客令,将两名精明成猴的客人赶离货摊。

刘煌奇道:“那根簪子确实是古物,你如何断定那是假的?”

连她这双在宫里摸过无数奇珍异宝的手也没感知出来,此人看也不看便下了定论。

伏檀笑笑。

无他,只因那墓千年后会被一组考古队发掘了,正巧队里有人名叫伏檀,又又正巧,墓里面根本没有盗洞。

“兴许我火眼金睛呢?”他点了点眼下,忽然望到一处货摊。

须臾走入后折返,手里握着什么。

“要买吗?”他摊开手,红布下是一块团花纹葵花铜镜。

“这是……”

“陛下不是在找镜子吗?”伏檀勾起铜鉴的绦带,亮眼的乳白色在骨节分明的手间绞缠。

原来他还记得。刘煌没想到连自己也几乎忘了的事,这个人一直替自己记着,“你还记得?”

她的声音轻而冷,伏檀舒眉:“试试?”

铜镜传递间也将对方掌中暖热带了过来,缓缓落入刘煌手中。

镜面明亮,她拿抹开镜子一照,照见两张笑得牙痒痒的面孔。

李家兄弟:“什么好东西呢?这是给头儿送什么好东西呢?”

坏了,这小子是真想上进。

义子之争,素位不保。

小李郎一向看不惯这等谄谀作派:“镜子而已,谁不会送似的。”

“就是,我们也能送。”

李家兄弟撸起胳膊就要往货摊走,伏檀彬彬让路:“二位仁兄请。”

李家兄弟走入货摊,问完价钱,摊位处静了好一阵,一路上再没提过送镜一事。

伏檀:“这湖面倒像一面镜子。”

两记眼刀飞来。

老李头连忙截胡话锋:“头儿,我打听了,前方的村子有乱兵,如今要去兴王府只能改道打西。”

打西行便是凤城,刘煌心头一颤,道:“就去凤城吧。”

刚过凤啸门一栋破败的建筑便出现于眼前——宣帝庙。

庙内稀稀落落坐着人,有乘凉的长工,施药的行脚僧,还有人手里捏着皱巴巴的傀儡偶人。

傀儡戏是南汉路岐人的绝活,每逢扫墓祭祖、拜庙敬神总要请路岐人在墓前、神像下演绎,以娱鬼神。

不少路岐人以破庙为家,偶尔会奉上一出戏给庙里供奉的神灵观赏,以作答谢。

“阿母,宣帝刘煌真的在看这出戏吗?”

路岐人唱起傀儡戏,人声渐渐热络。

台上的偶人拧着脖子,一招一式,动着木做的躯干与头,说不出的诡谲,随后,刘煌看见了自己。

准确而言是“自己”的偶人。与神像一模一样的偶人在神像之下动着,演着她的故事。

小李郎悄声道:“头儿,是你!”

蓦地,四个穿着各异的偶人跳出,围着死去的“宣帝”的纸棺材咿咿呀呀。

小李郎似乎有印象:“这是、这是……”

伏檀道:“托孤四大臣。”

“对对,托孤四大臣!”

托孤四大臣,司徒卢琼仙,将军樊胡,太师洛神,太傅兰翼,刘煌生前极为器重,拟诏若身死则由四人辅佐新皇朝政。

本尊就在身侧,李家兄弟不免好奇:“头儿,你当初怎么想的要托孤。”

刘煌冷道:“听曲吧。”

传说女帝不拘一格选拔茂才,四位大臣出身各异,下到乞丐上到宫妃,但无一不同一器用。

第一个登台的是妃子服饰的小偶人,跟着宣帝弑父,妃子服饰褪下了,换上了司徒的冠服。

第二个是一身流浪乞儿装扮的小偶人,手里拿着破碗,后来“宣帝”抚她的头,授他一碗饭,她换上了一身将军战袍。

第三个一身宫娥样式的小偶人,在台上写字,台下文人墨客围在她的身边,她换上了一身太师的冠服。

第四位一身状元郎打扮,小偶人满脸不苟言笑,手持一株墨兰,他换上了一身太傅的冠服。

戏台上,“宣帝”病逝,新帝即位,其中三个偶人一个接一个下台,放回满是泥灰的地面,只剩下最后身披将军服的小偶人。

末了,将军服的小偶人被木作的假剑穿成穿成小刺猬,也下了场。

宣帝驾崩第五年,新帝被弑,无嗣,御座再次空虚,各路人马割据混战,内乱不休。

最后一位在朝的托孤大臣将军樊胡为守兴王府,战死城外,被起义军枭首城楼。

看着故人的小偶人,刘煌百感交集。

老李头看得气人:“这新皇帝好不厚道,登基时杀那么多宗亲做甚?这下好了,反的反叛的叛,内里一团糟。”

话落老李头方顾念到自己口中的宗亲是刘煌族裔,心虚地看向她。

“头儿,不是你的错,是你立的那太子没本事。”

刘煌翕然,微微眨眸:“我没立过他。”

伏檀看过来。

李家兄弟张着口,皇家秘辛就这么进脑子了?

“我知道此事日后不会被您杀头吧?”

“你二人不作恶便不会。”

李家兄弟如被紧箍咒威胁,继续分神看戏。

只见傀儡戏画面一转,背景乌漆麻黑,一口棺材在台上,棺材正前方一个身披袈裟的小偶人在诵念往生咒。

小李郎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女帝殉人吧?”

刘煌心中无奈何,她要一个死了的男人有何用?自己真没残暴至此。

“看、看,要死了!”小李郎指着戏台子。

诵经声逐渐变希,台上的“殉人”随路岐人娴熟的操动弯下笔直的腰背,平视棺椁的头颅此刻也如折枝垂落,望着身下金钵。他一生追随宣帝,落幕于她的墓里。

在熄灭的墓灯里,偶人身上的呼吸起伏一次比一次浅,断生熄念。

伏檀眼皮微跳,抿了抿唇。

1.路岐人:街头卖艺人

2.刘煌前世今生都没生育,太女非亲生

3.傀儡戏是老家习俗,以前老一辈扫墓专门在晚上夜深人静时,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放给死者看的。偶尔路过,空无一人的戏台子自己演着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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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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