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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神

司徒琼仙,李琼仙。

听见名字店家陡然疑顿,一幅莫名其妙:“你问她做什么?”

刘煌直觉此中有隐情,不出声,凝视着。

店家被看得心里起毛,他本不想多说,冥冥中又觉面前这个女子问话自己必须答复的感觉。

“你们……真没听过她的事?”

“她死了呀,死得不明不白的。”

刘煌的手缓缓拢紧,“继续。”

“还司徒呢,司徒是不假,可当初凤城李家军不认新皇帝,这叫个什么事?兴王府当时还有李家人在呢本家就这么叛了。”

在兴王府的李家人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李家族人能逃的都逃了。兴王府头几年,约莫四五年的辰光,大家都说宣帝是得道升仙去了,盖了不少庙,满朝文武上下一心,可后面又乱了。”

“凤城李家是第一个不认新皇帝,李家人不少都逃我们凤城了。”

刘煌:“司徒……逃了吗?”

店家唏嘘:“逃了倒好了,翩翩她不肯走,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要对姓李的动手了,听说当时的皇帝就把她给……”

打着夹板的伤手举起,勉力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听说?”刘煌捻出两个字眼。

“反正是在兴王府没消息了,你去道上随意拉个人都认被新皇帝隐诛一事,凤城李家也是认的,说新帝暴虐无道,枉杀顾命大臣。”

“所以没人见过她的尸骨,也不曾见她死?”

店家思量:“这么多年了,若活着早有下落了,我也从老一辈那里听的,我又没去兴王府,哪知道呢?”

刘煌寂了一巡,店家好奇他们为何老掉牙的问陈年旧事,李家兄弟呲牙将人吓了回去。

“再有一问,你应当知道。李家现下当家为何人?”

店家缓过劲来,问:“你们为何不去问旁的人?”

老李头一掌拍案:“废话!旁人看见拖着你早跑净了!”

店家将一肚子委屈吞下腹中,不敢造次,如实道:“当家的是李将军,我们一城人都管他叫李将军,真名好像叫什么林玉,只晓得他是个将军,我们这些小人也记不住他们的名。”

没听过的名字。

刘煌长眉微锁,“此人与司徒李琼仙什么干系?”

“什么干系我就不知了……”怕刘煌觉得他在扯谎,店家强调了遍千真万确无隐瞒是真不知。

他们不过凤城最微渺的一粒沙石,不会有对大人物直呼姓名的机会,更不大识字,遑论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禾田里叫不上名字的杂草、伤寒最常熬的土药方便是常人汲汲一生能记住最复杂的事物。

藏在华屋锦服里的事是不会为外人知的,店家只知晓自己一分不差地交了田租,却换来县丞无故的一顿打。

凤城的官如今几乎都姓李,莫说一个将军,一个收田租的县丞已经是他们的天,说谁没交齐就是没交齐,说谁的粮米少了便是少了。

今日收走的是茶摊,来日再不补齐田租,便是唯一庇身的土屋。

该问的都已问完,刘煌抬眼,澄净澹月之下,远处的高楼华屋在月华中映着轮廓。

几许青烟漫上,在华屋周围萦绕,却不是庖厨,而是寺香长烟。

凤城宣帝庙林立,虽拜的是同一人,但仍旧是有不同的,在富贵的地方便异常富贵,在落魄乡野便也跟着破败。

离凤城李家最近的宣帝庙里,刘煌的神像金身玉塑,巍峨庄严。

刘煌女帝,极乐通天。大业十年,羽化成仙。

蒙上一层谜布的离世原因为神像增添了几分神秘,怖惧。

寻不到死因的神灵是最完美的神灵,生死具体的人,是极容易被当成凡人。

再伟大的帝王,若死因落笔于史书里,直晃晃写出来,只教人索然无味——原来再文韬武略的“神”也是具会生病、会衰老的躯壳,鲍鱼载车、饿死沙丘,瞬间变成了平庸的死者。

而下落成谜、离去隐晦的帝王,像一阵不时便会吹起的嫋嫋微风,无形扫过四面八方。

这一夜姜风吹紧。

刘煌梦回儿时住过的别院。

在没有封号的漫长一段时间里,她和母亲似宫里的双枝幽灯,在暗处停放着余生。

不久,她有了自己的公主府。

人人皆知她头顶的圣恩似昭昭炎日,悬天不衰。母亲,仍是个才人。

父皇的爱很分明,皇城里的每个皇子皆属于天子,不属于他们的生母。

帝王可以杀母宠子、可以倾心为某位女子当裙下臣,而不在意生子与否,御座赋予每一届主人如此特权。

是以琼仙无子,依旧被父皇封妃,后兼任女侍中。

刘煌第一次遇上琼仙,是在醉龙节后的御花园,为争一处观花地而针锋相对。

不想旁人发觉自己眼中的隐疾,她逞强要了最好的赏花地。

光照万花,身旁赞叹声起,粉蝶飞舞,她眨了眨眼睛,黑洞洞的。

须臾,身后传来一道针刺般的话。

“殿下,你看不见。”

琼仙的嘴毒辣,一针见血。日后做司徒兼掌财时,那隐忍多年的毒辣更是如有用武之地,精打细算,舌战群臣,人评“锱铢必较”。

梦境光华流转,灵帝在位的第三十五年就在醉龙节的万般光景里过去。

第五年,父皇的身体急速西下。

皇城上下不会透露,南汉天子后来看似突然的头疾是种在这一年。

刘煌心知,等到父皇不再开口说话那一天,母亲,也要随着棺材走了。

这年病得最重的一日,年老的帝王心力交瘁,一遍又一遍在寝殿喊着一个名字——永阳公主,刘煌。

床榻边围满了人,父皇却说一个人都没有,速速宣人来。

宫人说他们就是人,父皇一句也没听见般,状若疯癫,道:他要他的永阳公主。

重重叠叠的人沿着丹陛跪了一路,一名内使两股战战战兢兢回禀,永阳公主已被陛下亲自下旨和亲北辽。

问:陛下要公主做甚?

回:朕要把朕的黄雀,一同带进墓里。

史书里这年是个相对无趣的一年,除了各地逐渐增多的起义,能讲之事乏善可陈。

这段状若疯魔的对话被起居郎手抖地删去。

以至于后世的人们不会知晓,这平平无奇的一年里,某日日暮,龙床边散延开的不寒而栗。

至少在伏檀学生时代精读的史料中,这年不到十个字便结束了。

当日围在龙床边听见天子哭喊的宫人,存在、去向皆堙没无存。

直至修路凿开的一处遗址下,清理出土数卷折狱文书,其上人影斑驳:

是年冬,宫人内使一百五十人,有过,刑,下狱死。

来源于鲜血与暴力的天子手笔,在茜红画布下绘出残忍的故事,阴差阳错记录下不配见于史书的一条条生命。

曾消失在世上的小人物的名字重见天日,自发掘之日起,亦古亦新地重新留传。

*

刘煌在草席上醒来。

旧梦烟消云散,今夜月光还算平和。

茅屋外,清晖落了一地,伏檀在月下修补着一件陶罐。

那陶罐是白日无意摔破的水盅,同行多日,刘煌习惯了见他偷偷摸摸修补一些小物件,偶尔也发现,这个人对过眼之物细凝几下便能断出年代与来处。

“那颗,便是煌女星。”伏檀指向天边。

朗夜一片黑,刘煌放下手:“哪有星星?”

“今夜瞧不见它,往后会出现的。”

煌女……刘煌心下一动,“这莫不是你父亲取的名字?”

伏檀不置可否,只道:“以后,人们会称它‘煌女星’,刘煌的煌。”

虽然宣帝地上的冕冠已易主,但浩瀚星河中仍有一顶宣帝的“冕冠”。

“每次值夜时,我都会看上一眼,看久便不为稀奇,”他停下修复,抬望眼,“可倘若有一日看不到了,反倒觉缺了什么。”

刘煌道:“我不喜欢这颗星。”

伏檀微微愕然。

“星星就是星星,人也只是人。”

伏檀思量了下,“你说的也在理,它不过是颗明星,人们取什么样的名,它便有什么样的含义,是背后的名字赋予星宿意义。”

深夜无人,刘煌看着被这人修复如初的陶罐,“这也是你的手艺吗?”

“献丑。”伏檀轻旋开陶罐。

“不会,你的技法很好。”

“你喜欢?”

见刘煌不讨厌,他又道:“我从前修补过一个更精湛的。”

“更精湛的?”说罢,刘煌发觉他在看她。

云笼月隐,虚实难辨。

一切模糊地宛若她的错觉。

周五要回家,啊!!!!!又要当解决月饼的工具人了!

绝望!心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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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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