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栀与霍去病艰难地挤入人群,身边的人们十分不耐烦,对着他们怒目圆睁:“干嘛?!不长眼睛啊!”
霍去病眉宇一皱,犀利的眉眼扫过,吓得那人离立刻闭嘴沉默。陶栀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声道:“别吓到他们了。”
霍去病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燕安楼是大唐长安里著名的歌坊,只卖艺不卖身,有不少名人聚集在此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刚踏入门槛,陶栀二人便被眼前这盛世辉煌之景吸引了目光。
四周被众多胡姬围住,人人怀中手抱琵琶,笑容满面,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异常统一,协调有序,展现出别具特色的舞姿。中间站满不少人,个个踮起脚尖,都想目睹着名副其实的盛景。
抬头看去,二楼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男子,被薄纱遮挡,看不清他的脸。下面的人们议论纷纷。
“那坐在二楼的是何人啊?寿王与王妃都在下面,何人面子如此之大?”
“那还用说吗?敢让寿王落座一楼的,除了皇帝,还有何人啊!”
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陶栀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这应该是李隆基向杨玉环表达爱意的时刻。从前的暧昧都难以满足李隆基的喜欢,怕是从今日起,一切便开始发生转折。
她踮脚仰头看到一楼中央坐着寿王与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女子端坐在木椅子上,气质非凡,单看那曼妙的身姿,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杨玉环。
隔着人山人海,陶栀盯着那斗笠后的女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她明媚气质不符的忧郁。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念头,杨玉环似乎透过斗笠的薄纱,透过万千人群,在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眸里载满了不愿与无奈,这两种情绪在眼里流转不止。
“舞蹈开始了。”霍去病的声音唤回了陶栀的意识,她顿了顿,聚精会神地看起这场舞蹈。
杨玉环慢慢站起身,摘下斗笠,踮起脚尖,脚步轻盈地跳到舞台中央,与四周的胡姬一同翩翩起舞。
她的神色平静自若,每一个舞步伴随着节奏,裙摆如同妖艳的花瓣在方寸舞台上绽放开来,美得令人痴迷沉醉。
在场众人发出响彻云霄的鼓掌声。
杨玉环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微欠身,缓缓坐回座位。
她身边的寿王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眼神低垂迷离,明明愁绪染上眉间,却还是要竭力扬起一抹笑容。
霍去病也跟随人群鼓掌,却冷冷道:“好一场鸿门宴。”
“为何如此说?”陶栀看向他。
“能让杨玉环现身跳舞,绝对是因为有重要之人在场。”霍去病道,“看来大伙说得不错,二楼那位尊客就是李隆基。资料中提到,在今年杨玉环会被李隆基命令入长安太真宫为尼,法号太真,以便于脱离寿王妃身份。”
“想必这场舞,便是一切的开端。”
陶栀沉默不语,赞同地点点头。
明明二人被百姓簇拥喝彩,却都各怀心事,郁郁寡欢。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坐在高台之上那个年过半百的帝王。
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场内众人被纷纷清出去,就连名声大噪的诗人世家子弟都被赶了出去。人们都心有不满,奈何也难以抱怨,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还对着杨玉环之舞意犹未尽。
陶栀与霍去病随着人群一起出去,但趁着侍卫不注意,二人闪身一躲,藏到燕安楼的屏风后屏息凝气。
二楼的李隆基被人搀扶着走下楼梯,脸上对杨玉环的欣赏难以掩盖。杨玉环连忙垂下头,与他错开目光。
一旁的寿王对着李隆基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父王。”
李隆基摆摆手,二话没说走到杨玉环面前,用一只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捏起她白皙的两颊,笑容满面:“玉环,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朕。朕定会好好疼你,好好待你。”
杨玉环被他捏得脸颊发疼,她微微蹙眉,又快速展开,艰难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多谢皇上疼爱。”
李隆基哈哈大笑,一把松开杨玉环。
来不及管顾疼痛,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玉环……愿遵皇上旨意。但……”她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打转的泪珠,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她尽力平复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声音轻柔,“还望皇上能善待寿王。”
此话一出,寿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与心疼,他的手下意识想去搀扶杨玉环,但伸到一半还是顿住,慢慢缩回来。
李隆基捋着胡须,眯起眼睛:“朕与他父子一场,对他定然不薄,玉环大可放心。”他靠近杨玉环,扬起一抹笑容,“只是从今以后,你与寿王再无瓜葛,懂吗?”
杨玉环的头被他用指尖勾起,她的眼里满是慌乱,还有屈服与妥协:“玉环……明白。”
李隆基放开杨玉环,哈哈大笑。
一旁的寿王只是垂头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李隆基搂着杨玉环扬长而去,他都没有些许反应。望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背影,他缓缓闭上眼,潸然泪下。
“你为何不反抗?”藏在屏风后的霍去病走到寿王面前,眉宇冷峻。
“反抗?”寿王自顾自地扬起一抹惨笑,“他是我父皇,是天子,我又怎能会与他抗衡,不自量力?”
他微微抬眼,被头顶的灯光所笼罩。他并没有追究二人是从何而来,也没有质问他们听到了什么,只是目光呆滞,整个人像是失去精气一般。
“但愿……父皇可以爱待玉环。”
.
从燕安楼中出来,已经日上杆头。
霍去病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转头对身边的陶栀道:“不出意外,今日李隆基便要将杨玉环送到太真宫去了。不如我们先到那里守株待兔。”
陶栀没有其他想法,欣然同意。
李隆基将杨玉环送到此处,为的便是让她在此带发修行一年,好更加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宠妃。
刚到太真宫,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不远处向这边前行。二人连忙躲到草丛后面,静静观察着动静。
队伍走近,陶栀清楚看到为首的正是当今圣上李隆基,而轿子里坐着的,便是杨玉环了。
太真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队伍慢慢走了进去。陶栀盯着那支队伍,对霍去病道:“她要在里面闭关修行一年,这一年,我们该怎么获取她的信任?”
霍去病思索片刻:“你还记得唐婉吗?”
陶栀不明所以:“记得。”
“当时我们初来乍到,略有冒险想将唐婉救出赵府。现如今,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一招,只是性质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们骗取她的信任?假意将她从里面救出来,结果因为疏漏而失败?”陶栀顺着他的话道,“那我们被捉住怎么办?莫非被乱棍打死吗?”
霍去病微微一笑,双手抱胸看着她:“我们要做的,不是一直陪着她,而是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被发现了可以跑,下次再重蹈覆辙。如此一来,杨玉环也会对我们放下戒备心,建立信任。”
陶栀还是有些不放心:“话是如此,那我们该用什么理由去救杨玉环呢?”
霍去病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塔顶,与四周被高高的红墙围住的寺庙,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他道,“如今的她不能给寿王写信,自然不知寿王内心对她的思念,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成为救她的借口。”
陶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应声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夜里,趁着没人注意,二人翻墙进入太真宫。杨玉环所住的屋子位于东南角,只有前门有士兵把守,从屋后的窗户看去,杨玉环靠在墙上,眼神里满是悲伤,整个人郁郁寡欢。
陶栀比了比那扇窗户,应该够杨玉环钻出来。她轻轻敲敲窗,企图吸引杨玉环的注意力。
“杨玉环!”陶栀压低声音道。
杨玉环的眼神瞬间清醒。她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之处,脸上燃起一抹希望。她手脚并用挪到窗边,看向陶栀:“你们是何人?!是来救我的吗?!”
“我们与寿王相识,他思念你却无法开口,只好偷偷命我们救你出去!”陶栀解释,还不忘叮嘱,“千万不要声张,就算成功出去了,也先不要联系寿王,莫要打草惊蛇!”
杨玉环重重点头,坚定道:“放心吧!”
陶栀用树枝戳烂窗户纸,换霍去病上前接住杨玉环,全程三人没有说一句话,配合默契,成功让杨玉环逃出屋子。
陶栀递给霍去病一个眼神,示意他爬上高墙拉她们上去。霍去病二话没说翻身上墙,稍一用力便将二人都拉上红墙。
三人跳下去,立刻撒腿就跑。
此时在门口把守的士兵像是感应到什么,连忙冲入屋中,发现杨玉环不知所踪,瞬间慌了神,召集附近侍卫一同外出寻找。
“她跑了!”侍卫大喊,“快追!否则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一声下令,所有侍卫冲出太真宫,在附近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而此时三人依然在丛林里狂奔,陶栀跑在最前面,不知为何,这一刻他们似乎早已将下午的计谋抛之脑后,如今心里的唯一念头,便是希望可以帮助杨玉环成功逃出去。
不知跑出去多远,身后早已看不到侍卫的影子,三人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
看着杨玉环兴奋的面庞,陶栀与霍去病相视一笑,想不到歪打正着,竟然真的让他们把杨玉环救了出来。
“谢谢你们。”杨玉环的眼里满是感激,她拉起陶栀的手,轻声道,“你们叫什么?我玉环定会记住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报答你们。”
陶栀告诉她二人的名字,她重重点头,望向身后灯火通明的长安城,杨玉环叹了口气,恋恋不舍道:“我喜欢长安,可它容不下我,如今的我,好想回家。”
说着,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转身看向陶栀与霍去病,坚定道:“多谢二人相助,我决定回到家乡,可以避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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