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许涣亭是被惊醒的,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像是自缢般感到室息,拼命求救却越陷越深。
经过好一番挣扎,猛然间,他奋力睁开眼,终于看清身处何方,未来得及反应,如夺命厉鬼般的赵权闯入视线,正在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许涣亭毕竟力气比赵权这个伤患要大,为了保命,他再不顾忌掐他的人是谁,又是何身份,直接朝那人甩去一记快准狠的手刀。
赵权躲避不及,生生挨下,咬着牙踹向许涣亭下.身,直直把他踹下床去。
这一摔,摔得他眼冒金星,随之而来的是,许涣亭听到了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
始一抬头,迎面就见一个直砸他脑袋的枕头飞了过来!
许涣亭赶忙侧身躲开,堪堪躲过一难,他三两下爬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储君阴沉的要吃人的表情。
昨夜记忆回笼,许涣亭脸“唰”一下红了,连着耳朵根都烫得很。
“畜生!”
赵权浑身像被碾过一样痛,刚刚踹人下床已经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伤处疼痛更甚。
“臣罪该万死,求权公子责罚。”许涣亭捡了枕头,没什么底气的靠近床榻,不敢揉揉腰腹疼痛处,悄悄把枕头给赵权垫着腰,“权公子小心些,你现在身子正虚弱得紧……”
“滚!”
赵权扶着腰,竭力吼出这个字,昨夜用嗓过度,他喉间如磨砂,根本不能再大喊大叫。
偏偏他现在恨不得弄死许涣亭这死鬼!
腰疼,腿疼,后面更疼!
许涣亭根本就什么也不会,只懂横冲直撞,赵权昨晚明显感觉到自己流血了。
今早看到床榻上遗留的痕迹,他想杀了许涣亭的冲动更加明确。
“权公子……”许涣亭自知自己犯下弥天大罪,他贯彻着敢做敢当的原则,并没有选择逃避,反是坐在了赵权身边。
赵权恨他恨得牙痒痒,见许涣亭不怕死的又靠过来,当下立刻扑了上来。
刚一抬手,却被人握住,反剪在头顶。
许涣亭知道,现下他必须为自己昨晚的冲动负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男人从不做懦夫!
大不了,他偿命。
可,对上赵权怨恨的眼神,许涣亭刚升起来的决心又弱了几分。
太子,不仅不会原谅他,反而会直接杀了他……但愿放过他无辜的家人。
他发誓绝对不会因他人言语刺激再冲动!
“许涣亭,你真是个畜生。”赵权咬牙切齿道,若非现在受制于人,他绝对把许涣亭碎尸万段。
他要把许涣亭身下那玩意儿割了喂狗!
闻言,许涣亭愧疚的低了头,脑子转得飞快,什么野路子都想了一遍。
突然,灵光乍现!
他觉得,这时候可以利用一下自己的脸了,毕竟和与太子少时情深似海的萧年漪有七八分相像!
几乎没再多想,许涣亭就认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立刻就学着萧年漪爽朗一笑,温声道,“殿下,昨夜我一时冲动,不慎冒犯到了殿下,还请您消消气,别伤到身子,我命如蝼蚁,怎配殿下为我动怒?”
他话在脑子里练了几遍,终于说出了萧年漪的感觉。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赵权不由得皱眉,一个莫名的想法冒出,他忽而勾唇笑了出来。
好一个许涣亭,这么快就学会装了。
赵权本就喜欢男人,他只是受不了雌伏于许涣亭身下,但这若能更好折腾许涣亭,他倒是也可以装一装大度。
待他伤好之后,他要许涣亭死在床榻上,受百世嘲笑!
昨夜之事发生的根本原因赵权三两下就认清了,他骂许涣亭命贱,不配同他交心,这才刺激到了这个疯子。
如若他反着来,是否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赵权睚眦必报,也懂得虚与委蛇。
他本想装作温润君子打动许涣亭,让他真正成为对自己没有二心的利剑,为的不过是想用起来更趁手罢了。
若是利用昨夜的情事让许涣亭甘愿卖命,赵权认为这不失为一桩好事。
东宫之位虽稳,却也不好过。
他需要一把杀人的刀,而历经一世波折,许涣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赵权装得更像些,想必不会再多受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区区情事,犯不着为一时屈辱坏了终生大业,他就当解闷,给狗扔块骨头了。
如此一想,赵权心里略微好受些。
许涣亭不知赵权暗中进行了怎样一番思想斗争,见对方神色渐好,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殊不知那人已经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许涣亭,不是谁都能爬孤的床,你也不必要去学萧年漪,你既说要与孤交心,便让孤看看你的本事。”
赵权缓缓开口,直接点破了许涣亭的小聪明,他道,“北境战乱频繁,敌国外患难以根除,孤为此多有烦忧,卿若是要补偿孤,自是知道该怎么做。”
话以至此,许涣亭怎么会不明白赵权的意思,惊叹太子变脸之快之余,许涣亭也明白此去可能万分险恶。
但,这是一个机会。
答应,便保住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拒绝,则必是死路一条。
他昨晚的确不该因一时冲动而……算了,事以至此,多想无益。往后必须克制住自己,不能再多惹事。
许涣亭稍加思虑,立刻对着赵权行稽首礼,“臣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殿下贤明仁善,臣定不负殿下厚爱,愿誓死效忠。”
也许,他会死在战场上,但他更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成为国之栋梁。
赵权嘲讽他的话犹在耳畔,太子心里还是认为自己不配做战功赫赫的将军,但许涣亭偏要让太子承认是他错了。
建功立业,佑家国太平,是他的至高追求。
许涣亭想,他不仅要打赢这场仗,他还要去摘下大晋战神的桂冠。
*
元沥端来早膳时就察觉到了空气中诡异的气氛。
彼时,太子斜倚在软榻上,衣袍皱巴巴的,根本挡不住脖颈上可疑的红痕。
而许涣亭这厮则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给太子揉腰,脖子上也有可疑的红痕。
饶是元沥大侠见多识广,也到底是个没接触过情事的少年人,哪里能想到更深入的东西。
他把早膳端上桌时,暗暗鄙视了一眼许涣亭。
就知道欺负病人,他呸!
许涣亭觉察到元沥的恶意,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笑,连着按摩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对此,赵权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挑明,“你出去。”
元沥:“哦。”
但这话是对许涣亭说的,但元沥抢先一步应了。
赵权:……
许涣亭倒也识趣,临走前悄咪咪顺走元沥盘子里的油饼,以报昨日对方抢他零嘴之仇。
速度之快之迅疾,足以让元沥再练一年!
元沥还没来得及截胡,许涣亭已经跑没了影儿。
“主子,你看他!”元沥气得跺脚,他最恨别人抢他碗里的饭了!
赵权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更多的表示,示意元沥关好门,自个儿赤脚下了床,打开床头柜,拿出纸笔让元沥研墨。
元沥一秒正经,安静的立在一旁磨墨,全无方才散漫之色。
“你把人安排好了吗?”赵权问。
元沥听懂赵权所说的东西,点头回答,“今早就送回去了。”
“嗯,再让萧相看紧点你二哥。”
赵权提笔,笔触落在铺展开的宣纸上,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画间,蕴藏着别样风韵。
简简单单一封书信,光是字迹就足以令人赞叹不已。
前世,萧年漪独自去西北,死在了战场上,尸骨长埋于塞北无名冢。
塞北的野草春生冬枯,一年又一年。
后花园四季花团锦簇,却只有虚浮的华丽。
萧年漪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独留赵权一人被困在这表面富丽堂皇的偌大囚笼中。
到死,他们都没有解开那团纠缠不清的红线团。
“你带人把这几封信送回京城,不要惊动任何人。”
赵权放下羊毫,将写好的信交给元沥,不经意间,目光绕过纸窗,望见了翱翔于蓝天的雄鹰。
他重来一世,会得到他想要的吗?
时光奔流,草木荣枯,纵然他有一腔拏云心思,也抵不过世间变幻莫测,风起云涌。
卷帙浩繁的书籍没有告诉他改命之术,赵权从不信神明,可又一直受困在此,难以解脱。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只是赵权,从未改变什么,也难改变什么。
他抓住可以为自己带来好处的一切东西,不择手段,更不在乎会付出什么代价。
只要他活着,他就有的是手段。
元沥收好信后,低声道,“主子,方才徐小公子来传话说,徐国公想同你一起用午膳,他还说让你小心点,快到先皇后忌日了。”
赵权:“孤明白了,你去找他拿身干净得体的衣袍来,要他没穿过的。”
先皇后之死一直是梗在徐国公心里的一根刺,徐国公暗地里仇视皇家,哪怕是赵权这个外孙也惹他厌烦。
这十几年,徐家退出朝堂,晋朝缺能带兵打胜战的将领,而许涣亭横空出世,武艺冠绝年轻一代,赵权动不得他,只能用他。
徐家领军数十载,兵权掌握在徐斌手上不好轻易收回。
皇帝年年派太子来示好,却也无法换徐家真心为他守江山。这是皇帝最忌惮的事,动不得,也用不得。
赵权登基后提拔心腹将领,又彻查当年之事,才得以全部掌控军队。
现在如若一蹴而就,收回兵权,实在是下下策。
赵权tot:朕有的是手段和力气,你且等着。
许涣亭qwq:油饼好吃!!!记得再喂我花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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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是谁都能爬孤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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