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别去想了。”
他将信芳搂到自己身上,那温热柔软的身体覆盖在他身上,真是见鬼,仅仅是这样,就叫他火气消了大半。
见鬼了。他在心中怒吼,难道他爱上信芳了吗?
在她还对前男友迟迟难忘时,他竟然先掉入了爱情的深渊吗?对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高中生?!他立刻又更正自己,是女大学生。
为什么?他在爱她的什么?他在心里疯狂地否定。他不会在乎她喜欢谁,她喜欢谁都不重要,他只需要在她身上发泄,这就行了。他试图这么给自己洗脑。
“现在呢,还喜欢他是吗?”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真他妈烦。
“连谎话都不想说吗?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是不是?”
“不是。”
“如果我成穷光蛋了,你一溜烟就会跑了,跑去找他,是不是?”
“不是。”
“你只会说不是?”
不说不是,但她摇摇头。
真滑稽,他在心里笑。
“那你说说,你怎么不会跑呢?”
“你帮我还债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看她那认真的表情,真把他逗笑了。
狗舔面,鸡吃米,愚公移山。
一个又一个的犟种形象在他的心里浮现,他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信芳一团雾水,看起来像只困惑的流浪狗。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补偿性给予一个温柔的吻。
“刚才让你害怕了吗?”
“啊。”她随即明白白远在指什么,“有一点。”
“抱歉。”他将头埋在信芳的肩窝,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
“白远。”
“嗯?”
她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没什么。”
“想替他求情是吧。”
他揭穿,信芳窘在原地,似乎怕他又动手。他将被子掀起,“滚进来,外面冷。”
他重新将信芳搂住,他的心也很乱,那股嫉妒的邪火燃得剧烈,灭得也快。他的正义感出来作祟,指责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背信忘意,为什么又要要求一个小姑娘真心实意地爱他?
就连他那个明媒正娶的老婆,都在外头有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情人。
算了,别这么计较了。反正他也不爱信芳。他这么想着,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他真不是男人,连承认爱上情妇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禁收紧了胳膊,将人又搂紧了一些,他把头埋在信芳的头发丝里,散发着和他相似的味道,他们共有一种洗发水。他们共有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时间。
他怀里的女人有所动作,调转朝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磨蹭。她的脸光滑而柔软,富有弹性,又有点凉丝丝的。那是她撒娇的方式之一。
“对不起。”他听见信芳道歉。
“对不起什么?”
他们贴着额头,他看到信芳那黑溜溜的眼珠,正无声地向他诉说。
“安心睡吧。”他亲吻信芳的眼睛,“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他妈的,他在心里咒骂自己。
他一定是爱上她了,他完了。
白远因为经济案被关了七年,这七年,信芳每个月都来探望白远,或是为她自己,或是替白远的老婆,或是因为他的父母、兄弟,总之风雨无阻。
他手下的小弟陆陆续续放出来几个,跟着她一起来过几次,谁都没有信芳勤快。
他的父母来回不便,且碍于把这丢人的讯息带回老家,他们仍在老家吹捧着儿子的英雄事迹,因此来的更不多。
人被关进去的第一年,白远都不能接受现实,他指挥信芳去做这个问那个,一听到信芳带回的是坏消息,就对她破口大骂。
她只是垂着头听着,也不曾生气地将电话挂回去。而每一次信芳的出现,都在宣告他的无能,他的终结。他实在是不能相信,那些天文数字是怎么从他的账户里被清空,于是,终于,他对信芳的理解,又多了那么一分一毫。
她竟然有样学样,还学他以前安慰他事情总会过去,可不要去寻死。他骂信芳,说监狱里不给人自杀。
他曾经打给信芳的钱,信芳都拿出来,为他的官司花了个精光。他拿着账本跟信芳算账,大吼着她一定是把钱都转移了,去找庞如海了。
他说了大段令人心碎的话,尖酸刻薄,只是想让她赶快滚蛋。他接受不了失败,接受不了妻离子散和树倒众人推,更接受不了信芳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这是一种羞辱,一种人格羞辱。
持续了大半年,不见信芳,想让她离开。最后他接受了现实,他的狱友劝他:有人愿意来看他是好事,也不算人走茶凉,更何况那是他的情妇,他们都说,这小姑娘一定是对你动真情了。
也许她是爱他的,这姑且能作为一点点宽慰吧。
一个男人,能屈能伸,又不是被关了无期,总有他出去的一天,一切从头再来就好了,出去之后他四十多,只要身体健康,就不算太晚。他细数一个个大器晚成的例子,又把那些安慰逐个攻破。
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也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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