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点,跳跃,扬臂,
完美的三不沾。
独占球场是很不地道的做法,但由于这边气压过低,竟无一人敢靠近。
又是一个三不沾,江澈烦躁的拾起滚开的球,最近的手感极差,十个有八个不中,为什么之前没有觉得一个人打球这么无聊呢。
算了,回家吧,天也不早了。
地上的水瓶被晒得滚烫,不复清凉的水让人烦躁越发上涌
这个点,学校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路灯昏黄的光吹落在地,为漆黑的路点缀上整齐的小波点。
收拾东西的余光中,两个侧影不合时宜的从不远处闪过。
步频极快,而身后鬼祟的缀着个人影。
嗯?林霁风,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合上题集,抬头时林霁风才发觉,不知不觉已临近七点半。
6:30,
程姨:【小厚呀,回家了吗,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菜,不要在学校呆太晚。】
7:15分,
程姨:【你这孩子,程姨把菜给你放桌上了,回来记得热一热啊。】
季风不是气候:【好的,谢谢程姨,刚刚在写作业,没看见信息,我现在就回家。】
诺大的会议室响起忙乱的收拾声,随着书包链子的碰撞,最后归于平静。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好像从小到大,也理应如此。
塞上耳机,林霁风走出门。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响起,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回荡着吧哒吧哒稳稳落地声。
远处不断有霓虹灯光束在天际摇晃,高楼之上的灯乱序亮起,不知是哪些牛马又在辛勤耕耘。
相比之下,脱去活力外衣的校园显得死气沉沉,不俗为恐怖片首选之地。
林霁风随着音乐轻缓踏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全然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串脚步声。
侥是挑着有路灯的大道走,笔直的校道上仍是暗得吓人,林霁风脚步一顿,突然出声。
“同学,你有事吗,还要跟着我多久呀。”
耳机里的音乐早在走出行政楼时,就已被暂停,借蹲下绑鞋带的空袭,余光往身后试探,有一道影子在树后探头。
现下学校里几乎不着人影,距大门口的保安亭还有一段距离,一对一情况下自己的小身板几乎不占优势。
抬脚绕离阴暗的小道,林霁风转眼向着篮球场走去。
10分钟前,篮球落地声还在响起。希望不要到那个不得已。
取下耳机,林霁风脸色不虞的回过头,下意识伸手推眼镜,扑了个空。
落在教室了。
在模糊的视线里,却见那人插兜大咧走上前,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张。
来人不比自己高多少,浑身是肉,腻乎乎地随着动作颤动。昏暗的灯光下,林霁风甚至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自信意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肉山在跟前站定,语气懒散地开口:“给你写了这么多纸条,怎么一张都不回。”
什么纸条,林霁风眉头紧皱,一脸惑色,“不好意思,什么纸条,我没收到过,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跟着我,不然我报警你尾随了。”
对面人的态度,甚至让林霁风聚焦看向他脸的**都毫无,冷冷说完警告的话,抓着书包带子,转身就打算离开。
一声粗口从背后传来,还没走出两步,大臂一紧,林霁风整个人被巨大力道拽了回来。
“婊子还立什么牌坊,你不喜欢男的吗,老子给你送了这么久早餐,吃完就算啊。”
皮肤相触的瞬间,林霁风整个人一惊,奋力想把恶心的手甩开。但那人力道大的吓人,被握住的手臂隐隐传来痛感。
恶心的感觉一下从胃里翻涌,皮肤上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带着嘴唇的血色都褪去几分。
林霁风强忍着干呕的念头开口,“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我不喜欢男的,放开我。”
拉扯下,钳制住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越发猖狂地将林霁风往怀里拉。
“不喜欢男的无所谓,我技术很好,能开腿就行。”
话语伴随着□□从头顶传来,林霁风全力抵制着向后退,正准备抬膝往前来一脚,手臂上的力突然卸了,惯性使然,控制不住往后倒。
后背倒进了一个热烘烘的胸膛,心跳声很快,身高差的缘故,来人粗喘的呼吸正好打在他耳廓处。
谁啊哪人?
怎么还动上手了!
行动先思维一步行动,顾不得脏兮兮刚挖完煤的手,江澈一把拽过球架下躺着的书包,快步向拉扯不停的两人奔去。
两人说话声不算小,正好能够穿透风声灌进江澈耳朵里,“婊子…牌坊。”
“…我不喜欢男的…”
“…开腿…”
一句话不漏,污言秽语争先恐后涌进耳朵,江澈使力一把甩开面前人形电报机的手,声音低到吓人,怒火中烧。
“你这嘴腌了几年啊,这么入味,大老远就被熏到了。”
江澈扶住林霁风靠过来的肩,不动声色挪到前面,微低头跟油腻男对峙。
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还被阴阳怪气一番,他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在那张□□纵横的脸上更是精彩绝伦。
“多管什么闲事,小子,你想来分一杯羹啊,排队去。”
“你后方50米处有一摄像头正运作,从行政楼出来的每一路,都有摄像头,清清楚楚拍到你尾随,并纠缠。”林霁风的身影被江澈遮挡大半,几乎隐匿在后,那人看不见他,但声音却冷静的从后传来。
“那怎么了,我只是顺路,你有证据我尾随你吗。”
林霁风侧身从江澈身后走出,手机正清晰的播放着两人的对话,“…不喜欢男的无所谓…张开腿就行…”
油腻男脸上露出惧色,脚步不稳向后踉跄了一步,张口想要反驳,却率先被打断。
“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我林霁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理是因为风言风语没必要自证危机,清者自清。但你们要还敢耍阴招,动歪心眼,想好警局报道还是校董室喝茶。”
林霁风往日的嗓音同名字一般,给人微风拂过脸颊的轻柔感,温柔得使人感到安稳,但此时褪去和睦的外衣,冷冷的本调却令人如临深渊,平静的冷脸诉说要求,反倒是比前头的江澈还要唬人。
“走了,回家。”
神魂归位,江澈捡起先前被丢下的书包,快步赶上林霁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凌乱的书包里翻翻翻,拽出一小包消毒湿巾递过去。
林霁风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江澈指了指自己手臂,又点了点两边肩膀,“刚刚碰到了,擦擦,而且我刚碰到你衣服了,打完球还没来得及洗手。”
说完,他还抬起自己黢黑的手掌,瘪了瘪嘴晃了晃。
从江澈出现那一刻起,林霁风的弦再次紧绷起来,一边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一边又在懊恼不该往这边跑,没想到给自己预留的救命稻草是他。
而江澈此时的举动,却让他一下笑出了声,困扰了自身这么久的忧愁,好像也随着刚刚的硬气烟消云散了。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林霁风抽出湿巾,用力擦拭被碰过的手臂,来来回回,手臂都泛红了才把黏腻的恶心感擦下去,江澈也没说话,就这么默默陪他走着。
啪嗒、啪嗒,一步,两步,江澈调整着步伐,渐渐与林霁风同频,整齐的落步声,替代两个哑巴一路交谈。
“其实,他们说的,有一半是真的…”两人同频的脚步声下,林霁风看着前方好似没有尽头的路,装作漫不经心道。
身旁的人并未搭话,林霁风只觉他的呼吸都放轻缓了许多。
“起初,他对我还是很好的,行为举动,细心程度,让我觉得我仿佛真的要拥有一个除程姨外,属于自己的家。但是…”林霁风顿了下,拽着的书包带紧了又紧。
“我发现,他逐渐开始增加跟我的肢体接触,有次半夜上厕所,我看见他,拿我的裤子…于是我开始躲避他的肢体接触,那天他应该是发现我了。”
“于是动作开始变得不加收敛,行为也愈加放荡。”
夜逐渐加深,微风裹挟着凉意拂来,林霁风带着江澈往前走,将不愿触及的往事娓娓道来,仿若一个旁观者,撕开鲜血淋漓的伤疤,让鲜血流出,指着它说,看,我是干净的,错的不是我。
“本性开始暴露,之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他开始在我面前酗酒,喝醉了就开始动手动脚,我反抗的厉害,就打我,打完就锁在灯坏掉的杂物间,一天一夜下来,我就会变得老实。”
江澈张了张口,声音还没送出,又强迫自己闭嘴。语言的安慰从始至终都是苍白无力的,他需要的不是可怜,而是情绪的宣泄口。
“原本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毁在那里了,老师偶然发现我身上有伤,报了警,正巧我从他书房,发现了点东西,就这样,我就回到了苏市。”
说完最后一句 ,书包带子也被松开,紧巴巴团成一块骤然回归顺直。
出逃的困难被一笔带过,江澈对上林霁风的目光,眼里心疼的神色几乎藏不住。
可当年的你,才7岁啊,那些一笔带过的遭遇,该留下了多深的痕迹,你一个人又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林霁风被江澈的神色烫了烫,猛的把头摆正,毫无意义的踹着石子往前走。
“对我来说,他们传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我已经听过很多年了。
话题随沉重,但江澈却觉得,自己触到了真实的林霁风,一个不加掩饰的他,曾经脆弱过的他。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回到过去,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侥是话多的江澈,此刻也一时无法说出什么。苦恼之际,老破小的灯泡突然闪了闪,门已掩上一半。
江澈二话不说,冲上前拦住门,硬是挤了进去。
“诶诶诶,小兔崽子,干嘛呢,关门了,看看几点了都。”嘴虽不饶人,但老头仍是把门敞开,放任江澈钻了进来。
一进门,江澈跟鱼入水一样,在货架间游走,火急火燎抄起东西,双手合十做拜托状,“李伯,江湖救急,下次还来陪您下棋,快快快,给我结账。”
不明所以然的林霁风,就等在路灯下,脚来回画半圆,在画到第4个半时,一个高大的影子笼了过来,眼前出现了一瓶牛奶。
真是的,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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