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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侦探事务所内,福泽谕吉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高濑会与strain对外放出的消息,他们与GSS达成了合作,四大组织之三将联手,消灭港口黑手党。”福泽谕吉将茶杯放到桌上,“但事实上,GSS早与港口黑手党达成了合作,将会一起对抗高濑会与strain。”

“将计就计,提前联合GSS,里应外合一起打击高濑会与strain。比起与高濑会与strain的手里瓜分港口黑手党,显然是与黑手党一起瓜分高濑会与strain获益更多。这就是森鸥外的反击计划。”江户川乱步打开了自己最喜欢的波子汽水,喝了一口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森鸥外要如何确信,GSS不会背叛港口黑手党呢?”太宰治趴在桌上,将一枚陀螺放在桌上,看着陀螺站立瞬间又倒下。

太宰治被捡回来后,除了衣服外只有一个陀螺捏在手心,连乱步都感叹,陀螺没有被海水带走简直就是个奇迹。

乱步见过太宰治将陀螺拿在手心,或者将它轻轻放在桌上看着他打转,却从来没见过他将陀螺转起来。乱步问过太宰治:为什么不把陀螺转起来呢。太宰治回答说: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之后乱步再也没有问过太宰治为什么不转动陀螺了。

乱步又喝了一口汽水:“是啊,得找到森鸥外如此自信的理由,这才是最关键点。”其余的问题,在森鸥外确认GSS不会反水后,都将迎刃而解。

“会是兰堂做的吗?”福泽谕吉问道。

“暂时无法推断,我们对港口黑手党以及兰堂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太宰治语气毫无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他看向窗外,夕阳下一架飞机往北飞去,留下了长长的白色拖影。

“太宰?太宰?”乱步伸手在太宰治面前晃悠两下,成功让太宰治回神。

“抱歉稍微有些走神了,说道那里了?”太宰治为自己的神思不属道歉。

“你还好吗?”乱步与福泽谕吉都投来了关心的眼神。

“嗯,只是有些走神罢了。”太宰治将陀螺收起来,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分散。

“刚刚社长说,会尽快拿到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乱步复述了一遍福泽谕吉的话。

“社长与森鸥外是旧识吗?”太宰治问道,“虽然这么猜测有些失礼,但社长看起来并不担心港口黑手党的森首领像先代首领一样,变成一个疯子。”

“唯独关于这点,我可以信任森鸥外——他是绝对爱着这座城市的,我和他都在为着相同的目标而努力着。”福泽谕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太宰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英国,柯布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他稍微裹紧了一些风衣外套,试图让英国的风不要带走太多的体温。

柯布顺利过了安检,踏出了机场大门,就在他以为自己一行会很顺利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位黑发绿眼的西装女子。

“我想,你应该叫我母亲。”那位女士笑着对柯布说道,司机为柯布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柯布坐到了那位女士的身边,行了吻手礼。

“很高兴见到您,母亲。”柯布抬起头,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

“如果不是我来见你,你恐怕并不想见到我。”那位女士的眼睛里有些笑意,语气依旧带着她的矜持:“说说怎么回事吧。”

这个世界的柯布应当还在为军队提供梦境训练,处于这位女士的掌控下,因此当人脸识别系统在机场识别出柯布的人脸时,这位女士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机场,找到了人。

“我是来找人的。”柯布实话实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线长的手指拂过黑色的发丝,将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又整理好,又接着话问到,“找谁?”

柯布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笑着说:“找魏尔伦。”

“黑之十二号?”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为了荒霸吐?”

当年魏尔伦与搭档兰堂在远东之地闹那么大动静,结果任务失败,荒霸吐没有得到不说,两人都“失踪”了,这被欧洲的异能组织视为耻辱一样的失败。因此,一直以来欧洲异能组织也在搜寻着魏尔伦与兰堂的下落。现在柯布从日本而来寻找找魏尔伦,大概率是为了荒霸吐。

柯布乖巧点头:“荒霸吐是我的朋友,如果被魏尔伦先找到,可能会有危险。”

“朋友?”一声轻微的哼笑传来,“我的孩子,看来那个世界的我将你培养的很好。”出现了两个柯布,对于一手将柯布培养起来的人来说,是什么原因简直一目了然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柯布居然沾染上了人类的弱点。

“我很感激母亲。”柯布说道,眼眸垂下。

“她想让你感受到开心,可是看看你我的孩子,你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感觉到了许多悲伤吧。”一双手轻轻拂过柯布的脑袋,似乎想带走柯布的悲伤。

“请不要带走我的情绪,至少现在,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柯布撇头,避开了头顶的手。

“好吧,我的孩子。”收回了手,她说,“两天,我会让魏尔伦出现在你面前的。”

“感谢您的帮助。”柯布知道,这位女士对自己的帮助全源于她对这个世界的柯布的爱,自己只是被爱屋及乌而已。

“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要你留在我身边的。”一个完美的没有情感的纯粹的非人类,与一个不完美却会和自己撒娇的孩子,两个都让人难以割舍。

“……”柯布用沉默回应这位女士的话语。

直到车将柯布送到酒店前,两人再无交流。

临下车前,那位女士说道:“你是个可爱的孩子,但很可惜,见到你让我再次确认了,情感是人类最大的生理缺陷。”她还是更偏爱自己这个世界的柯布。

“但这个缺陷让我变成了人类,母亲。”说完柯布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色轿车停留在原地许久,最终开向了钟塔。

如那位女士所说的,第二天刚到中午,柯布就被带到了一处废弃广场,在这里他见到了魏尔伦。

这是个偏僻的仓库,荒芜许久,常春藤蔓延了整面墙又爬上屋面。

柯布走进仓库,见到了坐在仓库中的金发异能者。

“柯布?”魏尔伦微阖眼睛打量了一下柯布,“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弱。”

那位女士,英国政府与钟塔最神秘的存在,魏尔伦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自己对上她完全不会有胜算,但显然,那位女士并不是来杀他的。

与那位女士的身份一样神秘的,是她的异能力「基本演绎法」。

“多亏了你,昨天我有幸体验了一下那位女士的异能力。”魏尔伦抬抬眼皮,“那可真是令人映像深刻啊。”

柯布往前走了几步,更清楚的看到了魏尔伦现在的状况,他靠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金色的头发散落下来,看起来就像是来这里喝下午茶的英国人。唯独魏尔伦的手在轻轻颤抖着,他时不时地握住双手,以希望能控制住这颤抖。

“需要我恭喜你吗?”柯布歪歪头,“不想着伤害我,就不会有事了。”

“对于一个能间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我很难不抱有敌意。”魏尔伦显然明白柯布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柯布的想法,魏尔伦的手就会忍不住地颤抖,因为那位女士给他下了限制——不可以伤害柯布。仅仅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魏尔伦在柯布面前连露出杀意的机会都没有。

“The woman,the woman,有那位女士加上阿加莎,这就是对付欧洲异能者的杀手锏吗。”魏尔伦叹息道,“欧洲各国都在制造人造异能体时,英政府毫无动静,在欧洲各国保持缄默时,英政府却制造出了你。我原猜想英国总是后知后觉,却原来对他们来说,人造异能者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宠物。”

知道英政府造出了一个人性异能体时,魏尔伦曾说,这个老迈的政府终于在战争结束后开始制造武器,竟然还只是造出了一个玩具手枪。却原来,自己也是英政府异能者眼中的玩具手枪。

柯布走到了魏尔伦的面前,他看着魏尔伦问:“你愿意提起过去,但你决口不提兰波,是后悔还是心虚?”

魏尔伦猛地抬头:“你见过阿蒂尔?”随即他又说,“你不仅见过他,你还知道荒霸吐,所以你会找我。”

“是。”柯布承认道,“魏尔伦,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说过,你很弱,我并不认为我们有可以交易的东西。”魏尔伦拒绝道,他现在只想离柯布和那位女士远远地。

柯布忽然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自投罗网,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你发现了?”魏尔伦终于正眼打量起了柯布,但得出的结论与之前一样,“不过这不能说服我,不管怎么看,你都很弱。”

“你为什么想见母亲?”柯布皱眉,“或者说,谁派你来的?”

“谁派我来?”魏尔伦说,“不,不小朋友,你将你的母亲未免看的太轻了一些。”掌握着英国政府与钟塔的绝大部分权力,那位女士可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到的。

那位女士的安危对此刻的柯布来讲是最重要的,柯布微眯起眼威胁道,“你知道我的存在,不会不知道我的异能吧。没有直接使用异能已经是在给你机会了。”

“「Inception」,仅仅拥有的一部分「基本演绎法」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就如此令人惊叹,谁能忍住不去试探那位女士的异能力呢。”魏尔伦露出得偿所愿的笑,“你确实应该恭喜我,我也许是唯一一个活着见过「基本演绎法」的人了。”

柯布心想你当然不是,但这也没有必要与这个有些接近疯狂状态的魏尔伦说。柯布也放松下来,因为魏尔伦并没有像他担心的,和死屋之鼠有所关联,一起算计母亲,魏尔伦自投罗网只是在求死。

“你在求死?”柯布平静的说出这个结论,太宰治不想活着,现在的魏尔伦也不想活着,不管在哪个世界,总有人不想活着。

魏尔伦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你很聪明,也很胆大。”猜到了魏尔伦求死的心思,知道魏尔伦可以杀掉他后迎接死亡,仍然敢说出来。

“你之前求死,是因为兰波,现在改变想法也是因为他。”柯布终于明白了,在自己说出兰波的名字的时候,其实魏尔伦已经被说服了。

“所以说,你还很弱啊。”魏尔伦笑着正坐在椅子上,“我们来谈谈交易的事情吧。”

柯布说:“为我工作十年。”

魏尔伦想答应,但又确实担心荒霸吐:“那荒霸吐呢?他会被送到欧洲吗?”

“荒霸吐是自由的。”柯布说,他不会把中原中也作为利益交换的条件。

“成交,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魏尔伦立即就答应了。

“在我收拾好你留下的烂摊子后。”柯布无奈道。

这几年魏尔伦从没有离开过欧洲,高强度的刺杀行为让他暗杀之王的名号更加深入人心的同时,也有无数人想要为死在他手下的人复仇,那位女士虽然能把魏尔伦送到柯布的面前,但她不会为魏尔伦的恶行买单,这是柯布该做的。

柯布不得不再次约见那位女士,谈谈自己该付出什么,为魏尔伦的行为买单。

那位女士显然刚从第欧根尼俱乐部出来,大部分时间她都喜欢呆在那里,其次就是呆在柯布的身边。不过那位女士不会让两个柯布见面,不会让这个柯布影响到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将柯布带到了远离钟塔的一处远郊别墅。

两人漫步在草地上,这里还有着修理草坪后留下的青草的味道。

看着柯布因为嗅到了自己喜欢的气味而微微抽动鼻尖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你果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这对您来说,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母……”柯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不用称呼我为母亲,你知道我的名字。”

“好的,艾德勒女士。”柯布改口道。

“你想带魏尔伦离开。”艾德勒女士说出了柯布的来意。

“是的。”柯布毫无隐瞒,“我需要他的力量。”

“小小的远东之地,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你们?”艾德勒女士问的是你们,确实看着柯布说的。

“那里有我的朋友。”柯布回答。

“朋友?”这个回答显然是艾德勒女士没想到的,她微微皱起眉毛,“你的陀螺呢?”

柯布试图隐瞒:“并不是所有的我都会用陀螺来区分梦境与现实。”

艾德勒女士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柯布。

“我将它交给了我的朋友。”柯布实话实说。

“信标一旦被人触碰,就失去了分辨现实与梦境的功能。”艾德勒女士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接着她问柯布,“你并不想离开梦境,为什么?”

柯布低头看着草坪,以沉默回答问题。

“情感果然是人类最大的缺陷,你又一次地证明了这个观点。”排除掉一切可能之后,真相就摆在了面前。艾德勒女士明白了,这一切必然与柯布的朋友有关。

柯布闭了闭眼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眼眶发酸,就像现实世界的母亲会说出not be locked again,这个世界的艾德勒女士也一样的宽容又平和,她不会干涉柯布的选择。

“想带魏尔伦回横滨,就要付出等量的代价,说说你能做到什么吧。”艾德勒女士迈步向前,柯布跟在她身侧往前走。

“mimic组织。”柯布吸了吸鼻子,“由安德烈·纪德创立。他是军队出生,因上级军官之间的不正当交易被当做‘叛徒’,离开军队后组织起一批退役军人,建立起mimic组织。为了寻求心里的宁静,安德烈·纪德不断地与异能者进行决斗,杀死对方后又觉得不是自己找的人,寻找下一个决斗目标。将来还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直至找到能他认可的人与之同归于尽。”

在柯布说完后,艾德勒女士停下脚步,转头问柯布:“你经历了几个梦境了?”

“这是第二个。”柯布说道。

“第二个?”

柯布不会毫无缘由地提起一个并不足以引起艾德勒女士注意的mimic,柯布更不不会仅凭自己经历过的几个梦境世界,就断言未来的某件事情一定会发生,毕竟梦境世界是受到梦境主人记忆干涉的。柯布必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世界的未来,至少是绝大部分的未来,这也是艾德勒女士问柯布经历了几个梦境的原因,柯布的回答出乎预料,这才是第二个世界。

艾德勒女士同样确信,看到这么多世界的未来,不是柯布自己的异能力能做到的,柯布无法保证梦境世界的未来一定会发生——这就不是任何异能力能做到的。

“我明白了。”艾德勒女士说。

显然柯布提出mimic组织,并不是以毁灭或提前警告来作为筹码,柯布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艾德勒女士一个秘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能看到所有世界的未来的东西。

柯布当然不会直接透露书的存在,他只是将书的其中一部分能力告诉给艾德勒女士,至于艾德勒女士是否会对此有兴趣,又或者如果艾德勒女士对此产生了兴趣,会不会碰到恰好对书感兴趣的费奥多尔,这都暂且不再柯布的考虑范围内。

“我可以将魏尔伦带走吗?”柯布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艾德勒女士。

艾德勒女士微微颔首,魏尔伦从此以后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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