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离开了后，首领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森鸥外、兰堂与柯布三人。
“那么首领，你对我有什么安排呢？”三人围坐在小圆几边，森鸥外捧着一杯咖啡问道。
“森干部的职位如何？”柯布为兰堂沏上茶，“由你处理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事宜，兰堂负责情报与对外事宜，你们两个负责这些最合适了。”
“你倒是会偷懒。”兰堂笑着说，“将港口黑手党的内外事宜都交给我们完成，你想要做什么？”
“第一步，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柯布单手撑着下巴，“首先要脱离异能特务科的挟制。”
异能特务科刚向港口黑手党展示了一番，如果他们想，让港口黑手党无法发展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为了保证港口黑手党的行动不会那么受限，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就成了要做的第一步。
森鸥外放下了杯子看向柯布：“得拿出与异能开业许可证对等的功绩才行。”
“不，森干部。”柯布对森鸥外说，“我要异能特务科心甘情愿地，将异能开业许可证送过来。”
上个世界的森鸥外为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算计了mimic和织田作之助，差点导致织田作之助的死亡，这个世界柯布不想为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牵扯到太多的人，因为他已经为获取异能开业许可证做好了准备。
森鸥外自然非常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你会知道的。”柯布说，“现在我该回异能特务科了。”
“克里斯托弗”还在异能特务科等待着港口黑手党放人，柯布自然还需要回去完成自己的演出。
“刚得到首领的位置，你居然就放心离开了。”森鸥外笑吟吟说，“你就不担心我将你直接踢出局。”
“如果森干部还有这种打算的话，我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到首领的位置了。”柯布笑说，“拱手让人的东西，总不好再要回去吧，森首领？”
森鸥外无奈笑笑，确实如柯布所言，他已经对首领的位置没有留念了。也许上个世界成为首领多年的森鸥外，再回忆起与福泽谕吉的对立，只会笑着回忆起两人曾经并肩而战的过往，感叹世事无常命定如此，但现在的森鸥外还做不到。
被同路人质疑，接手港口黑手党后的处处受阻，被手下干部背叛，最后发现自认为靠自己所谋取的一切，都是被别人的步步算计所得的硕果，森鸥外已经对首领的位置没有野望了，夏目老师的构想，也许注定并不能在他手上达成。
“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拜托森干部与兰堂干部好好合作了，我并不希望有与我相关的流言传出去。”柯布说话时看着森鸥外，意味不言而喻，他并不希望森鸥外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夏目漱石或者武装侦探社，那不可避免地会对他将来的计划有影响。
“是，我的首领。”森鸥外十分自然地点头允诺，柯布已经取代他成为新任首领的事情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
“今天在门口的干部与成员并不少。”兰堂提醒道，“需要让他们闭嘴吗？”除了尾崎红叶与广津柳浪外，还有大佐干部的一些手下被允许见证新的首领上位，兰堂想知道柯布对这些人有什么打算。
“尾崎干部那边，我会去找她的，其余人就交给你们吧。”柯布只想去和尾崎大姐交流一下，其余人交给兰堂与森鸥外，他很放心。
柯布来到了红叶殿，尾崎红叶已经等候多时，她沏好两杯茶正在等待柯布的到来。
“见到你之后，我才惊觉用茶招待你并不合适。”尚处于成长期的少年，并不该用茶叶来招待。
“多谢您的好意，茶水也是可以的。”柯布坐到了尾崎红叶的身边，并不拒绝尾崎红叶的好意，他来此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此前森鸥外还是医生的时候，我曾劝你不要沾惹港口黑手党，当时你并没有回答，为此我很是担忧，如今看来你是早有打算。”尾崎红叶直奔主题，他也明白柯布来是为了什么。
“当时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场合，但您对我的关心我是切实感受到了的。”柯布说，“确实如您所说，在一开始我就有所图谋。”
“你已经是首领，不要再用您了，叫我尾崎干部吧。”尾崎红叶说，“我并不怪你隐瞒于我，我只想确认，你所做是出于自愿还是森鸥外的计划？”
“红叶姐。”柯布沿用了真实世界对尾崎红叶的称呼，“这一切都是我想做的，也是我算计了森鸥外。”柯布如实相告。
尾崎红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温柔：“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被首领算计至此，既然是柯布自愿所为，尾崎红叶对谁来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她所在乎的，因港口黑手党而灭亡，她所仇恨的，也因港口黑手党而毁灭。
“多谢您的体谅。”柯布解决了最让他在意的问题，又说道，“我还将在异能特务科停留一段时间，首领更替的事情还需要暂且保密。”
尾崎红叶用扇子挡住上扬的唇角：“你又在计划着什么了吧。”但她也没有过多地追问，“注意安全，其他人那边我无法保证，但红叶殿绝不会有一丝消息透露出去的。”尾崎红叶提醒柯布要注意今天在场的其他人，她并不能让这些人也闭嘴。
“您放心，我已有所安排。”柯布笑着回答。
柯布走后，森鸥外与兰堂仍留在原地，两人默默坐着并不言语，直到有下属传来消息，柯布已经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异能力「彩画集」与异能力「Vita Sexualis」的光芒相继闪烁，兰堂与森鸥外之间的矛盾这才显现。
“终于不用伪装了吗？兰堂。”爱丽丝挡在森鸥外的身前，手里抓着一把手术刀，警惕地看着兰堂防止他有所行动。
兰堂的异能立方体在指尖浮动：“如果不是和柯布的合作，我早就将你的尸体变成我异能力的一部分了。”
森鸥外感觉到冷汗逐渐划过自己的背，原来兰堂早对自己起了杀心，随即森鸥外又想到了关键点：“我明明对你心存提防，却没有将你的危险性与对我的生命威胁划上等号，是因为柯布的异能力吗？”
“没错。”兰堂将浅金色的异能空间扩散开来，包裹住三人，不让谈话内容有任何被窃听到的可能，兰堂与柯布的合作内容很简单，由兰堂帮助柯布得到港口黑手党的位置，柯布将魏尔伦与中原中也带到兰堂身边。
为了能让兰堂顺利地留在港口黑手党，且能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还不用担心森鸥外会因为兰堂异能强度过高感觉到生命的威胁，柯布早已用异能力改变了森鸥外的看法。
为了让中原中也能够接受兰堂的领养，柯布不得不用异能力将“中原中也必将背叛【羊】组织”的想法植入了白濑的脑海中，才导致无论中原中也怎么做，在白濑看来都是中原中也表现出的假象。如果说白濑的背叛是推离中原中也的最大动力，那么柯布所做就是让白濑抬起了背叛中原中也的手。
中原中也问柯布什么算是朋友时，柯布说中也是朋友，但做出了这些行为的柯布，显然没有资格成为中也的朋友。
“那么就连中原中也，也是柯布隐瞒下来的？”森鸥外是见过中原中也并且为中原中也做过治疗的医生，而中原中也出生镭钵街的消息也没有对森鸥外隐瞒过，如此多的线索摆在森鸥外的面前，森鸥外仍在错过了将中原中也与荒霸吐打上等号的机会。如今事实已经放在了森鸥外的面前，森鸥外确认也是柯布所为。
如森鸥外所想的，兰堂也点头确认了森鸥外的猜想：“如果不是确认柯布已经用异能力改变了你对中原中也的认知，在你对荒霸吐有想法的那一天，我就会将你送去见先代首领。”兰堂平静的语气诉说出心里的隐藏已久的恨意。
森鸥外心情复杂，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不让柯布接触到自己，结果他的梦境早就被柯布看穿了。
也确实如柯布所说，柯布对森鸥外这个人的梦境毫无窥探的**，但对森首领的梦境，柯布必须要将之看透。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森干部。”兰堂好心地给森鸥外更多提问的时间。
“魏尔伦的事情？”森鸥外皱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找我吗？”魏尔伦悄无声息地靠坐在兰堂扶椅的扶手上，看着森鸥外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爱丽丝与森鸥外都看向了魏尔伦，这个人不知道已经停留了多久，但没有一丝气息泄露出来。
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森鸥外对面前的局势下了最后的判断。
“那么，你们打算在此了解掉我的生命吗？”森鸥外问。
魏尔伦看向兰堂，兰堂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他平静的说：“你虽然有念头，但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我自然不会为此而夺走你的生命。”顿了顿兰堂又说道，“特别是在你对柯布来说还有些用的时候。”
森鸥外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兰堂的意思是在他对柯布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也许就会夺走他的生命。
“况且，现在的你就算想算计什么也无能为力了，我会盯着你的。”兰堂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好好为你所做和想做的一切忏悔吧，然后全心全意为柯布工作，是他保下了你的性命。”
森鸥外知道自己得以活下来时还是稍感高兴的，曾经的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的悲观的人现在已经转变至此了。
兰堂结束了对森鸥外的威胁后就收回了异能力，消失在了原地，魏尔伦也跟随着兰堂一起消失了。
森鸥外看着理应是戒备最为森严的首领办公室，却觉得这里似乎到处都漏洞，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爱丽丝酱，生活真是太可怕了。”森鸥外埋头在爱丽丝的肩膀边，虚弱地说道。
“林太郎该打起精神来了，还有许多事情留给你做呢。”爱丽丝嘟嘴将森鸥外的头推开，走到了墙边到处摸索，试图寻找柯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爱丽丝酱真是狠心呐。”森鸥外话虽如此，却还是坐到了办公桌前处理本应该由柯布处理，而今划分给处理内部事宜的森鸥外的文件。
明明已经不是首领，却要忙这首领该处理的事务，还得假装自己仍然是首领的森鸥外，感觉今天的发际线也在后退呢。
魏尔伦追随着兰堂离开首领办公室后，就一直跟在兰堂身后，没有开口不想离开。
“所以，你依然认为自己是孤独的吗？”在魏尔伦的思绪快要漫游离开世界时，他听到了兰波的问话。
“什么？”魏尔伦下意识地反问，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兰波问了自己什么，“我不知道。”
开枪前想了什么？试图回想起来的时候竟然如此地模糊，是因为孤独吗？在世界上如浮游飘零，深深地感受到非人类的心脏在跳动，这是属于自己的思想吗？人类会如此思考吗？他们是有同类的，他们身边到处都是自己的同类。
魏尔伦看着身边，只有兰波，可兰波是人类。
魏尔伦看向身边的兰波，他早已摘掉了对任何季节来讲都过于厚重的外套与耳罩，看着自己的目光如同四年前一样的温柔、平和又从容。
“为什么，你并不生气？”魏尔伦想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兰波是怎么想的，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类。
“我说过，你是人类。”兰波总能看出魏尔伦在想些什么，“我确实生气，但那更多的是对我的。”
“为什么？”魏尔伦急迫的想要知道兰波如此说的理由，“明明是我背叛了你。”
兰波慢下脚步：“这从来都不是矛盾点，你知道的魏尔伦。”
“在我将你从实验室里救出来时，我就对你说过你是人类。”兰波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停在长长的走廊里，声音被廊道回响拉长。
“可我并不是，兰波。”魏尔伦痛苦地说，“就算重复再多次我是人类，这也无法改变我并不是人类这一事实，所以我想将中也带离这里，至少不要让他像我从前在法国一样，一样接受到这些观念与教育。”
“可是魏尔伦，带走中也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兰波无奈道，“我以为你很明白，无论别人甚至你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我始终将你认作我的同伴，我最信赖的人。”
“同样这也是我最生气与伤心的，明明一直以来是我自认为可以帮到你，将你划分为人类也好，将你带在身边擅自认作同伴也好，但最终这都不是你想要的。”
兰波从亚空间里拿出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就连生日礼物，也不是你想要的。”
魏尔伦缓缓伸手，接过了这顶黑色的帽子，在大爆炸后这顶帽子就不知所踪，他原以为早已找不回了。
“我能给你的究竟是什么呢？”兰波并不是想要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在叹息，“同情？认可？信任？”
兰波缓缓摇头：“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
“最终还是会感觉到孤独吗，我的同伴？”兰波静静望向魏尔伦，问出这个问题的他也早就得到了答案。魏尔伦捏紧帽檐，咬住了嘴唇，他不想在此时泄露出一丝带有颤抖的声音。
“我领养了中原中也，像照顾以前的你一样照顾着他。”兰波说，“他也像以前的你一样，在追寻‘自己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只是他很幸运地遇到了另一个非人类，于是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
“如果当初遇到你的是另一个非人类……”兰波无声叹息，“很抱歉，让你一直这么孤独。”
“对不起，兰波，对不起。”魏尔伦伸出右手捂住了脸，不让自己的表情被兰波看见，即使声音已经出卖了一切。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搭档与伙伴，他们本该有着最令人羡慕的信任与情谊。可魏尔伦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始终慢一步，才后知后觉，才感到后悔，才不敢面对，才会意识到对自己而言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兰波轻轻拿走了魏尔伦手上的帽子，对魏尔伦说：“你既然不喜欢这个礼物，我会为你准备别的的礼物。”
“不，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也很感谢会送我礼物。”魏尔伦略显焦急地从兰波手里抢回了帽子，“如果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我感到开心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你，如果你会为此感到开心的话，那么我的生日才会有些许意义。”
“对不起，就在刚刚我才意识到，那一枪可能会导致我永远的失去你，对不起，在刚刚我才发现，一想到会失去你我将那么难过。”
魏尔伦缓步走到了兰波面前，高大的人影逐渐笼罩住兰波的身形，总是后知后觉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可能会永远地错过什么。
“我以为自己厌恶人类，所以才会想找到自己的同类，对不起，在刚刚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个人类是我无法厌恶的，那就是你。”
魏尔伦弯腰，轻轻地将兰波圈到怀里，带着惶恐、不安、难过，还有他满心的悔意。
兰波没有想到魏尔伦会做出这种动作，但他并没有推开魏尔伦，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滴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并不孤单，有你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孤独。”魏尔伦将手放到兰波背后，温柔又坚定地将兰波搂到自己的怀抱。
兰波犹豫地抬手，一手拽住魏尔伦腰间的衣服，一手轻轻地拍了拍魏尔伦的后背：“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魏尔伦的说话、呼吸与心跳，兰波都清楚地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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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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