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树林挂着水雾,阳光从茂密的树冠透进来,丁达尔效应无处不在,美丽又玄幻。
出了昏暗的地下,迎面就是如此美奂绝伦的景象,按理说,任何人都会心情美好,但偏偏吴邪几人面色凝重,坎肩都结巴了。
“老老板,我们出错地方了?”
吴邪抽回被坎肩抱住的手,拔出大白狗腿蹲下挑起一张手腕粗的干瘪蛇皮。
轻飘飘的蛇皮里面什么都没了,不是蛇蜕,更趋近被什么东西钻进身体里,把血肉骨头都吃光了。
这样的蛇皮不止一条,铺天盖地的挂在灌木丛中,落在腐叶地上。
昨天他们在凤凰树上发现的蛇皮,很可能是人收集了这些东西放上去的,只是目前他还不能确定理由。
吴邪丢掉蛇皮,站起来问刘丧:“昨晚你听到了什么?”
昨天在地下仓库里,刘丧已经被吴邪说服了,经过一起寻找线索,他对吴邪也有了点改观,不像之前那样讨厌他了,现在他们的目标又是一致的,刘丧把昨晚听到的如实说出。
“昨晚地面有很多毒气团飘过,这些蛇就是毒气团飘过时掉下来的。”
想到昨晚落雨般密集的掉落声,刘丧身体仍旧有些寒意。
还好他们是在地下,如果在地上,现在他们和这些蛇也没什么区别了。
吴邪看了看晴空的天,又看向准备出发的张家人,他们似乎并不意外。
林子里有凝聚状态的毒气,白天地气升腾,这些东西在高空,所以鸟死绝了,他们来的时候听不到鸟叫,夜晚地气下降,蛇有些在地面,有些在树上,所以没有死绝。
特/务修建了地下掩体,一是掩盖自己的踪迹,二就是躲避毒气。
难道这就是他们隐瞒的线索?
吴邪想不通,这根本就没必要隐瞒。
晚上毒气飘过,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会知道。
吴邪目光落到扶光身上,从昨晚起,她一直被张家人包围着,他们没有接触的机会,现在也是一样。
吴邪心中说不出来的郁闷,他收回视线,却见刘丧忽然变了面色,甚至是惊恐地瞪直了眼往扶光那边看,就连身边的王胖子都控制不住的抽气,呢喃道:“我嘞个乖乖,张扶意那老太婆居然在嘴里塞了条蛇!”
收回的视线原路返回,吴邪瞧见一条漆黑如筷子大的蛇头从张扶意半张的嘴里抬出头来,猩红分叉的信子在空中收集人类辨别不出的信息。
吴邪惊愕,睡饱了的神经恍惚起来。
他呆滞不是因为张扶意口中有蛇,在身上养蛇他不是第一次见,在费洛蒙的幻境中,他附身过养蛇的蛇祖。
让他如此失态的是,这条蛇和扶光先前给了自己又收回的压舌简直一模一样。
小蛇在空中寻觅几秒后,缩回口腔,消失。
张扶意神态如常,确定完方向,队伍再次出发。
出发的方向,和张起灵留下的标记重合。
白蛇的视力非常好,被吴邪安排到队伍前端,一起寻找凤凰木。
“被吓到了?”张扶摇背后灵一般出现在吴邪身后,颇为困惑:“阿扶姐不是也给了你压舌吗?”
吴邪惊异回头,“张扶意口中的那条蛇也叫压舌?”
这下,轮到张扶摇诧异了,他离开吴邪后背,与其并排。
“你不知道压舌?那你之前的压舌都是怎么养的?”
吴邪口中发苦:“压舌,我一直是戴在手上的。”
张扶摇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若有所思:“压舌不是名字,是一种蛊的统称,这种蛇蛊的统称跟它的生存环境有关。”
都不用张扶摇详说了,吴邪已经明白为什么要叫压舌了。
压舌压舌,压在舌头上的蛇。
可扶光给他压舌的时候,直接是戴在手腕上的,她也没说过要养在嘴巴里啊。
不过压舌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多想无益,吴邪问张扶摇:“你来找我有事?”
“没事。”张扶摇的视线在吴邪身上滑了一圈:“就是想近身感受下,你有什么特别的。”
没料到他的目的如此简单,吴邪苦笑,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前面的扶光。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对扶光来说是特别的,只有他清楚的知道,他和所有人一样。
扶光心里埋葬着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永远也看不透扶光蒙着雾的眼睛后面是什么。
张扶摇没有恶意,王胖子中肯地给出评价:“你比你姐正常不少。”
张扶摇和张扶意是双胞胎,长相相似,性格相反,姐姐性格暴躁易怒,弟弟性格冷静稳重。
“我姐就那样,谁靠近阿扶姐,她就对谁脸色不好。”自家姐被说了,张扶摇不仅不恼,还有心情和他们说张扶意的往事。
“不过我姐那样也正常,阿扶姐对我姐挺特别的,不仅给了她压舌,当初我姐跟阿扶姐学岐黄术时,我姐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还是阿扶姐给她种了同心蛊,她才学的进去。”
上一个蛇蛊还没弄明白,又来了个同心蛊,吴邪心中更加郁堵。
“同心蛊?心意相通?”王胖子说完,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重点,惊讶问:“扶光会蛊?!”
认识了十多年,吴邪和王胖子第一次知道。
吴邪是知道扶光能控蛇,可那时他没往蛊这方面想过。
张扶摇淡笑不语,晃回自己的位置。
继续深入,路越来越难走,前方开路的张家人速度不减。
白蛇从队伍前端退回来,想到张扶意寻找的方式,他有些喉咙发紧和恶心。
“吴邪,张扶意找到凤凰木了。”
白蛇自诩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是一个有尊严的从业马仔,从来对吴邪也都是直呼其名。
队伍的速度不允许吴邪他们停下来用望眼镜观察,大家继续埋头往前。
很快,明亮晃眼的光线暗淡下去,前方整个森林的树冠陡然变高,变密。
阳光减少,昏暗冰冷的环境就是菌类生长的天堂,以丛林为分界线,后面开满了黄色小花的藤蔓环绕在树上,五颜六色的菌类开满了石头缝隙和比较巨大的树下。
队伍停滞,坠在末尾的刘丧拨开苔藓,露出无数碎骨,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昨晚的风裹着这些菌的孢子,从这个林子的深处吹出来,形成了昨晚的毒气团。”
他们今早已经见识了昨晚毒气团的厉害,看着因他们走动扬起的孢子,坎肩问:“这里面全是蘑菇,我们怎么进去?”
刘丧四处听了听,指了一个方向:“那儿有条小溪。”
吴邪明白刘丧的意思,这个林子肉眼可见的不太正常,沿着溪流进入可能比较安全一点,毕竟是活水,但张扶意比张海杏还独裁,根本没法沟通。
扶光站在张家人的队伍里,见吴邪望向这边,终于观察起他的状态。
高强度不停歇的赶路下,吴邪头发都汗湿了,脸因肺部负荷超标,染上病态的白。
扶光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是给张扶意的指令:“去溪边。”
顺着刘丧的指引,沿着丛林这条隐蔽的真菌线前进,不久就看到了一条小溪。
这几天雨水充足,小溪中的水流湍急,清晰可见很多溪鱼在其中游泳,坎肩就道:“有鱼,这些水应该是干净的。”
水清冽刺骨,冲刷在荆棘划出的伤口上,非常止痒镇痛,不过洗完后,吴邪几人伤口上爬满了很多蛆虫大小的蚂蝗。
从小在水里长大的白蛇经验丰富,准备架锅烧水用水蒸气来熏蚂蝗,张扶摇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喷剂给他们,药水一喷,效果立竿见影的好,蚂蝗纷纷掉落。
众人都在处理身上的蚂蝗,吴邪弄好后朝扶光走过去。
张扶意看向张扶摇,张扶摇会意,靠近的几个张家人不着痕迹地围了上去,挡住王胖子他们的视线。
没有蚂蝗困扰的扶光坐在下风口的一块石头上抽烟等人,听到吴邪的脚步靠近,她扔掉手中的烟,抬脚碾灭。
每当负面情绪如野草滋生蔓延,只要看到吴邪,她便可以遏制内心阴暗又鬼祟的想法。
掩下心头万千思绪,调整好状态,扶光抬头。
“怎么了?”
独有的温和褪去,不带情绪的语句显得冰冷,这冷淡的态度,吴邪适应不了,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只是一晚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骤降到了冰点。
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主动,扶光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吴邪在扶光对面坐下,“你在烦什么?”
烟灭了,风也把味吹散了,仍旧改变不了事实。
平视关切的眼睛,扶光直述内心所想:“我在想,为什么还没到雷城?为什么还没找到小哥?”
扶光的话直击这次行动核心,吴邪无法回答,如往常一样递给扶光一颗糖。
这是他们之间互相安慰的方式。
扶光审视躺在宽厚手心里的彩色糖果,没接。
“我不喜欢吃甜的。”扶光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那一兜子糖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放进吴邪手中,“你吃吧。”
吴邪愕然的同时,也有些无措,一时间没有动作。
她想错了?
扶光抿直了唇线,她坚信,自己的确不喜欢这种甜到发腻的工业糖精。
“张扶摇!”
突如其来的吼叫,打破两人僵住的氛围,吴邪和扶光转头,看到人围在了一起,声音嘈杂,从腿部间的空隙可以看清,刘丧被张扶摇反手剪压倒在地。
事情不止一件,扶光看的仔细,张扶意和半数的张家人不见了!
装备还在,人和武器都消失了。
有情况。
扶光站起来,头都没回道:“不喜欢就扔了吧。”
吴邪没扔,将满满一手彩糖都放进口袋,抬脚也往回走。
没走几步,前面的扶光毫无预兆地转身,吴邪眼前一黑,人被扑倒。
一支弩箭从吴邪原先咽喉的位置穿过,没有任何间隙,枪声从侧面响起。
几乎同时,张家人迅速散开,擦着子弹,以鬼魅的速度闪进灌木丛中。
白蛇吓了一跳,迅速卧倒,坎肩反应不及时命中倒地,被白蛇和王胖子趁对方换弹夹的间隙拖进林中躲避。
吴邪被扶光第一时间拖进树后遮掩,他反应过来抬头,看清扶光的情况,瞬间怒不可遏。
扶光左脸颧骨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流淌而下,打湿了衣领。
“没事。”
扶光抬手擦了下,垂眸瞟了眼手背粘腻的血,静心听周围的动静。
两秒的时间,小溪边只剩被折断手腕的刘丧在子弹射程内狼狈翻滚。
“江子算,你他妈连老子也打!”
吼完,刘丧最后好运滚进一块巨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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