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目标，远处丛林传来一道男声：“吴邪，你出来看一眼！”
找自己的！
吴邪刚要循声望去就被扶光按住了。
“别动。”
对面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换成了另一道强装镇定的女声。
“小三爷，别……”
后面的话没音了，不知道是被堵住了，还是人晕了。
听出是白昊天的声音，吴邪脑子嗡了一声，立即回应：“你他妈在哪儿！”一边反抓扶光的手，“白昊天在他手上，我需要救她。”
白昊天还是一个小姑娘，他的故事即使再有那么多的旧恨心魔，也不应该连累她。
这时，丛林里连着响起两道独特的哨声，扶光卸下戒备。
“结束了。”
敌袭很突然，却是吴邪遇到所有战斗中结束最快的一次。
扶光去溪边洗脸，王胖子抓住想逃的刘丧，见吴邪过来，指着地上怒气冲冲：“人准是这死丧背带进来的，张扶摇刚发现，敌袭就来了！”
被提名的张扶摇双手抱胸，在一旁看戏，吴邪去看地上，是一个有拟声的架子，再看边上肚子血糊刺啦的坎肩和正在给他包扎的白蛇，最后停在刘丧身上。
被抓了个现行，刘丧还在强装镇定，对着吴邪冷笑：“你这混的，这种地方都有人伏击你，你说人和你在一起能有好事吗？”
“你一直在用声音通知我们的位置。”吴邪冷声道：“这个江子算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扶光受伤了，吴邪的心情并不好，没有心思和刘丧慢慢来。
经过审问，刘丧通报的对象的确是江子算。
两人是有关系，在半个月前就有了接触，当初刘丧被怒火和怨恨冲昏了头脑，恰好遇上想要吴邪命的江子算，两人一拍即合，计划搞死吴邪。
只是突然在进入树林前，刘丧忽然想毁掉那个拟声架子，被张扶摇抓住了。
潺潺流动的溪面倒映出一张波动扭曲的脸，湿水冰凉的指腹摁在伤口处撑开，稍稍止住血的伤口二次撕裂扩大，血汩汩冒出。
堪称自虐的行径没有持续很久，在血滴进水中的那刻，扶光放下了手。
目光从水面移到指尖，食指指腹的鲜红在拇指的搓擦下变淡。
整个过程都是缓慢迟疑的。
脸上温热流动的液体，鼻腔中生锈的腥味，扶光能感觉到，能确认，她的脸受伤了，该有的痛感却迟迟没有传来。
这也是交易的内容？
答案呼之欲出，扶光的手无意识的发颤，呼吸一点点加重。
强烈又绵长的负面情绪随着每次吸进肺里的氧气，抵达身体各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撞击着，想冲破肉/体的禁锢。
感到不对的张扶意回到溪边，第一时间冲到扶光身边，抓住扶光颤抖的手，急声道：“阿扶姐。”
在扶光抬头看过来的瞬间，张扶意身体一下僵住，接着就是愤怒。
扶光越过张扶意，用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正在和吴邪争论的江子算。
她讨厌变数。
“吴邪，你倒是活的很好，红颜傍身，名声远播。”江子算看着吴邪，眼中满是仇恨，咬牙切齿道：“你欠我姐一个交代。”
吴邪没想到，想要他命的居然是阿宁的弟弟，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阿宁，还会如此鲜活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牵扯到故人，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我记得你姐提过你。”吴邪轻声道：“你是为了她干的这一行么？你应该不适合。”
“不好意思，我是为了找你才干的这行。我就想知道，我姐最后说的话里的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但你和她说的并不一样。你一点也不好笑，也不是一个有机会救所有人的人。”江子算沉着脸：“你没有救到她。”
“你不在那儿，你什么都不知道。”
吴邪的淡然再次点燃了江子算，他瞟了眼受伤的坎肩后，直勾勾地盯着吴邪的眼睛，近乎诅咒又似乎陈述道：“跟着你的人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好下场。”
江子算话刚落，就被迎风一巴掌，头歪向了一侧。
脱离生命危险不久的白昊天，忍着发麻发烫的手，气到声音发抖。
“你胡说什么！”白昊天看向吴邪，“他这是非要找一个人恨一下，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姐姐入行的时候，你都没有入行。”
听到这个定论，吴邪知道，他们两个不仅聊过，还聊的很深。
吴邪都没来及说出接下来的话，刚被扇了巴掌的江子算就又被赶来的扶光一脚踹倒。
和白昊天的气急败坏不一样，扶光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抽出张扶摇的刀直接抵在江子算太阳穴的位置。
人在极怒的时候反而很冷静，但也危险，扶光俯视地上的江子算，声音如死水：“和和平平的不好吗？为什么总是要逼我？”
为什么总是要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张扶光，这是我和吴邪的事，你不要插手。”江子算知道扶光和白昊天不在一个层级，连被踹了也不顾上发怒，企图说服她。
“当初你把我姐的骨灰寄回来，一定也是替我姐感到不值。”
吴邪看向扶光的瞳孔微震，扶光居然收殓了阿宁的尸骨！
扶光不记得这件事了，也没问详情，直接出手。
手腕一转，刀背飞快在江子算的右耳上方敲过，刀身反转，森冷锋利的刀尖在双眼上划过，接着刀背敲过左耳上方头骨。
刀刃没有就此停止，下移划过他的两只手腕下，留下两道鲜红的血痕。
扶光的速度很快，在她收刀后，江子算才感知到她做了什么，惨叫出声。
裂开的皮肤喷出鲜红的血液，而他却抬不起手去捂住伤口，唯一能做的只有满地翻滚，企图减轻痛苦。
扶光太过果断，离江子算最近的白昊天是被血溅到后，才后知后觉惊叫出声，连忙退到吴邪身后，两手紧紧抓住吴邪的胳膊，惊恐胆怯地看着扶光。
扶光没有放下刀，在江子算被张扶摇堵住嘴的间隙，转向同样呆滞的刘丧。
被盯上的刘丧惊恐万分，话都说不完整，颤颤巍巍着希望能够唤醒一点扶光的理智。
“……张，张前辈。”
江子算弄出的声响停了，刘丧余光瞄到人被拖了出去。
吃饭的家伙丢了，眼睛瞎了，手也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死路一条，还死的极其艰难。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结局是那样的，刘丧浑身都在发冷汗。
见扶光没有止住动作，刘丧决定换个目标。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在扶光刀落下来的那刻，刘丧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大喊。
“吴邪，只要你救我，我就把张扶光的秘密告诉你！”
刀停在刘丧头皮半厘米的位置，扶光的目光先是落在被制住的小臂上后滑落到吴邪的脸上。
对上冷浸浸的视线，吴邪心脏抽搐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两秒后，吴邪松手，扶光也没有继续，收刀扔给张扶摇，留下一句：“抓紧时间。”
刘丧之前想杀他，后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能想通，吴邪也觉得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恶了，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吴邪拍了拍刘丧的脸，“可以睁眼了。”
扶光远离吴邪他们，对自己的秘密不感兴趣，也不怕刘丧乱说。
等吴邪和刘丧走过去，其余人都穿上了防护服，扶光的脸也被挡在了防毒面具后面。
拿着防护服，吴邪终于知道为什么张扶意会信誓旦旦说他们的装备下不去了。
吴邪已经没空去争论什么了。
坎肩受了伤，刘丧是必须跟他们下去的。
吴邪让白蛇带着白昊天跟坎肩返回。
出发前，吴邪拉住扶光，突兀地问：“扶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扶光已经脱离愤怒的状态，没有意外，也没有正面回答。
“告诉我，你想求证什么？或者是，你在怕什么？”
刘丧跟他说了，扶光在打雷的时候会失忆。
“你会忘记我吗？”
“吴邪，你不用害怕。”扶光望着眼前担忧的人，“我会一直记得你，直到死亡也不会忘记。”
扶光知道了刘丧说的那个秘密，“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吴邪无法解释，这样的回答，让他恐惧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兴奋着。
经过这一遭，大家伙都很沉默。
重新进入丛林，来到五彩斑斓的第二颗凤凰木下，队伍没有停留，跟着带头的张扶意闷头前进。
路过第三颗凤凰木，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第四颗凤凰木下。
以凤凰木为界线，两米外的地面一下像楼梯一样下沉了几十米。
悬崖几乎完全垂直，各种都是五颜六色的真菌菌伞和青苔，下面仍旧是茂密的丛林，林中瘴气弥漫，是个谷中谷。
刘丧心中对眼前的地势有些好奇，刚才那条小溪是从林子里流出去的，结果是一个断崖。
有了疑惑，刘丧也没问，毕竟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
王胖子是没有顾虑的，“真是怪了，这悬崖下面的山谷有瀑布是朝上走的？”
“这溪水肯定来自一条地下河，从岩石中被水压涌出来，这地下河肯定联通着喊泉水，我们走的是地面通道，小哥和瞎子走的是地下通道。”
在吴邪的解答中，降落绳抛下悬崖，不用多说，队伍依次下降。
近乎垂直的崖壁凸起的棱角非常锋利，下降速度缓慢。
在飞扬的孢子中，吴邪跟着扶光穿过雾气和林冠落到谷底，先他们下来的张扶意正和两个满身毛的野人站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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