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歌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也不去管到底该怎么做。她像是发了疯，手掠过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一路向上，将少年的衣衫从肩膀褪下，毫不顾忌地咬在他肩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被抵在门上的人成了自己。
尹云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吻得竟比上次还要重，木门因二人的动作吱呀呀作响。直到门外的小二惊吓地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尹云晖才陡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是来劝酒的。
“没事。”尹云晖深吸了口气，缓下了那些不理智的冲动，“你去忙吧。”
杨雁歌才不管他做什么，揪着尹云晖的衣服还要吻，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双手，“等等！”
她想要挣脱，见他怎么都不肯松手，张嘴又要咬，却被他推到椅子上，“坐好，我们聊一聊。”
她不依不饶地抱住少年的腰身，被他从后面解开双手，再想上前，却扑了空。
尹云晖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往前走一步，他就退一步；往前走三步，他就退三步。
杨雁歌委屈地一撇嘴角，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尹云晖扯好了摇摇欲坠的衣衫，有些无奈地坐在一旁，“怎么回事？”
“你走开！”杨雁歌把头闷在被子里，凶道，“我不想看见你！”
可被他一直轻轻拍着肩膀安慰，她那惊雷般的哭声渐渐变小，成了淅淅沥沥的啜泣。
“你不喜欢我。”她又难过又无助，“你、你方才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躲我！为什么要躲我！”
她喝醉了，情绪上头，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只恨不得将心里的苦楚倾泻一空，“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和我......我明明都准备好了，你......”
尹云晖不禁失笑，“要是真准备好了，你至于把自己灌醉吗？过来。”
他扶着她坐起，见她还是一副抗拒模样，吻去她脸上的眼泪，总算让她安静了些。
她眼神迷茫且幽怨，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尹云晖叹了一声，“你喝醉了，阿雁。”
她一把将他推开，“我没有，你走开！”
这一推像是赌气，却没用多少力气，反而叫她觉得难过，又扑到被子里哭了起来。
他揉着她的脑袋，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缓缓道：“等我们成亲，阿雁。”
“我不想等。”她闷声哭道，“我想现在就可以，不要等以后！.....可是你......”
“那也要等你清醒过来。”尹云晖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不能是这个样子。你也不希望我在糊里糊涂的时候说我喜欢你，对吗？”
少女哭得迷迷糊糊，终于听进了他说的话，“那过几天，过几天是不是就可以......”
他低低叹了一声，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扶着她，一点点轻轻吻着。
他毕竟还年轻，再怎么克制地吻她，也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但见她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他只能忍着冲动，挪开她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这一举动却惊动了杨雁歌，她迷糊地睁开眼，见他要走，心上一酸，勾住他脖颈又要去吻，却听他“砰”一声撞在墙上，似乎要通过疼痛阻止自己。
她就算再晕，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认定的事从不会变，再逼迫下去，他恐怕真的会一头撞死。
她忽然很讨厌他这木头脑袋，叹了一声，解开自己的发带缠住了双眼。
尹云晖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直到她自缚双眼后，细指挑下他的面具，又将手探入他衣衫内寻找着关窍，“我帮你。”
他眼睫诧异地颤抖片刻，终于忍无可忍，将人扑在锦被中，狠狠地吻了下来。
............
杨雁歌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如同报复般，在尹云晖肩上、胳膊上、胸膛上咬下一排排牙印。
又故意让少年一次次产生反应，让他一次次向自己求情。反正他死守着一道底线，不会对她做什么。
于是就只有她动手的份儿。
她遮着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却会故意放缓动作，吻着尹云晖的脸，“把我的发带解开。”
他不肯动作，她便一面折腾着他，一面用双唇辨识着他的容貌，“解不解开？让不让我看？”
她知道他肯定不会愿意，所以故意吊着他，听他磨着牙，“阿雁......以后你，别后悔......”
“你求我。”她故意将手握紧，使坏般道，“你怎么不肯求我呀，嗯？”
这个犟种当然不会求人。一而再，再而三，竟是谁都不肯居于下风。
好在她喝多了酒，将人折腾了三四次后，困得闭眼睡了过去。尹云晖这才松了口气，处理好了这一片狼藉，替她掖好了被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的眼睛哭肿了，好在没再使坏，露出一种倔强的神色。
尹云晖忍不住又轻轻吻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上，想了想后，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他很快也被困意袭扰，这一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次日醒来时，杨雁歌还沉沉地睡着。尹云晖凉好了热水，准备出门买些早点。临走前，他还给了小二一些碎银，“替我留心一下她的屋里，我怕她想不开。”
谁知一回屋，被窝还是暖和的，杨雁歌果然不见了。
木窗是大开着的，下方还有一个矮凳，明摆着是从窗上翻下去的。
小二慌忙道：“我真的没听见动静，也没见到有人出去。”
尹云晖沿路翻下，问着沿途的店家边问边寻。这正是卖早点的时候，好在有路人被她问过路，往山上指了指，“她好像往千年古树那里去了。”
尹云晖道了声多谢，想起屋中的红绸没被带走，觉出些蹊跷，“千年古树旁边有什么？”
“除了看守的小木屋就是断崖，也没什么其他的。”
他直觉出“断崖”二字的异样，心惊肉跳地朝山上奔去。
庙会之后，去千年古树的人少了很多。
尹云晖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少女的背影，“阿雁！”
杨雁歌显然听到了声音，脚步顿了下，却像是狠下了心，朝山顶飞奔而去。
二人功夫不相上下，但若论轻功，尹云晖还是差了杨雁歌一截。好在赶到那株千年古树旁时，她没有想不开，正坐在崖边，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山崖下就是凤昔村。不知是谁家成亲，热热闹闹地铺陈了整街大红色，在山崖上都能听见唢呐声。
见她没有往下跳的举动，尹云晖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少女身边。
“我挺羡慕他们的。”杨雁歌面无表情道，“他们一定是在这棵树下许过愿，相信这棵古树能庇护他们。”
“你不相信吗？”
“即便我写上‘白头偕老’四个大字，挂满一整棵树的红绸，有什么用呢。”她极轻地嘲笑了一声，“你知道为什么我昨晚那样对你吗？因为我今天就打算从崖上跳下去。”
杨雁歌的酒还没有完全醒，吹了风头脑发疼。她索性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浮云，“有时我在想，如果我不答应那些家伙，不出村，不来天音宗，不卷入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会好很多。但你知道我刚才的答案是什么吗？”
她有些哽咽道：“我发现我不后悔。”
“我这辈子......到哪里，都是牢笼。”她胸膛起伏着，眼角发红，“剑门村是牢笼，中州城也是。无论我去哪里，都摆脱不了一个‘死’字。我能做的是什么？——我只能往外走。我要告诉我的命，它就算让我死，我也绝不会眼睁睁地任它摆布。我偏要活着，用我一切的力气去活着。”
“我本该从这山崖上跳下去，但我看见了有人成亲，我看见人们欢天喜地期盼着未来，我才知道......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想活下去。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也想和他成亲，不是偷偷摸摸的，是光明正大的。”杨雁歌挡着眼睛，“我一定要把成亲布置得很热闹，让所有朋友都知道。我也有我想要的未来。”
尹云晖轻轻道：“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尹云晖看向古树，状若平常道，“其实这棵树非常灵验，你可以试一试。”
“你怎么知道？”杨雁歌坐了起来，“你也是第一次来。”
“所以我说，你试一试。”尹云晖笑了笑，指向那成亲的队伍，“你看着他们，然后许愿唐暄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出现。”
有风吹过，卷起了少年额前碎发。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温柔得如同故人。
那个曾挑下桃花与阳光，曾倚在树旁漫不经心地擦着刀，曾目光灼灼地站在雨中，说会一辈子为她负责的故人。
“真的？”
“真的。”
杨雁歌于是转过脸去。
迎亲的队伍缓缓行着，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她看着新娘子跨过火盆，周遭传来庆贺声，那么热闹，那么喜悦。
也看到足足摆了二十桌的宴席，席上每个人都在推杯换盏，祝贺着佳偶天成。
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好了。”
她却将眼睫紧紧闭上，直到那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才忍不住捂住了脸。
她知道结果。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她一次又一次地将猜测推翻又确认，确认又怀疑，其实是不敢相信阔别多年后真能重逢。
江湖何其广大，故人微如细沙。若非天意，若非真正斩不断的缘分，怎么可能会如此巧合？
少年静静地等着她，轻声道：“阿雁。”
她回过头。
少年的轮廓模糊在了阳光之中，分不清是幻是梦。
他的眉目似是长开了些，眼睫依然又长又卷，一双丹凤眼如纸上落下的浓墨，黑白分明。
少年俊朗如明月，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千年古树静默地立着，树上的红绸轻轻舞动，携着无数人的愿望，将她的心愿实现在眼前。
她却听见了山崩海啸，听见了从古至今喧闹的红尘，听见了自己欲盖弥彰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绚烂，她的双眼模糊了。
“唐暄？”她低低地问。
风卷起他的衣衫与墨发，将他的嗓音吹哑。
“是我。”他道，“我回来了，阿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修文修完了刚好卡在这里哈哈哈哈哈。
审核饶命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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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来阳凤昔·故人一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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