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愈演愈烈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房间的门一直大开,只是他们一直背对着谁都没注意到,说的最火热的男主僵硬着脖子扭头,入目便是笑眯眯的梁导和没什么表情的陈唯一。
路晔然分明只是安静的倾听,此时却生出一种从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听到的尴尬。
沉默塞满了整间屋子,梁雀只道一句先吃饭便走了,留下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背过身后,梁雀幸灾乐祸起来,他不会因为这种闲谈生气,早些年再难听的话都赔着笑听过,再者,说他严格要求高这和夸他有什么区别,但陈唯一不一样。
他撇着眼睛偷瞄陈唯一,果不其然,身侧的人一脸不爽。顿时梁雀心情好得更上一层楼,嘴贱道:“唯一,名声在外啊。”
陈唯一假笑:“梁导,您也不赖。”
男主哭丧着脸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蛋了肯定会被记恨上,梅英受副导之托上楼喊他们吃饭,脸上挂着笑,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和男主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完蛋什么记恨啊?”梅英不解,“我上来的时候碰到梁导和唯一前辈了,梁导看上去心情不错,今天拍得很顺利吗?”
路晔然稍作解释,梅英大悟:“你们说人家坏话被听到了啊,我看梁导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人啊。”
女主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灵魂好像被抽走了,听到梅英的话看向她:“不,不是梁导,你没有受过陈唯一的折磨不懂。小路,未来真是辛苦你了,下午加油。”路晔然这才想起来下午都是他和陈唯一的戏份。
陈唯一,就读于路晔然隔壁的影视学院,以第一名的成绩入校,其爷爷是著名导演加制片人,从五岁时就混迹在剧组,表演经验异常丰富。十四岁时出演《城中村》,这是他作为绝对男主角的第一部电影,大获成功,数不清的奖项颁给这部电影,评委评论中有一个词是天生演员。
幼年成名,顺风顺水,星星月亮都会自己跳下来送到他手里,一路遇到的全是好人,全是顶尖高手,所以他对对手戏演员的要求不近人情的高。
“总结就是活得太成功了,无法共情我们普通演员。”女主道,“有一次他自己对着镜头说台词,咔之前还绝望地又哭又笑,ng后立马恢复正常,什么出戏入戏,在他身上简直不存在,随时随地只要镜头对准就可以开始。”
“所以,他觉得如果演不好就是不好好演,就是故意使绊子,耽误进度。”男主苦笑,“谁想不开要和剧组对着干啊,也就他这样想。”
两位主演抱头痛哭,感叹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剧组生活。
梅英不知所措,时不时安慰两句,路晔然依旧不解,和陈唯一拍戏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准备下楼去领盒饭,男女主纷纷摆手说累一上午什么胃口都没有,还好今天没他们戏,回酒店睡一会去。
酒店离影视城很近,五分钟不到的脚程,梅英早已经吃完,陪着她的女主姐姐一起走了。
真应该和他们一起回酒店。
坐在陈唯一旁边的路晔然如是想。
五分钟前的他从场务手里接过盒饭,寻了个角落开始啃盒饭;三分钟前陈唯一搬了把椅子扔他旁边;一分钟前拿着盒饭一屁股坐下。
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倒显得脑袋宕机、呆愣地看着陈唯一的路晔然内心有鬼。
陈唯一刚好把太阳挡住,只有几缕光穿过发丝,应该是怕耽误吃饭,他掏出来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光一下子变多,路晔然被照的眼睛有些酸痛,低头继续向盒饭进攻,百分之八十的他希望两人就这样安静,直到吃完,其余百分之二十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暗自期待什么。
非常明显,百分之二十的他获胜了,陈唯一并不满足于此,他思索片刻主动搭话:“梁雀这两天没乱生气吧?”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唯一立马就想撤回重发,奈何现实没有撤回键,他只好当做无事发生,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真的不能怪他,陈唯一人生字典里实在没有怎么和新同事变熟这条,往常都是别人绞尽脑汁地和他说话。
看着陈唯一变化丰富的表情,路晔然被逗笑,陈唯一见他笑也放松起来,果不其然呀,谁会不喜欢他陈唯一,路晔然咽下嘴里的米饭:“其实也还好,梁导很少发脾气的,倒是我们经常给他添麻烦。”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陈唯一得意的好心情瞬间变得愤愤:这是在内涵我脾气不好?
“我脾气其实也挺好的。”嘴巴先脑子一步行动,厚脸皮到极点的陈唯一难得有些尴尬,他低头拿筷子挑着饭粒找补,“我也没有很,那个,对,梁雀脾气确实挺好的。”
路晔然不知道陈唯一内心的情绪变化之复杂,只能感受到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于是没再接话。陈唯一要郁闷死了,胸口堵着一口气,他自认为算是好相处的人,可经过刚刚挑拨——是的,陈唯一理所应当地觉得那些人是为了挑拨新同事和他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这样没错。
经过那些人的挑拨离间,所以新同事才不想搭理他,要不然为什么上次见面还好好的这次就这么尴尬。陈唯一完全想不到会是自己问题的可能,连他们现在这么尴尬都算在了别人头上,他马上把自己哄好,又经过一番头脑风暴正要开口重新找个新话题,路晔然抢先一步:“唯一,我这么喊你可以吗?”
陈唯一点点头,上次是让他这么喊自己来着。
“我第一次拍戏,你是前辈,经验比我丰富的多,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包涵。”
“当然了。”陈唯一心情舒畅起来,连盒饭里讨人厌的西蓝花都变得和蔼可亲,“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我才不会那样呢。”他边说话便把和蔼可亲的西蓝花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发现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皱着脸喝了口矿泉水生吞下去。
路晔然并不关心陈唯一的性格究竟如何,他只希望好好拍戏,反正杀青后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也不会和这个电影咖前辈扯上关系,至于现在,能打好关系就好好相处,玩不到一块自己就避开他走。
被一口菜破坏食欲的陈唯一又吃了两口米饭,总觉得米饭里也有一股独属于西蓝花的臭味,他扔下筷子盖上盒饭,对路晔然说吃完先走了,一会见。
虽然没吃两口,但心情非常不错,走的方向背对着路晔然,头发随着主人的脚步一晃一晃的,他可以看到陈唯一随手摘下头上亮晶晶的皮筋塞进口袋。
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他从装皮筋的口袋里摸出两张照片递给路晔然:“之前看你朋友圈发现你很喜欢李秋,我这里还有几张当时的照片送给你,怎么样,喜欢吧?”
照片被塑封起来,保存的很好,一张是李秋举着刀的拍立得,照片上的人脸上还带着血,但笑得很灿烂另一只手里还抱着花,不是李秋,是陈唯一,另一张是电影里他床头的全家福。路晔然翻到拍立得背面,上面是用黑色中性笔的稚嫩笔迹,祝李秋永远自由,底下金色的马克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陈唯一。
本人显然不觉得主动送别人签名照其实是有些难为情的事。
路晔然看着陈唯一现实中的脸和拍立得中的笑容重合在一起,明明很开心但喉咙却有些干涩,他费力挤出两个字:“谢谢。”
得到满意的回答陈唯一冲路晔然得意地挑挑眉,又摇摇晃晃地走了。
路晔然无法把这个身影和他们嘴里凶神恶煞的人结合在一起。
ng三次后,陈唯一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他挥手给自己扇风,让助理拿过来剧本,翻到刘怀和唐风华兄弟二人决裂后第一次见面的那页,指着唐风华的第一句台词对路晔然说:“刘怀,你和我不仅是竞争关系,你和我是多年的师兄弟,对于师父的那一套你是绝对不认同的,只是自己也无能为力。你说的,太...冷漠了。”
“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你看前面...”陈唯一往前翻了两页,又指着刘怀偷偷哭的那段说,“所以决裂后我们是痛苦的,尤其是你,我们两个心情完全不一样,师兄,我是跟着你长大的,在你心里我可能还是个孩子,你不可能恨我,也不可能不在意我,你很纠结的。师兄,你太干脆了,我不是你的仇人。”
陈唯一讲戏都是只说戏里的名字,一是为了让演员熟悉尽快进入角色,二就是他单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路晔然认真听,但脑子总不自觉的神游到那张拍立得上。
“我们俩来两句,我觉得可以再开始。”
陈唯一指着剧本中间的对话。
刘怀:同门一场,我不想局面太难看,风华,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唐风华:别恶心我,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和你师父才是一伙,我一直都是外人。
刘怀:唐风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
唐风华: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你现在又虚伪又恶心。
路晔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拍立得在脑海里无限扩大,让他有些站不住,他本能地抓住陈唯一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说:“风华,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陈唯一被他含泪的眼睛烫到,猛地挣脱开,往后撤了两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