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得人喉咙发紧。
“咚!”少女整个人倒飞而出,撞碎了两根石柱。
胸口的鲜血浸透了紫色衣襟,一道滚烫的掌印隐隐散发着黑气。她忍住痛意按着碎石起身,手心血肉模糊,指缝里已渗着细微的骨白。
“想逃?”不远处斜立着一抹红衣身影,妖冶绝艳,朱唇似火,眼底闪过几分不屑。
“没那么容易!”
一声风响,红衣女子已凌空掠去,掌风与杀意并至,直扣少女喉间。
“砰!”
“轰隆——”
两掌相击,登时屋顶摇坠,地面凹进去半分。少女眸底染上一丝血色,颤抖地看着和自己相持之人:“师父,真的要如此决绝么?”
对面女子笑得癫狂,“果真是叛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说罢将内力齐聚掌心,一寸寸压向少女。
少女清丽绝色的脸庞上滑落一滴掺血的泪,在师父即将彻底压垮自己时骤然发力,一时间天雷滚滚,划破天际的闪电映照着红衣女子目眦尽裂、砸向崖底的身影。
她居然......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踉跄着后退半步,唇色发白,几乎无法发声。雨幕浓得化不开,渐渐冲淡了她身上的血腥气。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少女身形一晃,内力如潮水般迅速流失。肩侧黑气蜿蜒至胸前,蚕食着她的生命。
是师父的毒......她恍惚想着,逐渐视线模糊,如碎蝶般轻轻地,无声地倒了下去。
一支雪梅悄然落下,遮住了已无丝毫生机的少女双眸。
......
痛,好痛,头疼欲裂。
这是哪里?璃若汐艰难地睁开眼,抬起头观察四周。
暗红色的梳妆台磕坏了一角正摇摇欲坠,铜镜也布满灰尘。
窗外正飘着雪,陆陆续续有叫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不应该是春天么?
她想起自己醒来前正在家通宵做嫌疑人侧写,写得正专注时突然一阵心悸,晕倒在地。
是的,她是一名罪犯闻风丧胆的天才犯罪侧写师,主要负责跨境重案。就在昨天,她还在一片春色中坐在摇椅上梳理线索。
正疑惑着,一阵记忆强行涌入,让本就头疼的她生生逼出一丝冷汗。
几分钟后,璃若汐成功理清了这具身体的经历——
原身与她同名,自小被师父从街上捡来养大。但她师父是个变态病娇,教会武功后就指使原身四处杀害自己的情敌们。
原身在长期PUA下先勤勤恳恳执行师命,慢慢发现自己所害的人并无莫大罪过,于是不愿继续这么做。
师父发现后愤怒异常,和原身在郊外大战一场,双双殒命。
......
牛马们反抗领导的命运果然古今相似,能把师父一起拉下水,璃若汐表示十分佩服。
这具身子的容貌和自己穿越前一样——清丽的面容,窈窕的身段,一双眼尾上挑勾魂眸。玉指葱葱,身上有多处伤。
“吱呀”一声,门突然从外部打开,璃若汐警觉地看向门外。
“哎呦,总算醒啦。”一个满头灰发的年迈女子,一身粗布衣服,提着壶水走了过来。“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璃若汐摇摇头,“多谢婆婆相救。”
“不用谢不用谢,来,先把这杯水喝了,叫我阿婆便好。”水是温热的。璃若汐两天未进水,嗓子干涩,接过来一口饮尽。
年迈女子见状笑道,“姑娘啊,让阿婆看看你的伤。”璃若汐微微侧身。
她最重的伤在后背筋骨之上,导致原身死亡的致命一击便是从肩侧而入,以毒逼入心脉。只是这毒自她穿越以来已自行解了大半,并无性命之忧。
阿婆的目光绕着她脖颈和小臂打量几番后就走了,说晚些时间再叫她用膳。
她摸了摸口袋,只剩几钱银子,两三颗锡纸包裹的五彩缤纷的糖。好在原身生性谨慎,下山一律带着夸张的面纱,并无人知道她是谁。
“姑娘,来吃饭啦——”
一阵香气引得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饿了两天,忙收拾好道谢出去。只见桌上摆着几壶酒和片好的猪头肉,由荷叶托着,锅里还炖着半只肥鸭。
桌边除了阿婆,还坐着个目光灵动但瘦小的少年,以及一个脸上有道疤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手腕上戴着个金灿灿的手镯。璃若汐素来对物品的材质十分敏感,一眼看出那是金质的。
家里这般破旧,却有钱买金镯子,饭菜也一点都不寒酸。……古代的房价也开始效仿北上广深了吗?
见其他人都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她按下心中疑惑,一同品尝起来。
这里的猪不比现代,从小被精心喂养,肥瘦相间,很嫩,蘸上自制酱醋,是佐酒的上品。鸭也肥美,甜而不腻。
吃饭间得知中年汉子是阿婆的儿子,小少年是孙儿,没钱上学,儿媳妇在前些年的饥荒里饿死了。现在只汉子一人种田,靠自己担起一家的开销。
话语间所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她,璃若汐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下却泛起一丝凉意。
之前查看伤势时明明自己肩背伤的更重,女子却更为关心小臂这些容易暴露在外的伤口,还有那暴发户审美的金镯子——怕是救自己一事已成为这家人境遇的转折点。
她面上仍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吃完饭略带不舍地看了眼锅里剩下的半只鸭腿,起身想要洗碗。
“快去休息吧,碗让他们洗就好,别把手伤着了。”阿婆用力扣住她肩膀,把她往卧室方向推。
璃若汐差点被她推倒,道谢后步子虚浮地回到床上,熄灯闭眼。
半响。一丝暗香飘入,不小心吸入一点后她不自觉晕眩了几秒。
不好,是迷香!
她立刻闭气,轻手轻脚移到香炉旁打算熄灭掉它。刚拿起半杯水准备泼进去,背后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门开了。
阿婆背着手看向尴尬站在香炉旁的璃若汐,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
“我想起来如厕。”璃若汐无辜地看向她,目光可怜兮兮。
阿婆笑了笑,盯着她挨在香炉边的手,面露怀疑。
眼看中年汉子也被引来,璃若汐一不做二不休,拼尽全力一脚将香炉往他们脸上踢去,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砸开窗户就跑。
香炉没踢准,璃若汐却有些脱力。好在木格窗十分脆弱,又恰好容得下她的身子,竟让她成功钻了出去。
“站住!!来人呐,媳妇儿吵架跑啦,都来帮忙拦一下啊!”一声不符合老太婆年龄的狮吼吆喝瞬间传遍街坊邻居,引得众人纷纷打开窗户。
好大的雪,鹅毛般纷纷从天上洒落。璃若汐身上只着一件薄衣,肩上逐渐覆上了一层雪花,伤口被冻得失去感觉。
不知是这婆婆人缘极好还是看热闹的人多,她周身围着的人竟慢慢多了起来。她尝试逃跑,无奈腿使不上劲,没跑几步已被赶来的中年汉子追上,前后的路都被堵住了。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人贩子!”她不死心地喊道。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谁没看见你是从我们窗子里翻出去的!今晚我好生招待娘子,娘子却和我闹脾气,让大家见笑了。跟我回去!”说完一把扯住璃若汐的衣袖就往回拽。
璃若汐拼命挣扎,周围的人却见怪不怪,还有些人带着揶揄的神色看她被汉子强行拖走。
这群畜生。
璃若汐趁阿婆儿子还因人多没敢公然把她打晕,先假装乖巧跟着他走,路过一家牌匾威严、装修精美的古董店时突然全力冲进去,手脚并用撂倒了离她最近的几个青花瓷瓶。
趁汉子愣住她又一把抓起店内最显眼的几块玉佩,大有你若靠近一步,我必让此玉碎成一地的架势。
“姑奶奶,快放下吧,我求求你了。”店主是个眼睛很小、下巴尖尖的老头,先被汉子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看到满地狼藉又差点没喘过气。抬头后发现自己店内最值钱的东西也要被摔碎,两眼一黑开始犯晕。
“店主,这是他逼我的。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夫君,我一介弱女子没有经济来源,您找他还债吧。”璃若汐举着玉佩没有放下,表情却楚楚可怜,让古董店老头噎了一下。
“闭嘴!明明是你自己闯进来摔的,谁是你夫君!”刚才的动静太大,中年汉子怕引来官兵,眼看璃若汐摔碎的东西可能比卖掉她的价值多出几倍,忙开脱责任,引得众人一片嘘声。
那汉子恼羞成怒,一个箭步想擒住璃若汐,却被古董店的护卫赶来制服。
当然,璃若汐也被制服了。她没有丝毫反抗,逻辑清晰地控诉着婆婆一家的罪行,自动屏蔽掉汉子要吃了她般的目光。
“什么垃圾玩意儿,把他关起来!”
“对!送去衙门!”
“对不起啊姑娘,之前错怪你了。”
......
只是汉子一家无论如何还不起古董店的损失,因此璃若汐依旧被扣留下来。
至少众目睽睽之下被押进了古董店,便不能无故消失,这里总归比阿婆家安全些。她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看得店老板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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