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那关于生命与力量的奇妙,并非老仙人的灵丹妙药。虞兮虞兮,芳香袭人;其声婉转,其貌昳丽;请君留待花前住,花与人同、人似花。
那美人正于破落碑石写下:梨花梅酒木齿梳,微风柳絮二月寻。
第一幕 燕落惊虹
“欢迎进入游戏。”
白明离一睁开眼就看见这样几个大字凌空浮在眼前,随后便有金灿灿的烟花炸开。他不禁莞尔,有些土气的特效冲淡了因为没有记忆而产生的一瞬不安与茫然。
他正在玩一款休闲恋爱游戏。
白明离目前能够想起来的事,除了这个就只有自己的名字;但他确信是自己主动进入游玩。
这其中存在两点矛盾。其一,他并不喜欢玩游戏,以前应当也从未接触过;其二,按照自己的性格来猜测交友情况,即使是受人邀请,也不会是一款恋爱游戏。
为什么?
空白的思绪无法解答他的疑惑,只有窗台上茉莉花的骨朵陪着他,随风摆动——这窗户未免开得太大了,他裹紧领口,开始观察眼前的场景。
他坐在一个放了软垫的木椅子上,釉面已经斑驳,看着有些年头了。墙上挂着老式日历,日期是3月17日。桌上放着一个牛皮本和已经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牛皮本的内容是个只写了开头的剧本,名为《莱克瑞斯的阴谋》。
白明离翻开剧本,看到了上面的台词:
【古老的莱克瑞斯王国中掩埋着不为人知的残酷秘密,国王皮埃斯德姆对此三缄其口。莱克瑞斯的王子已在无意中踏上揭开真相的旅途;然而远在众人不可目视之处,那全知全能的“神明”正在俯视一切。要如何躲过祂的耳目?
遍布原野的鲜花与荆棘,爬满沉睡之人的面容。笼罩王国的阴霾,是罪恶,还是保护?就此出发吧!请带上我的尸骨。让那沿途的诗话,与无尽的哀歌,一同开幕!游侠佩欧尼亚,你究竟会是“神明”的手眼,还是可信的伙伴?
答案在时间尽头!你将找到你的归处,也将找到你的来处。】
最前面几页的笔记里写了关于这个剧本的灵感,它应该是个复仇故事;可是单看已经写下的台词,怎么都不太像。
白明离放下牛皮本,查看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几乎都是有关咸丰集团和赵氏的资料;既有名下子公司的详细情况,股权变更、法律纠纷等等全都在列,又有十数年间的所有相关新闻,经济新闻和花边八卦一应俱全。
放大桌面聊天软件的窗口,他看到已经打开的聊天界面:
【木子二:梨!!!你简直是大侦探!
远客别愁消更久:有用就好。还有,我是个歌剧作曲人,不是侦探。
木子二: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木子二:小狗摆手.jpg
木子二:我发小大胖,你还记得吗
木子二:就上次跟我旁边那个,他叫赵明承
木子二:说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木子二:小狗眨眼.jpg
远客别愁消更久:再说一遍,我是个作曲人。
木子二:哎呀你就去看看嘛
木子二:豪门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多适合当你的剧本素材
木子二:小狗挤眉弄眼.jpg
远客别愁消更久:是吗?
木子二:好吧我说实话
木子二:小狗作揖求饶.jpg
木子二:你打从回来就不太对劲,我挺担心的
木子二:就当去散心嘛
木子二:行的话我来接你
木子二:小狗星星眼拜托.jpg
远客别愁消更久:好,你来吧。 】
赵明承,白明离看到这个名字目光一顿。
咸丰集团做的是地产生意,现任董事赵淳平有过两任妻子,共育有三个孩子:赵明承、赵明齐和赵明奕。长子赵明承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宋应词所生,其余两个儿子都是第二任妻子曲婉莺所生。
聊天日期是3月10日,而存有赵氏集团相关信息的文件夹,创建时间都是在这之前,是“我”主动创造了接近赵明承的机会。
这可不像是“恋爱游戏”。
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白明离合上电脑,走出了房间。
此时正值晌午,日影偏斜,庭院在光影中像是一副古画,水缸中游动的金鱼留下粼粼波光;旧自行车倒放在走廊落满昏黄光线,风景在明,他在暗。
白明离走到院中回头看,房子朝南坐北,采光很好。正房是客厅;睁眼时所在的屋子是左耳房,他自己的卧室。
眼前这副景象无端令他感到有些许熟悉,白明离的脚步停住了一瞬,复而转身快步走出院子,打开大门。
迎面便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姑娘。
这一男一女都在盯着他看,一个光明正大,一个偷偷摸摸;女孩还会欲言又止地看着旁边的男人,画面着实诡异至极。
白明离正要开口请两人进去,那男人忽然开口了。
“宝贝儿,我……”
语气郑重、目光深邃,一声“宝贝儿”震得白明离头皮发麻,险些被空气呛到。随即趁他欲言又止的空当,赶忙截住了话头。
“有什么话进去说吧。”他看着后面的女孩补充到,“这位小姐也先进来。”
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会出现当下这种场面,刚刚了解到的信息足够解释缘由,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冲击力大到几乎不能维持待客的礼数。
可千万别再有惊人之言,白明离无声叹息。
绕过花坛和柿子树,他带两人去了客厅;午后的光线带着暖意,屋中摆设在窗外都看得很清楚。
余光观察这二人,这位男士显然来得很匆忙,西服袖口上别着订书针,应当是在工作时无意别上;领带和衣服并不相衬,可能才刚参加完正式会议,换了外套却忘了脱下领带。女士则正相反,她的裙子上没有一丝褶皱,靠近能闻到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妆容很用心,看上去浅淡得像是没有化妆,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楚楚可怜了些。
这个男人是赵明承,从打开大门见到他的第一面,白明离就没有丝毫犹疑地做出了判断。既然是一个游戏,那么根据已知前情,倘若当下出现一个引导剧情的线索人物,非赵明承莫属。而这个女孩,却没有任何已知信息可以用来判断身份。
但有一点很奇怪,她的所有举止都传达出一件事,即她在暗恋、或者说是单恋赵明承;可她关注的焦点并不是赵明承,而是我——白明离有些不解地想,这更像是一种刻意营造的暗示。
这样的差别并不会让人认为其中存在矛盾点,但白明离是个十分吹毛求疵的艺术家,他对微妙的不合理很敏感。
除此之外,开门后见到他们的第一面,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两人是一同过来的;然而事实表明,他们并非一道而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咚”地一声,赵明承忽地单膝跪在他面前。而此时他们才刚刚进屋,就在客厅门口,甚至都没等进去先坐下来喝口水。
他彻底无奈了,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准备干什么。
气氛寥落,赵明承单膝跪地宛若雕塑。院中的柿子树从门外投进来斑驳的影子,和细碎的光一同落到他身上——至少从氛围上来说赏心悦目,这场戏不能说全无优点。白明离冷静地点评。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和我回去吧……”
赵明承立刻开口,简直像是怕被抢话,语气是略有浮夸的沉重,“只要你肯回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面前这位半跪的人,似乎是想努力摆出某种深情模样;他的脸上满是悔恨和深情神色,但他背着光,外面的太阳不肯分出一点光亮到屋内来配合出演。于是在有些刺眼的光线中,他的脸看不清楚,所有表情都做了无用功,刻意得有些不堪入目。
没有了初见时的猝不及防,白明离居然能不带感情地对眼前的场景和这位“主演”进行客观描述与点评。
在一言难尽的惊诧中,他恍惚想起了自己曾写过的剧本唱词——
【佩欧尼亚,我是如此痛恨自己!我为曾经所为悔过,在此真切恳请你回到我的身边!】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一句话,它写在那个书页泛黄的牛皮本上,而接下来的场景带着昏暗的落日余光,蒙在令人惶惶的夕阳暮色里。
白明离直觉这句台词是他本人写下;可是在卧室里看到的牛皮本上,并没有这个情节。
——剧目的名字是《莱克瑞斯的阴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失忆以来的第一次记忆恢复,居然是游戏里的记忆,而且只是关于剧本。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现在知道错了?看在你还算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白明离只能选择配合出演。
参照赵明承刚才说出的话、做出的行为,“我”在其中应该是个脾气不好、有些别扭的人设;也正是这样的人设,才更方便行事。
“明承哥……”
和赵明承一起来的女孩似乎刚刚回过神,终于开口说话,甫一开口就被无情打断。
“热闹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回去!”赵明承眼神冰冷。
“我没有……”
女孩嗫嚅着低下头,抬起头时红着眼眶看了白明离一眼,最终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白明离目送她落寞地走出大门,皱了皱眉——现在有十成的把握,这个女孩也是在演戏,只不过她演得更逼真而已。更令人费解的是,赵明承并非演给我看,但她是在演给我看。
我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
白明离正暗自忧虑,只听赵明承长舒一口气说:“终于走了。”
随即他放弃思考,转头和赵明承说话:
“你正在演戏给某人看,而这个人并不是在你面前的我。今天有风却门户大开,说明我是有意将门窗敞开——也许当下正有人在院外观察我们的动向。这是一场你和我约好的合谋,离开的女孩是这场戏的‘人证’。”
只是这个人证也恰好自有打算。
“你会如此放松地说出刚才那句话,不对自己出口的内容加以掩饰,说明没有被监听。无论现在是否真的在被监视,你想让可能收到消息的某人认为,你对我情深意重,而且正在极力挽回与我的恋爱关系。
“综上所述,出于某些原因,你邀请我帮你秘密调查某件你的家事,而假情侣的关系利于我在你家走动,我说的没错吧?”
是“我”主动接近了赵明承,藉此调查赵家的某事。所以目前的情况是,我需要取得他的信任,而非相反。因此,至少在与赵家相关的事情上,可以完全相信他。
“我失忆了,现在需要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们在做什么。”
赵明承闻言吃惊地看向他,显然,令他感到惊讶的并非白明离前面所叙述的内容,而是最后一句话。
“你失忆了?”
他猜对了。
小剧场1:
人物简介:梨,白明离。李子,白明离的不知名好友,一个聊天从不打全标点符号的人。大胖,赵明承,李子的发小,为什么会有大胖这个绰号暂且不得而知。
大胖:宝贝儿~
梨:?(眼前一黑)
大胖:跟我回去吧,你做什么我都答应!(单膝下跪深情状)
梨:?(眼前又一黑)
李子:眼前一黑是指短暂的视力丧失或晕眩,这种现象在医学上被称为一过性黑矇,通常是由于大脑供血不足引起
李子:梨,你该注意身体了(小狗戴眼镜敲黑板.jpg)
大胖:确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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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幕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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