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太阳穴上。宋星凛皱着眉，艰难地睁开眼，右肩传来的尖锐刺痛立刻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破碎的画面在脑子里闪：何燃那张恶意满满的脸，篮球场上凶狠的肘击，自己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的钝响，医务室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个异常宽阔、带着干净皂粉味的背脊……
“咚，咚，咚。” 三声轻叩，紧接着门被推开。
沈意凛站在晨光里，校服清爽，手里拎着便利店袋子。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清冷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七点十分了，今天李老师要抽查《氓》这篇，再不起，真要站走廊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没什么情绪，但目光扫过宋星凛按着太阳穴的手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宋星凛撑着坐起来，动作牵扯到右肩，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没好气道：“……你怎么进来的？”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和困惑。他完全不记得昨天是怎么回的宿舍，更不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只模糊记得在医务室处理伤口时，好像对着那个背他回来的人……说了些胡话？具体内容？一片空白，这让他莫名烦躁。
“报到那天发的备用钥匙。”沈意凛走近，把袋子放在他床边小桌。进口止痛药和廉价的草莓牛奶并排放着。宋星凛瞥了一眼，没说话。
宋星凛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沈意凛微微敞开的领口下——左侧锁骨下方，一道新鲜的、细细的红痕，边缘微微凸起，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醒目，怎么看都像是指甲抓出来的。
“喂，你脖子怎么了？”他指过去语气狐疑
沈意凛指尖随意蹭过那痕迹，像拂去不存在的灰尘，唇角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弧度：“路边野猫抓的。”
“放屁！”宋星凛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过去！力道不重，更像是发泄起床气。“我手都抬不利索，能挠你？”
枕头被沈意凛轻松接住。他不仅没生气，反而看着宋星凛炸毛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他把枕头轻轻放回宋星凛床上，动作甚至有点温柔？“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了？”他声音放低了些，“动作快点，德育分扣光下学期你就要扫厕所，我可不管你。” 说完，他抱臂靠上门框，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目光沉静包容，像在看一只闹脾气的小兽。
宋星凛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瞪着他，又看看那道刺眼的红痕，心里那点因为失忆而生的烦躁和莫名的心虚搅成一团。他低骂一声，认命地爬起来洗漱。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和水汽，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映着樟树摇晃的影子，宋星凛走得不稳，右肩的伤让他身体微微倾斜。沈意凛走在他侧前方半步，步调不紧不慢。
“看路。” 沈意凛突然出声，同时伸手一把拽住差点踩进一个深水坑的宋星凛的胳膊。动作快而稳，恰好避开了他受伤的右肩。
宋星凛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立刻甩开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要你管！我又摔不死！” 嘴上凶巴巴，耳根却有点热。
沈意凛没理他的嘴硬，自顾自从书包侧袋拿出一个裹着厚厚毛巾的冰袋，不由分说地塞进宋星凛手里。
“拿着，消肿。” 他顿了顿，补充道，“毛巾裹了四层，不冰手。”
冰凉的触感隔着毛巾传来，确实缓解了肩膀火辣辣的胀痛。宋星凛别扭地拿着，没再扔掉，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这么暖心？但冰袋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毛巾，温温凉凉的，很好消肿。
宋星凛停了下来，闷闷的低着头：“我昨天是怎么回宿舍的？”沈意凛笑着说：“当然是走回来的。”
“你放屁！我明明是……”宋星凛猛地抬头刚想反驳，却对上沈意凛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和…促狭？
“哦，”沈意凛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记错了。是我把你背回去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星凛脸上，声音放得更轻，“我还以为你把脑子摔坏了，说了一大堆胡话。”
“沈意凛！” 宋星凛气得想用冰袋砸他后脑勺，但冰袋敷着肩膀实在太舒服，他忍了。看着沈意凛挺直的背影，他心里的疑惑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更重了。那道红痕，还有昨天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离教室后门还有五步，李老师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这句表达了屈原……”
宋星凛缩了缩脖子，想降低存在感。沈意凛却像没听见，步伐稳健。
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李老师端着保温杯，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锁定了门口的两人。
“宋！星！凛！” 声波武器瞬间满功率启动，震得走廊回音阵阵，“开学第几天了！迟到第五次！你是把学校当你家开的游乐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全班哄堂大笑。宋星凛掏掏耳朵，梗着脖子：“李老师早啊，这次路上扶老太太了” 这借口他自己都觉得假。
“扶老太太？！” 李老师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扶什么扶？！给我站到讲台上来！今天必须……”
沈意凛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宋星凛前面，声音清晰沉稳：“老师，他肩膀有骨裂风险，刚去校医室复诊完。” 一张盖着红章的证明递了过去。
宋星凛立刻配合地捂住肩膀，夸张地“哎哟喂，可真疼啊”一声，眉头紧锁。
李老师看看证明，看看宋星凛浮夸的表演，再看看沈意凛那张写满“靠谱”二字的脸，火气像被戳了个洞，只能没好气地挥手：“回座位！沈意凛你看着他！再迟到一次，你们俩一起写三千字检讨！”
宋星凛如蒙大赦，赶紧溜回自己后排靠窗的座位。沈意凛在他旁边坐下。
刚坐下，宋星凛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是沈意凛的鞋跟。
他扭头，只看到沈意凛的侧脸，紧接着，他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沈意凛干净利落的字迹：【演技浮夸，0分。药在桌肚，记得按时放】
宋星凛嗤笑一声，伸手在桌肚里一摸，果然摸到一小盒止痛药和独立包装的消毒棉片。他撇撇嘴，把纸条揉成一团，却小心地把药收好，想了想，他撕下一角作业纸，画了个吐舌头的小王八，下面写了个大大的【是100分，谢了沈大学霸。】，趁李老师转身擦黑板时，迅速递了过去。
沈意凛身体微微一僵，没伸手把纸条收走了。宋星凛看到他耳根似乎……有点红？一定是错觉！肯定是错觉！
下课铃刚响，路洋就像颗炮弹一样冲过来，一把搂住宋星凛的脖子：“凛哥！凛哥！好点没？玩不玩？温洛姐搞了个超炫的惩罚转盘！” 旁边，温洛献宝似的举着一个镶着廉价水钻、闪闪发光的转盘，上面用红笔写着各种羞耻的惩罚。“沈大学霸也和我们一起玩呗！”温洛转了转手里的转盘
沈意凛正低头整理笔记，闻言头也没抬：“无聊。”
“哟，大学霸怕输啊？” 宋星凛故意提高音量，脚在桌下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沈意凛的椅子腿，“还是怕真心话把你那点小秘密都抖出来啊？”
沈意凛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宋星凛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冰冷，反而带着一丝…纵容？“激将法很幼稚。”他尾音微微上扬。
“切，你不敢就直说！” 宋星凛嗤笑，转头对路洋温洛说，“他不玩我们三……”
“规则。” 沈意凛突然开口，打断了宋星凛。
宋星凛一愣，随即咧嘴笑起来：“简单！温洛转转盘，指到谁，谁就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不敢选或者撒谎的……” 他故意拉长调子，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沈意凛的领口，“……满足赢家一个‘小小’的要求。敢不敢？”
沈意凛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挑衅的眼睛，沉默了两秒，薄唇轻启：“可以。”
第一轮：刚好指向温洛
“我选大冒险！”温洛兴奋地尖叫。
路洋贼笑：“给你微信列表第三个人发语音说‘我喜欢你’”
温洛哀嚎着照做，结果对方是她爸，引来一片爆笑。
第二轮：指针指向路洋
“真心话！”路洋拍胸脯。
宋星凛坏笑：“初吻还在不在？”
路洋瞬间涨成猪肝色，在全班起哄中扭捏点头。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第三轮：指针缓缓停下，精准指向——沈意凛！
“哇哦——！”路洋和温洛兴奋地搓手。
沈意凛面不改色：“真心话。”
宋星凛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沈意凛桌沿，拉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沈大会长，你抽屉里那盒草莓牛奶糖，是不是专门买来，哄我的？” 最后一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空气瞬间安静。路洋和温洛眼睛瞪得像铜铃。沈意凛抬眼，目光沉静地迎上宋星凛近在咫尺的脸，两人呼吸几乎交缠。
“是” 沈意凛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宋星凛心头一跳。
沈意凛紧接着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不过不是哄。”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宋星凛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是贿赂，贿赂你这张嘴，少说点胡话，免得总想让人堵上”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宋星凛的嘴唇，剩下的话化作一声轻哼，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哇啊！磕到了！！” 温洛的尖叫声掀翻屋顶！“贿赂？！心痒？！”“会长太会了！！”“凛哥脸红了啊啊啊！”
宋星凛感觉全身血液“轰”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朵烫得要冒烟！他抓起桌上的一块橡皮就朝沈意凛丢过去，毫无杀伤力：“沈意凛你闭嘴！”
沈意凛轻松偏头躲过，看着宋星凛红透的脸和羞恼的眼神，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像揉碎的星光：“真心话而已，满意了？” 那语气，宠得不行。
第4轮：指针不偏不倚，指向宋星凛
“大冒险！”宋星凛梗着脖子，豁出去了。
温洛激动地指着转盘尖叫：“凛哥！用嘴喂左边的人吃一颗草莓糖！30秒！” 太棒了！左边，正好是沈意凛！
“温洛！你给我等着！”宋星凛耳朵红得滴血，想去捂转盘。“愿赌服输。”沈意凛已经平静地开口，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剥开一颗粉色糖纸，晶莹的草莓牛奶糖散发着甜甜的香气。他看向宋星凛，眼神带着鼓励和…一丝期待？
在路洋和温洛的注视下，宋星凛硬着头皮，视死如归般凑过去，微微颤抖着张嘴，轻轻叼住了糖球的一端。沈意凛立刻配合地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瞬间交融，他精准地咬住了糖球的另一端。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热气息，草莓糖的甜腻香气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氤氲弥漫。
宋星凛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时间仿佛被拉长，沈意凛的眼神深邃，专注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闪躲，宋星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咔嚓！”温洛激动地按下快门。
宋星凛猛地后撤，糖球“啪嗒”掉在地上。他捂住滚烫的脸，羞得不敢看人。
沈意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拇指指腹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回味意味地蹭过自己的唇角。他看着恨不得钻地缝的宋星凛，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甜：“糖的味道很甜。”
宋星凛：“……” 他现在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把沈意凛的嘴真的缝起来！
温洛笑了笑“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双手双脚赞同！”路洋举起了双手
“我没意见”沈意凛看了看宋星凛
“好好好，走走走"宋星凛推了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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