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心脏的振动,因为有人与你共鸣。
有的人很难懂,像是看不懂的史书;有的人不会隐藏,大大方方的像是稚嫩的文字。
而蔚然和许祈恰好就是一个前者一个后者。
蔚然的母亲颜韵在外国出差,一年到头没几天能回家,忙得很,掰掰手指头一年就过去了。
父亲根本不见面,因为蔚然和蔚和颂关系不太好,有几次甚至打进了医院。蔚和颂的右腿差点残疾,蔚然左手的食指被掰断了,几乎接不上。
早在蔚然五岁的时候蔚和颂和颜韵就离婚了,蔚和颂懒得天天看蔚然站在自己的视线里,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抚养权自然就交到了颜韵手里。
许祈的父亲许程是一名退役警察,对许祈的各方各面都很重视,要求严格,说话也硬邦邦的。
许祈的母亲常年在家,偶然帮爷俩劝劝架。
蔚然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手指轻轻划过餐桌上的灰尘。
母亲颜韵上周发来的邮件还开着,屏幕上冷光映着他苍白的脸:“项目延期,圣诞节可能回不去了。”
冰箱里最后一份便当已经过期三天。蔚然机械地把它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低头看着左手食指——那道狰狞的疤痕永远弯曲着,像是嘲讽的笑脸。
手机突然震动,许祈的消息跳出来:“老地方等你!带了你最爱的抹茶千层!”
蔚然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手指悬在键盘上。他想回复“不用了”,却鬼使神差地打出一个“嗯”。
许祈家的厨房飘着红烧肉的香气。许妈妈围着碎花围裙,正往许祈碗里夹菜:“多吃点,最近复习都瘦了。”
“妈!我自己来!”许祈抗议着,却偷偷把最大的那块肉夹到蔚然碗里。
许爸爸放下报纸,锐利的目光扫过蔚然:“听说你们期末考成绩出来了?”
蔚然脊背不自觉地绷直:“嗯。”
“爸!蔚然又是年级第一!”许祈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我就差1.5分!”
“吃饭别说话。”许爸爸皱眉,却转向蔚然,“你父亲做什么工作的?”
餐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蔚然放下餐具,声音平静:“不清楚。”
许妈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连忙打圆场:“小然,尝尝这个汤……”
暴雨突至时,蔚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没带伞,校服很快湿透,贴在身上。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猛地停住——蔚和颂正撑着黑伞从便利店出来。
父子俩在雨中四目相对。蔚然左手下意识蜷缩起来,那道伤疤隐隐作痛。
“长高了。”蔚和颂打量着他,语气像在评价一件物品,“听说你成绩不错?”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刺得生疼。蔚然没有回答,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站住!”蔚和颂抓住他的手臂,“就这种态度对父亲?”
蔚然甩开他的手,声音比雨水还冷:“你也配?”
许祈找到蔚然时,他正坐在公园凉亭里,浑身湿透,嘴唇发白。
“你疯了吗?”许祈脱下外套裹住他,“这么大雨不回家?”
蔚然抬头,雨水和泪水在脸上混成一片:“我没有家。”
许祈愣住了。他看见蔚然左手那道狰狞的疤痕,看见他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犹豫,许祈一把拉起他:“跟我回家。”
许妈妈看到两个落汤鸡站在门口时惊叫出声。许祈挡在蔚然前面:“妈,他今晚住我们家。”
许祈的卧室温暖干燥。蔚然穿着许祈的睡衣,坐在床边擦头发。
“手怎么回事?”许祈突然问。
蔚然动作一顿:“意外。”
“骗人。”许祈抓住他的手腕,“是你爸对不对?”
空气凝固了。蔚然猛地抽回手,声音嘶哑:“别多管闲事。”
许祈却笑了:“晚了,我已经管了。”他拿出医药箱,“指甲都掐进掌心了,不疼吗?”
蔚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已经被掐出血痕。许祈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棉签的触感轻得像羽毛。
“为什么帮我?”蔚然低声问。
许祈头也不抬:“因为你的心跳声,和我共鸣啊。”
窗外,雨声渐歇。蔚然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靠近时,心跳声真的可以如此清晰。
许祈的房间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雨滴从屋檐滑落的声响。蔚然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许祈给他包扎的掌心,白色的绷带缠绕在指节间,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他从未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过。
“疼吗?”许祈问,声音很轻。
蔚然摇头,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许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你爸……经常这样?”
“不常见。”蔚然语气平淡,“他懒得见我。”
许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那你妈呢?”
“在国外。”
“所以你一直一个人住?”
“嗯。”
许祈皱起眉,表情难得认真:“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办?”
“自己做,或者便利店。”
“……”
许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塞进蔚然手里。
“我家备用钥匙。”他说,“以后饿了就来。”
蔚然怔住,钥匙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格外清晰。
他抬头看向许祈,对方却已经转过身,假装整理书桌,耳尖微微泛红。
“……不用。”蔚然最终开口,声音低哑。
“谁管你用不用。”许祈头也不回,“反正我放这儿了。”
蔚然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那把钥匙。
窗外,雨终于停了。
第二天清晨,蔚然醒得很早。
许祈的床很软,被子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他平时睡的冷硬单人床完全不同。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别人家睡着了,而且睡得意外安稳。
房门被轻轻推开,许妈妈探头进来,见他醒了,温柔地笑了笑:“醒了?早餐做好了,祈祈还在赖床,你要不要先吃?”
蔚然怔了怔,点头:“谢谢阿姨。”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和煎饼,还有一小碟腌黄瓜。许妈妈给他盛了碗粥,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糖罐:“祈祈说你喜欢甜一点的。”
蔚然低头喝了一口,甜度刚好。
许祈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时,蔚然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许祈揉着眼睛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什么呢?”
蔚然合上书,瞥了他一眼:“《高等数学》。”
许祈:“……”
他一把抢过书,丢到一边:“周末早上不准学习!”
蔚然挑眉:“那干什么?”
许祈眼睛一转,突然笑了:“走,带你去个地方。”
许祈说的“地方”,是学校后山的一片废弃篮球场。
场地的水泥地已经开裂,篮筐锈迹斑斑,但周围的野草长得茂盛,在晨风里轻轻摇曳。许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冲蔚然挑眉:“会打吗?”
蔚然面无表情:“不会。”
许祈咧嘴一笑:“我教你。”
蔚然本想拒绝,但许祈已经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场中央,硬是把球塞进他手里。
“投篮很简单的。”许祈站到他身后,手把手教他托球的姿势,“手腕用力,眼睛看篮筐——”
蔚然被他圈在怀里,后背几乎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他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投了出去——
球连篮筐都没碰到,直接飞出场外。
许祈哈哈大笑:“蔚大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事?”
蔚然冷冷瞥他一眼,走过去捡球。
许祈跟在他身后,还在笑:“别灰心嘛,多练几次就会了。”
蔚然没理他,只是沉默地又投了一次。
依然没进。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十次,球终于擦到了篮筐边缘,弹了一下,没进。
许祈吹了声口哨:“有进步!”
蔚然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盯着篮筐看了几秒,突然开口:“再来。”
许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球传给他:“好。”
阳光渐渐炽热起来,两个少年的影子在球场上交错,汗水滴落在水泥地上,很快蒸发不见。
周日下午,蔚然回到公寓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蔚和颂。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看到蔚然时,眉头皱了一下:“去哪儿了?”
蔚然没回答,只是掏出钥匙开门。
蔚和颂跟了进来,把纸袋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点吃的。”
蔚然看了一眼,没动。
蔚和颂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你妈多久没回来了?”
“半年。”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蔚和颂盯着蔚然看了几秒,突然开口:“听说你和许程的儿子走得很近?”
蔚然抬眸:“调查我?”
蔚和颂冷笑:“许程当年亲手抓了我弟弟,你觉得我会让你跟他儿子混在一起?”
蔚然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小叔贩毒。”
“那又怎样?”蔚和颂猛地站起身,“他是我亲弟弟!”
蔚然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冰冷:“所以他活该坐牢。”
蔚和颂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纸袋摔在地上,食物散落一地。
“你真是越来越像你妈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完,摔门而去。
蔚然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左手无意识地攥紧,那道伤疤隐隐作痛。
手机震动了一下,许祈发来消息: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妈说要给你带便当。”
蔚然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慢慢打字:
“随便。”
发送后,他又补了一句:
“谢谢。”
窗外,夕阳西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一早晨,蔚然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个保温盒。
打开后,里面是整齐的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还有一张便签:
“我妈非要给你加个煎蛋,我说你不爱吃溏心的,她非不信。——许祈”
蔚然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蛋确实是全熟的。
许祈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压低声音:“怎么样?没溏心吧?”
蔚然“嗯”了一声。
许祈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我记得。”
蔚然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祈愣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哪有为什么?”
蔚然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继续吃三明治。
许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突然凑近,声音很轻:“因为……”
教室门被推开,老师走了进来。许祈的话被打断,他冲蔚然眨了眨眼,坐直身体。
蔚然转着笔,目光落在窗外。
树梢上,两只麻雀靠得很近,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对话。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更新更新,争取早点把这个坑填上,已经想开下一篇了[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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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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