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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酒楼包厢将外头的喧嚣滤去大半,只余下隐约的笑语。

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是刚刚让人送上来的。

松鼠鳜鱼的酸甜香混着龙井虾仁的清鲜,本该是勾人食欲的,师梦寒却只支着下巴,用银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瓷碗发出细碎的轻响。

“我刚才在街口瞧得真真的。”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楚君樾,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气闷,“你是坐顾梵思那厮的马车回来的。他那辆乌木马车招摇得很,想不看见都难。”

话没说完,目光就撞进了楚君樾额角那道伤口上。

伤口已经用白纱布裹住了,边缘却还透着点红肿,显然是刚处理过不久,连带着他眉峰都微微蹙着,脸色比平日里更苍白些。

师梦寒手里的银箸“当啷”一声落在桌上,他猛地前倾身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这伤口……该不会又是皇后娘娘做的吧?”

楚君樾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碧色的茶汤注进白瓷杯里,热气氤氲着模糊了他的侧脸。

他将茶杯轻轻推到师梦寒面前,指尖还带着点未散的凉意。

“你别装听不见!”师梦寒一把按住茶杯,指节都有些发白,“皇后娘娘她……好呆你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偏偏对你……”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看着楚君樾垂着眼的模样,那副习以为常的隐忍让人心头发堵。

窗外的光影晃了晃,将他下颌的线条映得愈发清晰,却也愈发孤寂。

包厢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酒旗翻动声。

楚君樾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去骨的鳜鱼肉,轻轻放进师梦寒碗里,那鱼肉裹着琥珀色的糖醋汁,在白瓷碗里泛着油光。

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不是念叨了好几日想吃这楼里的松鼠鳜鱼?特意让人留了最肥美的一条,怎么给你备好了,倒不动筷子了?”

师梦寒盯着碗里的鱼肉,只觉得胸口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发慌。

方才没瞧见这伤口时还好,此刻那圈渗着红的白纱布总在眼前晃,他忽然就明白了。

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都焐热了半边,原不是因为窗外的风声太过喧嚣,而是因为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一条不够,再来一条。”他猛地抬眼,眼眶有点发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我也知道说这话或许是大逆不道,可她……她动手的时候,你就不会躲一下吗?”

小将军指尖攥得发白,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后面的话,“你这张脸,本就生得清俊,平白无故添了道伤,日后留了疤可怎么好?”

楚君樾瞧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像只炸了毛的小兽,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转瞬又被他掩去。

他没应声,只是拿起银筷,又夹了一筷子碧绿的龙井虾仁和一块肘子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凉了就腥了。”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种安抚的耐心。

师梦寒来之前本就只胡乱啃了半块干糕,此刻被楚君樾惹得心头冒火,腹中空空更是按捺不住,“咕噜”一声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他脸上腾起一丝热意,狠狠睨了楚君樾一眼,都怪这人,平白让自己气饱了又饿极了!

转头便抓起银筷,恶狠狠地戳向碗里的鳜鱼,鱼肉混着糖醋汁塞进嘴里,咀嚼得又快又用力,一筷接一筷,腮帮子鼓鼓的,那架势哪里是吃饭,分明是在跟盘子里的菜较劲,倒有几分猛虎扑食的凶猛。

楚君樾瞧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漾开一点浅浅的笑意,藏在长睫的阴影里。

他自然知道,这是把方才憋的气全撒在吃食上了。

他没多言,只慢条斯理地执起筷子,也开始用餐。

只是这安稳没持续片刻。楚君樾刚想夹一筷子鱼腹上最嫩的肉,师梦寒的银筷“啪”地一声抢在他前头,一大块鱼肉连带着汤汁被稳稳夹走,落进他碗里。

等楚君樾转向那盘酱色诱人的红烧肘子,师梦寒眼疾手快,直接端起整个盘子搁到自己面前,直接舀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肘子肉,塞进嘴里大口啃着,一边嚼还一边抬眼瞪他,那眼神活像在说“这是我的,你不准碰”。

楚君樾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放下筷子,静看他胡闹。

没过多久,店小二便端着新菜进来了,琥珀色的糟熘鱼片、油亮的葱烧海参,还有一盅热气腾腾的鸽子汤,转眼就在桌上摆了半圈。

师梦寒嘴里塞满了食物,瞧见这阵仗,含糊不清地嘟囔:“不是,你这是要把我喂成猪吗?”

楚君樾拿起公筷,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汤,语气淡淡:“方才见你吃得凶,还以为你是闹饥荒呢,怕你吃不饱,便多让这里的厨子做了几道。”

师梦寒被他说得脸一红,狠狠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端起汤碗,小口抿着。

这鸽子汤炖得酥烂,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倒让心里那点火气消了不少。

鸽子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五脏六腑,师梦寒啃肘子的力道不知不觉缓了些。

他偷眼瞧楚君樾,见对方正用银匙舀着汤,动作斯文,额角的纱布也不那么刺眼了。

“喂,”他含着一嘴肉,含糊地开口,“你也吃啊,光看着我算怎么回事。”

说着,夹起一块没怎么动过的海参,重重搁在楚君樾碗里,溅起几滴汤汁。

楚君樾没介意,只拿起筷子慢慢嚼着。

师梦寒却又不自在起来,方才抢菜的凶悍劲儿散了,反倒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闷头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皇后……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罚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动手吧。”

楚君樾舀汤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阴翳,随即又恢复平静:“不过是些陈年旧账,翻出来敲打几句罢了。”

“敲打?”师梦寒拍了下桌子,汤碗都震得跳了跳,“敲打用得着动手?”

他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上回她罚你跪在雪地里,差点没把你冻出病来,这回又动了手,你就不会……”

“慎言。”楚君樾轻声打断他,抬眼看向他,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宫里的事,本就如此。”

师梦寒噎住了,胸口那点刚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却不是对着楚君樾,而是对着那深宫里的人。

他狠狠戳着碗里的米饭,气鼓鼓道:“反正我瞧着,皇后娘娘就是不在意你。”

楚君樾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眼底泛起细碎的光,像落了点星光。

他没应声,只夹起师梦寒方才丢给他的海参,慢慢吃了下去,海参的醇厚混着方才汤的暖意,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滋味。

师梦寒见他不说话,也难得软了嗓音,“我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是究竟是怎么想,但她总不能以为太子会放过你吧,她还真以为是年幼时的过家家吗?”

楚君樾喉间泛起一阵痒意,轻咳了两声,将唇边那点未散的笑意掩去。

他抬眼看向师梦寒,目光温和了些:“下次……再有下次,我定会躲开。”

“下次?”师梦寒嗤笑一声,将银筷重重拍在桌上,汤水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楚君樾,你这话都说了多少个‘下次’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死死盯着楚君樾。

楚君樾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夜里,在我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我说过什么?”师梦寒的声音沉了下去,方才的火气敛了,反倒透着股沉甸甸的认真。

楚君樾握着汤匙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

他瞳孔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那个雪夜,师梦寒裹着厚厚的狐裘,鼻尖冻得通红,却一脸执拗地对他说……

“改朝换代。”师梦寒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青砖上,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说,总有一天,要让那些把人命当草芥的人,再也不能肆意妄为。”

包厢里瞬间静了下来,楚君樾看着师梦寒,少年的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暴躁,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像淬了火的剑,锋芒藏不住。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指尖泛着白。过了许久,才低声道:“那不是儿戏。”

“我从不说儿戏话。”师梦寒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更何况,你也瞧见了如今的情况。”

楚君樾缓缓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窗外的喧嚣顺着窗缝漫进来,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说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衬得这酒楼包厢愈发安静。

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远处街角,那里有个卖糖画的老匠人正弯腰给孩童递糖,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鬓边的白发。

不知怎的,前几日朝堂上的景象突然撞进脑海。

那日天阴得厉害,殿角的铜鹤都蒙着层灰。几位老臣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脊背佝偻得像被寒霜压弯的芦苇。

为首的吏部尚书声音发颤,手里的奏折几乎要攥碎:“陛下,求您三思!为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已耗空三分之二国库,江南水患的赈灾粮还没着落……城门外的难民,昨夜又冻毙了十余人啊!”

话音未落,龙椅上便传来一声怒喝,茶杯砸碎在阶前,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老臣的袍角。

“放肆!”皇帝的声音带着被触逆鳞的暴戾,“仙师自有妙法,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揣度的?再敢妄言,便去陪城门外的难民!”

满殿死寂,只有老臣们压抑的咳嗽声。

楚君樾站在朝班末尾,看着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身影,看着他们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城门外的难民他见过,前段时日从宫里出来时,马车恰好经过北门,那些人蜷缩在破败的草席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怀里的孩子哭都哭不出声,风一吹,就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枯叶。

“……或许确实该改朝换代了。”楚君樾低语道。

“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夜,你说这话时,呼出的白气比雪还浓。”楚君樾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你还说,要让将军府的兵甲,护着天下人都能在冬夜里烤暖炉,不必再跪立于寒风中。”

师梦寒一愣,没想到他连这些细节都记得。

那日他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把藏了许久的念头全倒了出来,原以为楚君樾只会当醉话听。

“师梦寒,既然如此,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说。”

“不知师小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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