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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师梦寒赶到时,几乎是踉跄着撞开了房门。

入眼便是那道趴在床榻上的身影,玄色锦袍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露出的脊背青紫交加,甚至隐隐渗着暗红的血痕,显然是刚受了重罚。

“你疯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喘息,更多的却是压不住的惊怒,衣袖中的手在颤抖,“谁让你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逆鳞?”

楚君樾闻声转过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角却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来了。”

师梦寒几步走到榻边,目光死死盯着他背后的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闷又疼。“你……”

小将军气急了,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你明知道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有多凶险,楚君曜背靠母族有不少兵权,楚君毅拉拢了大半文臣气焰正盛,你这时候抢着出头,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楚君樾缓缓垂下眼,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那是方才在大殿上,父皇盛怒之下,内侍用廷杖打在他身上时留下的气息。

他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决绝:“我知道,但至少,不算亏,不是吗?”

师梦寒蹙眉,显然不懂他这话里的深意。朝堂上的人谁不知道,陛下近来对几位皇子的猜忌日深,楚君毅和楚君曜明争暗斗,早已把朝局搅得乌烟瘴气。

这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该缩起锋芒避避风头,他倒好,偏要在陛下盛怒之时,触及霉头,硬生生挨了三十廷杖。

“如今朝上大多数股肱之臣都把嘴巴闭得像蚌壳。”楚君樾的声音轻了些,眼神却沉得像深潭,“他们怕,怕说错一个字就惹恼了父皇,怕被楚君毅和楚君曜抓住把柄,所以一个个装聋作哑,只求明哲保身。”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榻上的锦垫,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清醒:“可正因如此,我才要站出来。”

大臣们都在观望楚君毅的笔、楚君曜的刀,却忘了这朝堂之上,还有楚君樾。

“父皇多疑,楚君毅和楚君曜斗得越凶,他就越容不下任何威胁,可他们越是盯着彼此,就越容易忽略我这个‘不起眼’的皇子。”楚君樾抬眼看向师梦寒,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必须让他们注意到我。”

以身入局,哪怕遍体鳞伤,也好过一辈子做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影子。

只有让那些弯着腰,沉默观望的臣子重新掂量他的分量,他才有资格在这盘死局里,挣出一条生路。

师梦寒望着他苍白面容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终于明白,方才那一句“胆不算亏”,从来不是逞强。

那是他亲手将自己扔进漩涡的决心,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

师梦寒沉默了许久,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

他望着楚君樾背后渗血的伤口。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真会把你视作威胁,只会更早对你下手,楚君毅哪怕杀了你,皇后都只会为他推脱,更别说楚君曜的心思有多深,你应当比我清楚。”

楚君樾笑了笑,牵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下手才好。”

他声音里竟有几分释然,“总好过被他们当成无物,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他侧过身,避开背后的伤,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你看这殿外的树,风来的时候,长得最直的那棵总先被吹折,可若一直弯着腰,等风停了,也就再直不起来了。”

师梦寒听懂了。

他不是要争一时之勇,是要在这盘棋彻底封死之前,先在棋盘上落下自己的子。

哪怕这一子落得险,落得疼,也好过成为别人眼中可有可无的弃子。

“那老臣们……”他想起身影佝偻的大臣们,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他们会记着的。”楚君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今日我为他们触怒父皇,明日他们身陷囹圄时,才敢信我能为他们撑一把伞。”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楚君毅靠利用文臣造势,楚君曜靠手中的兵权压人,可这朝堂上,最缺的从来不是野心,是敢站出来的人。”

“我挨这顿打,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我楚君樾,敢。”

大不了鱼死网破。

血腥味还在鼻尖弥漫,可师梦寒看着他眼底那点不灭的光,忽然就说不出劝阻的话了。

他知道,从他决定站出来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只能往前,再无回头的余地。

“好,那就一起。”师梦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他将药箱往榻边推了推,目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你要走的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楚君樾闻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清醒:“还不够。”

师梦寒蹙眉,指尖停在半空中,药膏的清凉还残留在指腹:“什么意思?”

师梦寒虽然出身将门,但京畿兵权全都在师老将军手上,师将军之前的部下都散落在边疆,一时无法聚集。

楚君樾缓缓摇头,视线落在床榻边缘的暗纹上,声音低沉下来:“手中的筹码太少,还不够入局。”

楚君毅拉拢了大半文官,连太傅都对他青眼有加,楚君曜手握边军虎符,背后是盘根错节的武将势力。

而他呢,身后无外戚可依,手里只有几个忠心却职位低微的属官。

今日朝堂上那一腔孤勇,不过是让他在父皇和众人眼中“刷了一下存在感”,距离真正能与那两人分庭抗礼,还差得远。

“那要怎么做?”师梦寒追问,语气里带着急切,“是需要我去说服爷爷?还是……”

楚君樾却忽然没了声音。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满脑子都是那个身着绛紫色朝服的男人,那位当朝丞相,顾梵思。

顾梵思,父皇目前最信任的臣子,手握中枢要务,却从不明确站队,像一尊深不见底的佛,永远笑意温和,眼底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算计。

楚君毅曾想拉拢他,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楚君曜数次试探,也只得了几句模棱两可的回话。

这样的人,才是这盘棋里最关键的那颗子。

楚君樾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榻上的锦缎,声音低得像在自语:“得让顾相,看到我们的价值。”

师梦寒一怔:“顾梵思,可他向来不参与……”

楚君樾接过她的话,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不参与这些党争,但正因如此,他才更需要一个‘变数’。”

只是,顾梵思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押注。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顾梵思相信,押注在他楚君樾身上,比静观其变更有力的时机。

-

今夜月光皎洁,清辉如水般漫过丞相府的飞檐翘角,将庭院里的梧桐叶照得透亮。

府中一片静谧,唯有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一道伏案疾书的身影。

“大人,”侍从轻步走进书房,将一碗温茶放在案边,声音压得极低,“按您的吩咐,傍晚时分便带着粮米去了城外的难民营,只是……”

顾梵思握着狼毫的手未曾停歇,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清隽有力的字迹。

他头也未抬,墨香混着淡淡的松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只是救济粮刚运到营外,就见那边已经升起了几处篝火。”侍从垂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是四殿下楚君樾的人,正支着粥棚给难民布粥,那些人动作极快,粥熬得稠,分发也公道,难民们围着棚子排着队,竟没出半分乱子。”

顾梵思终于停了笔,将刚写好的字幅提起,借着烛光细细端详。

宣纸上的二字笔力遒劲,墨色浓淡相宜,正是他一贯的风骨。

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声音听不出情绪,“城墙上的守卫呢?”

“这就更奇了。”侍从眉头微蹙,“守在城墙上的本是羽林卫,按律严禁私放外人接济难民,可他们竟都装作看不见。”

“有几个老兵甚至还帮着四殿下的人遮掩,把运送粮车的痕迹扫了个干净,像是早就串通好了一般。”

顾梵思将字幅缓缓放下,目光落在窗外那轮圆月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绛紫色的朝服上镀上一层冷辉。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楚君樾……”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叩,“挨了三十廷杖,倒像是把胆子炼得更硬了。”

侍从不解:“大人,四殿下这是……”

“他在借势。”顾梵思打断他,拿起案上的镇纸压在字幅上,“借难民的饥寒,借羽林卫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这满城月色下的人心向背。”

城外的难民是皇帝心头的隐刺。

可如今的皇帝老儿,心思早不在朝堂民生上。

炼丹炉里的青烟缭绕不散,几乎遮住了御书房的窗,朝臣们递上去的奏折十有**石沉大海,唯有提及“仙方”“灵丹”时,才能换得他片刻垂青。

即便偶尔问及城外难民,也不过是皱着眉挥挥手,让户部“酌情处置”,至于那“酌情”二字里藏着多少苛责与忌惮,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深想。

楚君毅正忙着拉拢那些手握笔杆子的文官,今日请太傅赏画,明日邀御史品茗,眼里只有朝堂上的文斗筹码,哪里瞧得上城外那些沾满泥垢的流民?

在他看来,这些人既不能为他写歌功颂德的文章,也不能助他在父皇面前博“仁德”之名,不过是些碍眼的累赘。

楚君曜则死死盯着边军的动向,整日与麾下将领盘算着如何将兵权攥得更紧。

在他眼中,难民的死活远不如边境的烽火重要,只要手里有兵,哪怕饿殍遍野,也自有文臣为他粉饰太平。

唯有楚君樾,这个刚挨了三十廷杖,本该在府中养伤的皇子,竟把主意打到了这群难民身上。

他深夜布粥,既解了燃眉之急,又让羽林卫卖了人情,更重要的是,这事迟早会传到皇帝和那些大臣的耳中。

一个敢担责、会做事的形象,便在这一碗碗热粥里,悄然立了起来。

莫非,这位皇子也起了夺嫡的心思。

顾梵思重新拿起狼毫,蘸了蘸墨,在宣纸上写下“观变”二字。

烛火摇曳中,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看来,这盘棋,是该添些新子了。”

侍从看着自家大人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四殿下这步险棋,怕是真的落进了丞相大人的眼里。

月光依旧皎洁,将丞相府的静谧拉长,却不知暗处已有风起。

“这京城,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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