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阿姐这些日子的往来,原是因为在查师父的事吗?”
想到是这个原因,叶游知突然为自己无端的无理而羞愧……
“嗯。”
她听郑既明温声回应,箍着自己的手松了下后捏得更紧。
郑既明蓦然回首,饶有趣味地看着叶游知,慢慢俯身贴着她,轻嗤,“你,之前是在吃醋?”
叶游知耳后根扑腾红透,见他笑得越□□荡不加掩饰,澄澈到水光潋滟的眼睛弯弯挤出花儿来,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手,向后一缩。
“你有病啊。”叶游知嫌弃道,“谁吃你的醋?”
她往后撤,郑既明就向前进,非要等到叶游知伸出双臂拦他才肯作罢。
他摇头哂笑,其快意占据整个身心,闻山谷的清风欲醉,神魂飘然得荡漾——
她就是吃醋了,还吃叶松的醋。
怪道那日他和她阿姐说过话后叶游知就一副怪相,是她想多了啊……
想多了挺好的,郑既明笑得合不拢嘴。
纵是郑既明在她瞪了一眼后收敛许些,叶游知依旧能感受到郑既明灼热到发烫的目光。
“你刚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叶游知哀怨,“不说我走了。”
“急什么?”郑既明强硬地拉过她。“又想躲着我了?”
“你到底说不说?”
眼见叶游知要发火,郑既明立马恢复正经,重新攥住她的手。叶游知落眼一看,某人又和她十指相扣,霎是无语。
叶游知道:“郑侍郎,你一定要这样牵着我的手吗……”
郑既明一副落寞失望可怜的表情,“人前不让我拉你的手,难道现在也不准吗?我好伤心啊……”
叶游知现在真想一巴掌扇到郑既明脸上。
审时度势的郑既明立马收回,依旧和她十指紧扣,“好,不闹了。”
“我和你阿姐那些日子的往来的确是在查你师父的事,由着别的思忖,本不想告诉你,但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
叶游知不爽,暗暗道:“本想瞒着我?你现在倒是坦诚。”
她心下虽是不快,却也能理解。
如今事情结果摆在她面前,联系起此前发生的事,种种迹象她皆了然。
郑既明曾问过她叶厉好友的事,而她阿姐又问过蔡峥的事。左右不过是她阿姐没法子去摆脱郑既明查蔡峥和她师父的关系呗。
但那蔡峥是什么人?若叶厉和蔡峥真的扯上关系……
叶游知只担心她阿姐会想不开。
叶厉和她相识不过短短数日,可和她阿姐却是真真相伴了几十余年的家人,她阿姐若要维护叶厉的清誉有所思量也是正常。
她阿姐既不愿说,郑既明又如何说得?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做不出拿别人的私事儿开玩笑,便只好两人一起瞒着她了。
郑既明鲜少见叶游知这小有怨气的可爱样,心都化了,道:“不多问些吗?”
“我大概都知道了。”
“不愧是你,这么聪明啊~”
叶游知蹙眉,掺着点请求似的命令,“好好说话。”
郑既明便和她鼻尖对鼻尖,以长睫轻扫过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吃尽,“那你还生气吗?”
叶游知被他蹭得站不住,仰倒之时腰间多了一道力,散发着温热。
“别摔倒了。”郑既明搂住她,混不吝的模样尽数被包裹在正经而沉和的皮囊下。
叶游知轻将她的小臂搭在郑既明的胸膛上,暗暗使劲推开,道:“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我会站得稳稳的。”
“郑侍郎,一刻钟过去了,你还是没说事。”
“你知道为何查完叶厉后你阿姐决定不瞒你了么?”
郑既明并未直说,有些事,事关自身,他认为还是由叶游知自己想到的好。
叶游知道:“为何是你来对我说?我阿姐呢……”
“她见你近日似乎是因我郁闷,便想着由我来说。”
叶游知手心冒汗,被高高的日头照得双眼发虚,只觉鼻头一酸,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叫郑既明来,大概是怕由她亲自问自己会因思量她拒说实话吧。
她阿姐不仅时时都在关心她,也最懂她,早就看出、猜出自己的纠结之症,还派郑既明来治症……怎就能通达到这个地步?
满满的感动溢到叶游知嘴巴是一句轻飘飘的话,“难怪黎杰明肯帮你哄我来。”
郑既明轻咳,对叶游知坦白:“不仅是你阿姐,也是我想借这个由头发作,表明我的心意。”
“你们都算计我。”叶游知打趣。
“谁叫你一遇到感情上的事就别扭的不像你了,我和阿姐才不得不如此做。阿姐善解人意,顺道成全了我。”郑既明指腹拂过叶游知的脸颊,“不是算计,你不也得到我了么?”
“郑既明,你说话……”叶游知想了半天该怎么说他好。
这才刚刚表意,他又是拉手又是说浑话,让她这个现代人都无所适从了。
对着郑既明的脸,叶游知说不出什么重话,头一次被人拿捏得死死的,接着道:“注意分寸……你要再对我说些肉麻的话,我就……”
郑既明堵住她的嘴,不愿让她说自己不乐意听到的话,回道:“好,我向来从善如流,我不说了。”
嘴上不说了,手上的动作愈加得寸进尺,从脸颊过至她的下巴,克制着一捏,旋即收回。
他不说了,叶游知耳后根的红却蔓延至耳前,费了十足十的力才堪堪定住自己的神色,心尖仍有蹦跳之余劲。
“郑既明,你这些是不是都在长安学的?”
“学什么?”
“就像你现在这样。”
郑既明并未觉得自己行为有多过分,实在是情不自禁,有时已经做出来了才反应过来举止不好。
他回道:“长安的姑娘,名节比命更重要,你认为我舍得害别人么?”
油嘴滑舌,倒也是实话。
“郑侍郎姿容甚佳,仪度出尘,还才华卓著,前程璀璨,难道长安无人心悦于你?”
郑既明被叶游知夸得心花怒放,发丝都随皮肉展开,颇为自傲,“自然有。”
“哦?”
郑既明多等了几秒,看够了叶游知目光中的每一寸变化才舍得解释,“但她们都知晓我是道士,不会娶妻生子,自然遗憾离场。”
“那你方才是在说什么,现在是又在做什么?”叶游知也笑起了他,没想到被郑既明反将一军。
“我不过是表明心意,可未提及谈婚论嫁。”郑既明挑衅地扬起眉稍,“你问这话,是想嫁与我做妻子了?”
叶游知不回。
她尚且不知自己的正事要何时才能办完呢,给不了郑既明答复。
郑既明见她不言,亦不强求。
享受够了短暂的情爱,他还是觉得看不够叶游知的脸红,想再拉着她的手,和她多吹吹山上的风。
乱花渐欲迷人眼,郑既明放空后再看向叶游知有些恍惚,却不得不出言打碎这场美丽的梦。
他终于提起正事。
“当初你在洛阳,为何愿意相信和你只有几面之缘的叶厉,成了他的徒弟?”
叶游知:“因为我知道,我阿姐就是很好的人。”
“阿姐那时也尚小,可你师父,他或许面上糊涂,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场火后你去投奔他,可有想过他为何毫不犹疑地收养了你?”
叶游知沉吟。
她其实猜到了,但不知如何面对。
她无亲缘,唯一对她好的姐姐还是她算计装柔弱得来的。
叶游知慢慢回:“因为我们都姓叶,因为他可能是我亲人,对吗?”
“是。”
“可我记得师父好像生于名门,否则怎会因济世救人的梦离家出走?而我母亲……”回忆唤起了叶游知心里的神伤,那大雨中的场景犹在眼前,适才的甜蜜和那场景陡然的落差让叶游知头疼,她推郑既明的小臂都失了力。
“还记得我母亲抱着我被追杀的情景。”
她每一分寸的变化都为郑既明所感知,她失力,他便使力托住叶游知,双臂紧紧交缠在她的腰上。
“因为被追杀的不止你母亲,是整个叶家。”
“蔡峥的手笔。”
“是。”
叶游知苦笑,“我师父眼光不好,交的朋友要追杀他的亲人,收养的我害死了庙里的小孩。”
叶游知再次提起此事,可见她从来没有忘过,只有在最无防备时才会脱口而出。
郑既明就是不愿见此场景,叶游知越是平静地讨厌自己被迫的残忍,越是淡然地接受自己的了无依靠,郑既明就越是心疼。
她总是那么,轻飘飘地说出最伤他心的话。
郑既明道:“不是收养,你就是他的亲人。你是他亲妹妹的女儿,你有舅舅,有姐姐,还有我。”
“我不知道。”叶游知回应,“亲人么,尚且不知那是什么滋味,我现在只是不想再失去我阿姐,只想手刃蔡峥为我母亲复仇。”
成王败寇,于她而言,失败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游知放不下她。
她向郑既明提了一个请求,“郑既明,你好好做你的工部侍郎,若是有一天……我希望你能保住我阿姐。”
郑既明听她这话,心像是被剜了一刀。她这样说,难不成准备好自己去死了吗?郑既明不肯深思,只是略略一想便觉得余生难忍。
他才表了意,还有许多事未和她做。
有些无法接受,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克制下来,恨不得此刻就摁着叶游知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环在她腰间的双臂紧的让叶游知的呼吸与他同频。
几乎是逼她看着自己了,郑既明问:“你这是,又在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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