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一月份,市区最近降温很快。
江渔抽空和陈玲去银泰那边逛了逛,替自己购置了一些新衣服。
赵赟庭在床头柜上给她留过两张副卡,不知道额度是多少,因为她没用过。
“为什么不用啊?”陈玲觉得挺不可思议。
“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啊,他不是你老公吗?”
江渔提着衣裳一角陷入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是联姻,但江家和赵家也不是铁桶一块,相亲宴那天她就看出来了,江永昌有求于赵赟庭,但赵赟庭有自己的立场,两人似乎谈崩了。
这就挺尴尬的。
这几天江永昌还总给她打电话,意外的客气,但字里行间有撺掇她帮他吹枕边风的意思,弄得江渔都想把手机静音。
她在他这儿能有什么话语权?江永昌也太看得起她了。
“总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过了会儿,陈玲嘟哝道。
“不可思议什么?”
“你们这种盲婚哑嫁的关系,能处得来吗?”
“有什么处不来的?”江渔温婉一笑,想了想,除了刚开始领证那两天那种不熟悉却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感,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吧。”别人的家事,她管不着。
陈玲耸耸肩。
江渔不太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虽然她们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也不错,江渔从来不跟她说家里的事情。
她只知道江渔的老公是京圈有名的权贵公子,比她大很多岁,挺神秘的。
中午戏份就拍完了,她接到了赵进的电话,让她去提新车。
“新车?”江渔怔了下,想起来赵赟庭前两天说要给她换一辆低调点的。
到那边后,销售对她格外热情,一口一个“赵太太”孜孜不倦地给她介绍新车的各项性能。
保时捷911顶配……哪里低调了?
江渔提了车后,心里五味杂陈。
谁知不巧,拐角的时候没看到,斜刺里突然冲来一个骑电瓶车的老太太。
她连忙刹住但还是磕到了。
那车往旁边一歪,人就翻倒了。
对方坐在地上“哎呦”了半天,说自己起不来了了。
江渔有点不知所措,掌心都是汗,连忙报了警。
警察来做了事故认定,她主责,对方次责。
谁知对方不干了:“她四个轮子我两个轮子怎么也该是她全责?”
警察看向江渔,也有些为难。
她当时慌得很,想着就是轻微磕伤,就认了全责。
当时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事故书上也写着是轻伤,她把人送医院检查了一下就回去了,后续交给了保险公司处理。
没想到过了两天,那个女人的家人开始电话微信轰炸她,说她病情严重恶化,保险公司不认,非要她赔偿垫付。
江渔一早在公司楼下就被人围住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对方四五个人,个个五大三粗的,还对着她录像。
助理小荷把她护在身后:“大家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寻衅滋事。再这样我报警了……”
“吓唬谁呢?撞了人不用赔啊?”
“就是!”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
推搡中,她被谁踩到了脚,疼得眼泪直冒。
两个保安明显没见过这种架势,赶来后也只敢在外围劝架。
助理小荷气得跺脚。
现场乱成一锅粥。
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江渔从小荷怀里摔出去,磕到了旁边的水泥台,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又有人要上来拽她,斜刺里有人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疼——”男人冷汗直流,背往后弯曲。
江渔后知后觉地抬头,竟然是赵赟庭。
“没事儿吧?”他把懵逼的她从地上拉起来挡在身后,目光如炬,扫过那堆人,定在为首那个浓眉毛的男人身上,“赔偿事宜自然有保险公司处理,不服就去告。你在这儿找事,是想蹲局子吗?”
他眼神狠厉,气势太足,对方明显弱了几分:“……你……你少在这儿吓唬我。我老婆病情恶化,保险公司拒赔,我不找她找谁?”
赵赟庭冷笑:“保险公司不会无端拒赔。病情怎么样,当时医院没有诊断吗?突然恶化成这样,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对方表情躲闪。
江渔这才回过味儿来,这事情有猫腻。
她也听过一些专门弄伤自己来讹诈的事,后背冷汗涔涔,下意识握紧了赵赟庭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回头递了个安慰的眼神给她。
赵赟庭的目光沉着冷静,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莫名的,她一颗心定了定。
“不给我就去告她!”对方恼羞成怒。
“那你去告吧,届时法医自然会诊断,没有因果鉴定你想拿到一分钱?”赵赟庭眼神犀利,“到时候,我还会反告你敲诈勒索。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试试看!”
他态度强硬,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一帮人灰溜溜地走了。
-
轿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
过了会儿江渔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这是去哪儿啊?”
“先去给你上药。”
“……哦。”她不多问了。
去的不是上次那个办事点,而是距离此处最近的——中晟集团在京的总部。
周围这一片是闹市区,理应非常热闹,可汽车驰入这一片就开始戒严,风声鹤唳似的,到了园区百米的地方已经看见三拨岗哨,基本没有什么闲杂车辆了。
刷卡进入后,江渔似乎也被这种肃穆感染,屏住了呼吸。
他将车停在地下室,带着她从底下上去,进电梯要刷卡,到了也要刷卡,总之管理挺严格的。
这个点儿没什么人了,唯有抵达顶楼出来时遇到了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串钥匙,似乎是住这儿的电工。
“赵总。”小姑娘忙跟他打招呼,目光好奇地看过江渔。
赵赟庭点点头:“检查完就去休息吧,小黄,很晚了。”
“多谢赵总。”
擦肩而过,她还多看了江渔一眼,江渔挺不自在的。
赵赟庭的办公室很大,是完全的中式风格,以黑红色调为主,布局规整,随处可见的高档硬木摆设。
“坐。”他招呼她到会客区坐下。
只一会儿,女秘书就提着药箱过来了:“赵总,我来替江小姐上药吧。”
“放这吧。”赵赟庭下巴一点茶几。
秘书不敢多问,放下就恭敬退出去了。
他娴熟地拆棉签,蘸取碘酒。
江渔下意识坐正了,有些紧绷。
碘酒涂抹在伤口有些微微发凉,倒是不怎么疼。
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下。
余光里看到他勾了下唇角,语气里含笑:“碘酒又不是酒精。这么紧张?”
江渔耳根发红,被他调侃得颇为窘迫。
她垂着头不说话了,任由他替她上完药。
之后他就撇下她去处理文件了。
他似乎还要忙一会儿,江渔就一个人坐沙发里刷手机,刷了会儿,秘书端着果盘过来:“江小姐,请喝茶。”
“谢谢。”江渔连忙双手去接。
“Linda。”赵赟庭将合上的文件扔到办公桌一角,吩咐道,“一会儿把这些传真一份给天鸿那边。”
女秘书忙应下:“好的,赵总。”
赵赟庭拧上钢笔盖,略松了松衬衫领口,朝她走来:“饿吗?我让人给你送份宵夜?”
他身高腿长,肩膀宽阔,穿白衬衫是最好看的,下摆齐整没入裤头,皮带拴着的一截腰窄瘦劲长,可谓风姿灼灼。
戴着眼镜的模样,乍一看挺斯文的。
可他典型的白皮浓颜,五官线条锐利,眼神波澜不惊的冷硬,和他温和的语气截然不同。
可能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他再平和的语调都给她一种俯视的味道。
当然,也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江渔摇摇头:“谢谢,我不饿。”
赵赟庭在沙发里靠了会儿,抬起眼皮凝视她,唇边有笑意:“怎么每次问你,回答都是‘谢谢’、‘我不要’?”
“不太喜欢麻烦别人。”江渔虚应一笑,垂下眼帘。
赵赟庭捻了一根烟,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晰倒映出她安静的模样。
江渔有一种清冷的气质,这与她娇美明丽的外表相悖,交织而生一种青涩却迷人的风情,从眉梢眼角自然地流露而出。美人在骨,这不是修炼能有的。
江渔过了会儿才发现他一直直勾勾看着自己,被发现后,也并不躲闪。
反倒是她被他盯得极不自在:“我脸上有花?”
她声音很软糯,尤其是感觉到危险的时候。
赵庭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给你的卡为什么不用?”
江渔怔了下:“……我习惯用自己的钱。”
赵赟庭这样深谙人情世故的人,怎么会不懂?
江渔的防备心很强,看着软和,实则泾渭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旁人来麻烦她。
“那为什么又要收下?”他低头笑,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她倒没有很窘迫,也笑了笑,解释说:“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儿都很好面子,直接拒绝的话,怕得罪狠了你。”
所以收下,却搁着不用,全了大家的面子。
赵赟庭思忖着这句话,垂着眼帘把玩着一枚打火机,过了会儿,忽然笑着抬起眸子:“‘你们’?”
他眼底有疏淡的灯影,一瞬不瞬望着她,颇有几分玩味。
江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所涉及的他们的这个圈子,印象最深的只有他和蒋南洲,旁人都是泛泛。而蒋南洲,又实在是一位不太能提起的人。
至少,此情此景下提到就是尴尬。
差不多了,他不再逗她:“我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
“哪里,是我说错话。”
回去的路上,江渔仍安静地窝在后座。窗外浮光掠影,往往瞬间的车灯划过照亮车内一瞬,复又沉寂。
她陷入一团黑暗里,车厢狭窄,鼻息间是他身上独特的雪松味,充释她的鼻腔。
那味道并不浓烈,却如有实质,像山林中燃烧的某种木头,冰与热的碰撞交织,肆意的入侵。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像是神经末梢被人拨了一下,身体紧绷。
“江渔。”没有什么预兆的,他在黑暗里开口,语气平淡,像是说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你不傻。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很感兴趣吧?”
说到最后,他像是了然似的,低低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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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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