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记忆蜃楼
谢昭站在顾氏实验室废墟的量子钟前，表盘显示2023年3月15日——温佑坠海那天的日期。他握紧檀木调香瓶，放射性尘埃在防护面罩里勾勒出奇异的光谱，远处传来十二岁那年自己的哭声。
"你困不住我。"他对着空气呢喃，腕表突然倒转回二十年前。栀子花香从破碎的培养皿里升起，少年温佑正在防爆门外用联觉症破译声波密码。谢昭的助听器接收到母亲哼唱的安魂曲变调，这次他听清了歌词里的经纬坐标。
量子计算机突然超频运转，全息投影在辐射尘中凝结成温佑的模样。这个由记忆数据构成的虚影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在消解成神经毒素分子："谢总觉得，我们此刻是困在第十次循环，还是第零次？"
谢昭扯开防护服领口，露出心口用抗癌药水纹的化学方程式。三天前在太平间，温佑的尸体就是用这个公式在他的视网膜上烧刻出实验室坐标。他按下量子钟的暂停键，发现秒针竟是用温佑的头发编织而成。
"看看你不敢看的。"记忆体温佑突然撕裂胸腔，癌变肝脏的投影在墙面铺开。那些蛇形肿瘤正在重组顾氏LOGO，每个鳞片都是谢昭父亲签发的实验批准文号。谢昭的助听器迸出火花，他看见八岁时的自己蜷缩在观察室，玻璃外是正在被注射神经毒素的温佑母亲。
辐射警报突然轰鸣，谢昭撞开气密门冲进环形走廊。温佑的医疗手环卡在通风管道滤网间，心电监护曲线正转化成摩尔斯电码。他跟着信号源闯入核心实验室，冷冻舱里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温佑坠海时的浪涌。
"时间锚点确认。"人工智能的机械音从头顶洒落。谢昭看见操作台上并排放着翡翠吊坠与助听器，陨石碎片在强磁场中悬浮成DNA双螺旋。当他将檀木调香瓶放入共振舱，瓶身裂纹突然投射出温佑十五岁时的医疗记录——肾脏摘除手术视频里，主刀医生戴着谢昭父亲的婚戒。
量子钟再次倒转，谢昭回到太平山暴雨夜。这次他看清温佑坠海前用血在车窗写的不是告别，而是倒计时函数。檀木瓶里的放射性同位素开始衰变，伽马射线穿透防护服灼烧他的锁骨——与温佑那枚咬痕的位置完全重合。
"你终于发现了。"记忆体温佑从血雾中走出，胃癌CT片在他手中化作灰烬，"我们都在对方的时间牢笼里。"他突然扯开谢昭的防护服，胸口的化学文身正在渗出血珠，在量子计算机外壳上蚀刻出实验室自毁密码。
谢昭的虹膜扫描仪突然报警，他在这瞬间看见六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抱着温佑尸体撞开冷柜的，在钢琴共鸣箱找到解毒剂的，还有跪在母亲墓前吞下神经毒素的......每个场景的辐射值都在他太阳穴形成刺痛。
"关键帧锁定。"人工智能启动粒子对撞程序。谢昭将助听器砸向主控台，翡翠吊坠的陨石突然释放出温佑生前最后三个月的心跳频率。防爆玻璃外的少年温佑转身微笑，用口型说出母亲实验室的终极密码。
量子风暴席卷实验室时，谢昭终于读懂那些辐射尘埃的排布规律——这是温佑用癌细胞培养液书写的遗嘱。他撕开胸腔植入体，将带着自己DNA的解毒剂注入粒子对撞舱。全息屏上的倒计时突然凝固，温佑坠海那天的暴雨在量子领域永恒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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