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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今日的浆洗房静得有些反常。听不到哗哗的冲水声,连往日此起彼伏的洗衣槌声,也都轻得像怕惊着什么似的,落下去时带着股小心翼翼的软劲。院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选了位置,无论低头搓衣还是拧水,只要眼角余光一抬,就能把院门看得清楚。

不到巳时,院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随着裙角扫过门槛的轻响,接着便是方妈妈扶着门框的身影,冬青紧跟在后面。

“回来了!”不知是谁先低低喊了一声,院里原本蹲在地上的人“噌”地都站起来,手里攥着的湿衣服滴着水也顾不上,洗衣槌拎在手上,一股脑都往门口涌。

有人刚要张嘴问“怎么样”,方妈妈抬眼一扫,那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凑上前的人也都齐齐垂下脑袋,只敢偷偷把眼睛往上抬,盯着方妈妈衣角绣的青竹纹,连呼吸都放轻了。

方妈妈把众人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没接话,只抬手理了理衣襟,淡淡道了句 “今天活儿还很多,都别耽搁了”,便转身往里屋走。

她刚走,围着的人就立刻转了方向,把冬青团团圈在中间。绿云最先凑上前,手还在擦着围裙上的水,笑着道:“莲心刚才还来这儿问呢,听说你们自己去送衣裳了,当时就呆了。可惜你没看到她走时那模样,太好笑了!”

旁边的晚晴也跟着追问:“衣裳送过去,夫人看着还满意不?有没有赏些果子或者碎银子?上次夫人那条云锦的裙子染了污渍,本以为要废掉了。经妈妈处理后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夫人高兴赏了妈妈,连带着咱们也沾光分得了十几文。”

边上的谷雨手里还攥着没拧干的帕子,水珠滴在地上:“快把你们去了后的事好好说说,从早上就等着,洗衣服都没心思,我都急死了!”

冬青被围在中间,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问完,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没去见夫人。”

这话像盆冷水,刚还热闹的浆洗房瞬间静了大半,只余下几声没咽下去的嘀咕。

她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语气依旧平稳:“妈妈带着我,是把衣裳直接送到了李妈妈那里。夫人压根不知道昨夜这一遭,赏自然是没有的。”

“怎么会这样?”夏婵脸上的期待最先垮了下来,急声道,“莫不是莲心那丫头赶回去拦着,故意不让你们见夫人?”

秋月也跟着叹气,语气里满是不甘:“咱们昨天忙了大半天,你们还一夜没睡。岂不是都没人知道?”

一直没吭声的文柳忽然皱起眉,语气沉了些:“辛苦有没有人知道是小事。你们想,这次明明是雪雁和莲心保管不当,却想把霉渍的错赖到咱们头上。如今咱们默默把事了了,她们只会觉得浆洗房好欺负,下次再有差池,指不定还会把黑锅往咱们身上扣!”

这话一出,夏婵当即攥紧了手里的洗衣槌,脸色涨红:“这还得了!走,咱们找李妈妈评理去,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人!”

“哎,别急!”冬青忙上前拉住她,眼底却悄悄浮起笑意,“咱们可没就这么把衣裳交出去。”

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她才继续道:“咱们到的时候早,夫人要半个时辰后才起身。妈妈便拿着衣裳,笑着跟李妈妈说‘夫人进香是头等大事,衣裳上半分差错都不能有’,说着就当着李妈妈的面,把衣裳的领口、袖口、裙摆全翻开来,连绣纹缝隙都扒拉着瞧了一遍,确认没半点问题才松了手。”

“验完衣裳,妈妈没急着走,硬是让人去请了其他院里管主子服饰的姐姐们过来。待姐姐们到了,妈妈才欠着身说话,语气特别诚恳:‘各位姑娘可得多帮衬。咱们浆洗房的人都是粗手粗脚的,比不得各位姑娘心细。我有时盯不过来,保不齐哪个环节有疏漏。以后不管是各位还是安排其他人来取衣裳,可得多费心瞧瞧。若是发现半点不妥,当场就指出来,我立马让人返工。万一没注意拿回去了,引得主子动了气,我这浆洗房管事之位只怕就坐到头了。到时候可别再连累了诸位姑娘受责罚。不过各位放心,若真是那样,我定会抓了罪魁祸首出来一起担责。’”

说到这儿,冬青压低声音:“你们没瞧见李妈妈的脸色。妈妈说‘管事之位坐到头’的时候,李妈妈的脸当时就白了半截。这话听着是妈妈在说怕丢差事,实则是在告诫她。”

“后来妈妈还特意看着李妈妈,笑着说,她还得跟李妈妈多学学。李妈妈管着夫人院里这么多事,向来周全妥帖,从没有见一点问题。这话一出口,李妈妈更不自在了。嘴里说着‘方妈妈太自谦’,可眼神却瞪着旁边的雪雁。还有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当场感谢妈妈的提醒。”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所以你们放心,李妈妈今儿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往后定会把雪雁盯得紧些,哪还敢让她再乱甩锅?往后就算再有人想耍滑头,也会想道今日妈妈的话。若妈妈这边不好了,也定不会让找麻烦的人好过。”

听了冬青的话,大家心头的忿忿不平总算稍稍平复。可转念一想,还是可惜没能把这事禀给夫人。倒不是想借着这事告状,实在是浆洗房平日里难有机会在夫人面前露回脸,这一回白白错过了,连带着可能有的赏赐也落了空。

冬青自然知道她们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随即收了笑,又换成日常严肃的样子。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都别围着,快去干活吧。”她抬眼扫过洗衣池边几个木盆里堆积如山的衣物,声音又提高几分,“今日难得露点太阳,一会儿妈妈出来看还有这么多没洗的,定要骂人的。”

夏婵等人虽还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她的话不是在吓唬人。几人不敢再耽搁,纷纷转身去干活。

雪娘才转身要走,却被冬青叫住:“雪娘,妈妈让你去找她。”

刚才方妈妈一回来就进了屋,应该是回来路上吩咐冬青的。有什么事要把自己叫进去单独说?

本想找冬青问问原因,见她神情放松,不像有大事的样子,这才放心去见方妈妈。

她刚走进屋,夏婵凑到文柳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你看雪娘,这才来多久啊,妈妈居然特意找她。咱们来的时候,头三个月只怕妈妈连咱们的名字都没记住呢。” 文柳低头揉搓着衣服,目光都没往屋里的方向瞟一眼:“雪娘挺聪明的,人也能吃苦,干活任劳任怨。这次要不是她想出来的甩干桶,后边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

夏婵觉得无趣,转头看向秋月,声音压得更低:“秋月,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超过你了。到时候怕是只有你还在洗下人的脏衣服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夏婵姐说的哪儿的话。咱们在这儿都是干活,不管洗什么,最重要的是洗干净。洗下人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好,反倒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怕出错。”她说得坦然,脸上没有半分在意。夏婵见她这样,也没再多说,撇了撇嘴,转身去收拾自己的木盆了。

方妈妈一回来就进了烫整间,也就是昨晚她们给夫人烘干衣服的地方。雪娘推门进去,屋里夹着丝细棉布受热后的温吞气息。方妈妈站在窗前的的松木烫衣板旁,握着熨斗的长木柄,正在给一件绯色圆领袍定型,看着应是王知府的常服。

府里主子们的衣裳向来金贵,不是杭绸、宁绸就是织锦,有的还缀着绣线、镶着滚边,熨烫时讲究极多。温度高了会焦,力度重了会压出死褶,连熨斗移动的方向都得顺着布纹来。所以熨烫主子衣物的活儿基本上都是方妈妈亲自做。那常服是上好的细棉,织得密不透风,领口和袖口还绣着浅灰色的暗纹,稍不留神就会烫出印子。方妈妈左手轻轻按在衣料上稳住布面,右手推着熨斗慢慢移动,每隔几下就把熨斗侧过来,掀开小铜盖倒出些凉透的炭渣,再从炭盆里夹块热炭添进去,连熨斗在布面上停留的时间都掐得极准。

雪娘不敢打扰,安安静静立在一旁。

待把一只袖子熨烫好,方妈妈才把铜熨斗轻轻放到陶盆上,这才抬眼看向雪娘:“你来了。”

“是。”

方妈妈在凳子上坐下,喝了口水,才缓缓道:“这次的没有耽误夫人进香,你的功劳最大,我本该为你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可我没有面见夫人详述内情,你做的事她无从得知。不要说赏赐,就连称赞也没有。你会不会觉得可惜,怪我让你错失了在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雪娘原以为方妈妈会问甩干桶的事,没想到是说这个,稍微愣了一下,道:“我能想来妈妈不让夫人知道的原因,也认为这样做是最好的,所以并不觉得可惜。而且,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东西是大家一起做的。要说功劳,也应该是大家的。”

方妈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知夫人?”

“是。”雪娘点点头,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李妈妈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本就管着浆洗房。浆洗房有任何事情,理应先找她。若跨过她去直接面见夫人,反倒显得咱们不懂规矩。这件事如果禀到夫人跟前,李妈妈肯定要护着雪雁,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夫人听着肯定烦。今天还是夫人去庙里进香的日子,要是因为这点事搅了她的心情,或是耽搁了出发的时辰,谁都担待不起。”

说到这儿,雪娘见方妈妈并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便继续道:“李妈妈整日在夫人跟前,夫人自然是跟她更亲近。真要论起来,保不准夫人也会护短,觉得是咱们浆洗房事多。到时候不光没好处,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犯不着冒这个险。倒不如卖李妈妈这个面子,不管她是否领情,以后再有事,怎么也会多思量几分。”

方妈妈听完,怔怔看了雪娘半晌,眼底慢慢浮出赞赏之意:“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细竟这般细!这些话我没跟你提过一句,你倒自己想明白了,比院里那些做了三五年的人都通透。叫你进来,原就是怕你为这事想偏了。既然如此,你就出去干活吧。”

说完,方妈妈起身拿起铜熨斗,准备继续未完的工作,却没听到雪娘应声,转头见她手指攥着了衣角,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

“怎么了?还有事要跟我说?”

雪娘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方妈妈,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府里一个叫秋娘的人?她是我姐姐,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便进府当丫鬟。以前她还会给家里写信,送东西,可这两年一点音信都没有了。我进府里前曾问我姑姑,想知道姐姐的情况,可她每次都岔开话题,不肯跟我说。家里人都惦记着,来之前再三叮嘱我进府后要看看姐姐。”

方妈妈闻言,眉头轻轻蹙起,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件常服的袖口暗纹,仔细回忆了片刻,才摇了摇头:“秋娘?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府里丫鬟多,尤其是去了主子院子里的,不少人会被主子赐新名字。说不定你姐姐就是改了名字,我才不知道。”

雪娘一听顿时有些泄气。她曾问过秋月,秋月也说没听过“秋娘”这个名字。当时她就担心秋娘是入府后就被改了名字。自己又从没见过她,要找起来就更难了。

方妈妈见她皱起眉头,又安慰道:“要是想知道下落,最快的法子是问负责分人的李妈妈,府里每个丫鬟的去处、改名的记录,她那儿都有册子。只是……” 方妈妈话锋顿了顿,目光中也带着为难,“寻常丫鬟没资格去问她这些事,你现在去找她,怕是连话都搭不上。若是以前我兴许还能去问问,今日的事后,只怕她会找理由回绝。”

雪娘毕竟是穿越而来,“秋娘”对她而言不过是活在别人嘴里的一个名字,并没有和陈太平、李氏他们之间相处的情感。她想找秋娘,一多半还是因为走之前李氏对她的嘱托。闻言,也不想让方妈妈为难,便道:“谢谢妈妈。这事我再想办法吧。”

方妈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太忧心,说不定哪天机缘巧合就遇上了。眼下先把手里的活干好,以后在府里站稳了脚,总有机会打听的。”

雪娘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刚到洗衣池边,其他人就围了上来。

秋月一脸担心,伸手拉着雪娘的手:“你没事吧?”

绿云则酸溜溜地道:“人家才立了首功,哪里会有事?多半是避开我们,领赏去了。”

雪娘轻轻摇摇头,顺着话头道:“姐姐说笑了。你看我这全身上下,哪里是能装赏赐的地方?”但她也没打算把和方妈妈的话说给大家听。毕竟以自己穿越前多年的社畜经验,和领导的谈话还是不声张的好。

“妈妈叫我进去是问了些我家那边的事,想知道除了用温皂角水洗衣和甩干桶,是否还有其他能用在浆洗房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眼神也坦荡,绿云半信半疑,也不好再追问。大家怕再围着耽搁久了,方妈妈要是出来瞧见这阵仗,少不得要训几句 ,便都散了。

雪娘拎起木盆边的洗衣槌,对着泡在皂角水里的青布裙 “邦邦” 敲起来,可敲着敲着,总觉有道视线在自己身上落着。

她悄悄抬眼扫了圈。秋月正埋首搓揉素帕,文柳踮着脚往晒架上搭月白绫衫,夏婵看着裙子上的污渍频频皱眉,每个人都忙得手上的工作。

雪娘心里松了松,只当是自己昨晚熬了一夜精神头不济才生了错觉,悄悄盘算着等一会儿要速速吃了午饭,好稍稍歇上片刻,补补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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