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顾枕书喝醉了就爱逗人,他看祁朔扬不说话了,懒懒散散地坐回去。
“这样,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萧子晋像是看见变成一坨灰的仙草重返人世了一般:“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这话不是他师兄调戏花楼里姑娘才会说的话吗???
这个顾枕书是要闹哪样???
“……”祁朔扬自然喊不出口。
顾枕书抿唇一笑,“我本就大你两岁,唤我一声哥哥不应该吗?”
“……”祁朔扬沉默低头。
萧子晋:“……”
喊你流氓才对吧。
下一秒,祁朔扬拿出腰间的玉简,上醉花楼的灵网,搜索:石菖蒲是什么?
滴滴百科转了两秒,显示:石菖蒲属于天南星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别名菖蒲叶、山菖蒲、水剑草等,是功效出色的一味中药材,具有开窍豁痰,醒神益智,化湿开胃的功效。
顾枕书:“……”
灵网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目十行地看完,祁朔扬得出结论。
“他有癫狂病。”
萧子晋:“癫狂病?公孙家治不好吗?”
癫狂病又叫精神错乱,通俗讲就是多重人格障碍,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或多个人。
顾枕书叹了口气,道:“医术上写人格分裂与肝火上炎、痰火扰神、肝肾阴亏等因素有关,同时还涉及大脑功能障碍,导致思维、情感和行为异常,哪是那么好治的。”
最主要还是心理病因,光吃药可是好不了。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疤……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一个人?”萧子晋有些震惊的得出答案。
顾枕书:“是可以这么说,但他们肯定不喜欢别人这样说。”
“比武大会快开始了。”祁朔扬说。
“嗯?”萧子晋没反应过来。
“对啊。”顾枕书附和:“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恐怕是参加不不了了。”
“啊?这么严重?”萧子晋不太理解,问:“刚刚在客栈的不是公孙胜吗?”
既然他能从公孙胜变成公孙弈,那不就也能从公孙弈变成公孙胜吗?
“是。”顾枕书没否认,但要知道,这种病到了双重人格频繁抢夺身体控制权的地步才是最严重的。
顾枕书一直抬头累得慌,抽空抿了口酒让他们坐下聊。
萧子晋忙不迭坐到对面,一脸“怎么说,我要吃瓜”的表情。
祁朔扬想了两秒选择坐在顾枕书旁边,一言不发地伸手将他指尖的酒取走。
顾枕书已经很久很久没喝过酒了,这次好不容易过过瘾。
“……”
祁朔扬接收他的目光,道:“此酒酒烈,不宜多喝。”
顾枕书咂咂嘴回味,点头。
这酒是烈,但味道极好。
“最后一杯。”顾枕书喝一半心里放不下,斟酌再三要求道。
祁朔扬不给,顾枕书便作势要抢,祁朔扬单手迂回也不占上风,索性一仰头将那半杯酒饮尽。
顾枕书目瞪口呆:“……”
萧子晋欲言难止:“……我c?”
祁朔扬冷静放下杯子,将酒壶递给经过的花楼姑娘,道:“拿走。”
“……”顾枕书也不非得喝一口了,萧子晋也没啥吃瓜的心情了。
萧子晋:“你们两个到底……”
顾枕书:“精神分裂症最严重的现象就是主副人格争夺身体控制权。”
他先声夺人打断萧子晋的话,自顾自:“目前看来,公孙弈是主人格,他的弟弟公孙胜是第二人格。”
这么多年来公孙家以公孙弈的天赋修为为噱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修士半路改道,而公孙胜以沉迷剑术的理由早早被公孙家除名,不在江湖露面,这便足以见得。
“如果主副人格相安无事倒也还好,但怕就怕在副人格不甘屈居二位,想要取而代之。”
萧子晋不语,脸上只是一味地探究:“……”
其实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你俩同喝一杯酒。
“……取而代之会怎样?”祁朔扬问。
顾枕书:“自然是公孙弈完全消失,公孙家的活字招牌倒台,这个最大的医修圣地便要开始动荡。”
公孙弈的病如果捅出去,统治医学领域上百年的公孙家也将名誉扫地。
萧子晋终于有了反应:“我们不说出去不就好了,就算公孙胜后面真的取代了公孙弈,以公孙家的作风肯定会有别的理由的。”
“跟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毕竟这些大家大族里哪有几句是真话。
“公孙胜武学出类拔萃,公孙弈在医术方面也是世无其二。”顾枕书其实是想帮忙的,毕竟世间天才也不是多数。
更何况近月来天将降灾于大地的传言愈传愈烈。
祁朔扬:“这种病能治好吗?”
顾枕书:“难说,公孙胜和公孙弈双生子的事早早便传出曹州,说明这病可能自小就有。”
这么多年没有好转的话,恐怕日后也只能稳定不能痊愈了。
“你不是丹修吗?”祁朔扬问。
“我是。”顾枕书答,笑:“但我不管治病啊。”
祁朔扬皱眉,中药是药,丹药不也是药,怎么不管治病?
萧子晋:“……你们要帮他啊?”
“他还威胁过我们呢,你们怎么就那么好心?”
“想多了。”顾枕书反驳:“我可没有那个能力。”
祁朔扬静默不语。
-
回到客栈,祁朔扬无言回了房间静坐半刻,又站起身推门出去。
天字号厢房被公孙家包揽,外人根本不能上去。
祁朔扬理所应当地被拦住。
“站在,你是何人?”
祁朔扬亮出公孙胜买的剑穗,道:“下午公孙胜的东西落在我处,我来送。”
侍卫剑光刃亮,上下打量祁朔扬一番,伸手:“给我吧,我给公子送过去。”
“他现在在客栈吗?”
“自然。”
祁朔扬没动,侍卫便又催:“不是送东西的吗,给我啊。”
“得罪。”祁朔扬轻声抱歉,旁人恐怕只来得及看见剑光一闪,那侍卫便悄无声息地倒下。
“回。”佩剑空中绕了一圈,最后安安稳稳回到祁朔扬手中。
他跨过侍卫的身体,从第一扇门挨个推开到最后一扇。
空无一人。
身后脚步声顿起,祁朔扬没有转身,只是暗暗绷紧了身体。
好让自己能够在对方出手之前快速做出反应。
脚步声一下重一下轻,像是来人故意逗弄一般。
“呀,看来他住的是这间。”
顾枕书站定在祁朔扬身后,看向里面。
桌上尚有一杯未喝完的茶水,椅子也比别的房间更杂乱一些。
祁朔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转身看他。
“你怎么在这?”
顾枕书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侍卫,称赞:“大侠好厉害,我原先还担心我进不来呢。”
“我没杀他。”祁朔扬说。
那人只是昏迷了,他不过是用剑背将那人打晕了。
顾枕书自然知道,他上来时看见侍卫倒地还有些意外,先是上前探了探发现人还活着,心中便差不多知道是祁朔扬提前自己来了。
他似乎总会有些心软,第一次见面对自己是,后面打黄三金也留了力,现在也是。
“嗯。”顾枕书表示知道,反问:“大侠上来是做什么的?”
祁朔扬自然不会告诉他,道:“无事。”
顾枕书‘啊’了一声,道:“不像。”
“你不会是、”顾枕书视线下移,看见那个熟悉的剑穗:“来还剑穗的吧?”
祁朔扬一愣,点头:“是。”
“那可太巧了。”顾枕书说着说着又凑近他,轻声:“我是来给钱的。”
买剑穗的钱。
方才在醉花楼顾枕书一共喝了两杯半的醉千秋,现在祁朔扬仍然能闻见淡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略有些清苦的药香,让祁朔扬晃了晃神。
他问:“你刚刚不是喝醉了吗?”
回来的路上一会说着自己站不稳,一会说着要人扶,最后搭着祁朔扬的肩在他耳边一会一声大侠,一会一声头晕。
装的跟真的一样。
顾枕书没想到他突然提一嘴这个,但是现在再演就假了,他就这样看着祁朔扬轻笑:“被大侠照顾了一路,回来刚好醒了。”
“是吗?”祁朔扬不躲,甚至还凑前一些,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鼻息可闻:“那我算得上是灵丹妙药了。”
顾枕书看着他,视线扫到这又带去那,始终在他脸上徘徊。
祁朔扬带给人的感觉很奇妙,第一眼看过去过于冷淡平静的眉眼会让人觉得他不好相处,疏离感太重。
像供在某种玻璃中的名贵白瓷。
但相处下来,他似乎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因为自己受冷精神不振而给自己暖手,因为顾忌自己身体不好而提出睡地板,因为自己随口说的喝醉而扶自己一路。
更像是玉,顾枕书想,初碰也许有些冰凉,但是在手腕上带久了就变得温润起来。
但也许还是更像自己尚在宗门时师父赏给他的天蚕冰丝挽成的一朵茉莉花。
更加柔软。
祁朔扬在看着他,又好似没在看他,最后推开还在癔症的顾枕书。
“既然醉了,就好好休息。”
“……”顾枕书看着他说话的唇,颜色很淡,花瓣一般的形状。
“说的对。”
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在回答祁朔扬的‘灵丹妙药’还是在回答他的‘好好休息’。
人不在这,祁朔扬也没打算多留,留下‘好好休息’便提前下楼去。
剩顾枕书一人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得出“你看他就是总关心我”的结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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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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