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提前返航的消息,在上流社会本就暗流涌动的圈子里激起了更大涟漪。
尽管顾陆两家都极力封锁消息,但当晚宾客众多,各种版本流言早就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陆家那个刚回国的小儿子,跟顾家那二公子,一起掉海里了!”
“天啊!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好像说是栏杆意外断裂……”
“当时顾总跑过来,脸的白了,想都没想直接就跳下去了!”
“那先救的谁?快说说……”
“这哪看得清啊,乱成一团!不过最后是两个都捞上来了,就是陆家那个好像伤得重些,昏迷着抬下来的。”
“陆家能善罢甘休?没了一个儿子,这个要是再出点事……”
“陆家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窃窃私语在每一个角落里滋生。
游轮靠岸时,已是深夜。
港口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试图捕捉一点蛛丝马迹。
但所有关键人物都通过特殊通道迅速离开,只留下游轮方高层面色凝重地应对媒体的狂轰滥炸。
古思特车内,气氛降到冰点。
顾屿裹着一件干净毛毯,缩在宽大座椅里,脸色苍白,长睫低垂。
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轻咳,显得脆弱又可怜。
顾琛坐在他旁,面沉如水。
他已换上了备用衣物,但发梢依旧微湿,周身散发出低气压比车窗外夜风更冷冽逼人。
一回到顾宅,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多时。
又是一轮细致检查,结果与船上大同小异:轻度失温,呼吸道有轻微吸入性损伤,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观察,避免情绪激动。
忠伯指挥若定,热姜汤,清淡的饮食和舒缓信息素熏香很快备好。
佣人们悄无声息地忙碌,却又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整个宅邸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顾屿被安置在客厅沙发里,身上换了干燥舒适的家居服,柔软布料减弱了他平日里锋芒,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兽。
他捧着一杯温水,小口啜饮着,目光却像不安分的蝶,偶尔掠过一直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冷硬背影。
顾琛始终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浓烈躁动的雪松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无声地宣告着主人极不平静的内心。
长时间沉默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最终,是顾琛先开了口:“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这不是询问。
顾屿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声音放得又轻又软,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嗯……听到了。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他熟练地披上愧疚的外衣。
顾琛转过身,几步走到沙发前,高大身影完全笼罩住顾屿,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阴影。
“那顾屿,你告诉我,当时甲板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和陆明轩站在那节栏杆前,会断裂掉进海里?”
顾屿抬起眼,眼底迅速氤氲起一层委屈的水光,像是被他的质问伤到:“哥……你是在怀疑我吗?你觉得我会用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就为了拉他下水吗?”
“是,我是讨厌他!我讨厌所有试图靠近你的人!可我还没疯到那种地步!”
“我真不知道栏杆为什么会断……而且当时是陆二少自己主动过来找我搭话,就随便聊了几句……”
“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自己掉下去!”
顾琛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空气凝固得几乎要令人窒息。
良久,他才缓慢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疲惫:“顾屿,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
就在这时,顾琛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齐司明。
他接起电话,走到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脸色愈发凝重。
“……嗯,知道了。继续盯着陆家那边动静。”
“……封锁所有对顾屿不利消息,必要时,动用一切资源。”
他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再看向顾屿时,眼神更加复杂难辨。
“陆明轩说想要见你。”他冷声道。
顾屿脸上露出惊讶和愧疚表情说道:“他醒了?太好了……我……我是应该去向他道歉,毕竟是因为我……”
顾琛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顾屿彻底困在他气息范围内,雪松信息素的压迫感瞬间升至顶点,让顾屿呼吸一窒。
他逼近顾屿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顾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顾屿心上:“顾屿,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但我警告你,我的世界里,容不下真正疯子,玩火,终会**。”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顾屿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客厅,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中。
顾屿独自留在空旷的客厅里,脸上委屈脆弱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平静后的疲惫。
他缓缓蜷缩进沙发深处,将脸埋进膝盖。
顾琛的警告犹在耳边,但他更听出了那警告之下,未曾说出口的维护——顾琛动用资源压下对他不利消息。
但无数个日夜煎熬,那份见不得光的感情……
始终被他当成诟病。
这时,他手机屏幕亮起,是沈翊宸发来的信息:「怎么样?需要我过来陪你吗?」
顾屿看着那条信息,眼中闪过一丝微弱暖意,但很快被更深的幽暗所淹没。
他回了两个字:「没事。」然后关掉了手机。
顾屿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顾琛的车灯划破夜色,驶离公馆。
哥,无论你要去哪里,你终究还是会回到这里。
回到这座,有我存在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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