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铃声刚歇，教室里此起彼伏翻书声还没完全消散，马天舒和林厌就坐在两人前面，和陈永康、林阳就隔了一个过道。这是昨天他们自己安排的座位。
偷偷夹带了点私货，小唐老师只在旁边笑笑不语。
几人来顾惊寒和谢疏瑶的座位旁，马天舒先对着谢疏瑶露出友好的笑容，语气自然又真诚：“谢疏瑶，刚才在座位上就想跟你说，你的名字真的好好听，念起来又温柔又有韵味，比我们之前听的好多名字都特别。”
谢疏瑶正低头把课本摆整齐，闻言抬起头，清冷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柔和，轻轻说了声“谢谢”，声音不大，却透着礼貌。
马天舒又笑着转向顾惊寒，顺势把话题接了下去：“对了疏寒，你还不知道吧，顾惊寒的名字也有由来呢。上次他跟我们说，他出生那天正好下了场特别大的雪，他爸爸觉得‘惊破寒江烟’这句诗特别应景，就给他取了‘惊寒’这两个字，是不是很有画面感？”
顾惊寒原本正帮谢疏寒把不小心碰掉的笔捡起来，听到马天舒提起自己名字的由来，指尖微微一顿，却没反驳，只是看着谢疏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惊破寒江烟”谢疏瑶小声读了一遍，转头对顾惊寒道，“这句诗很有意境，你的名字确实很特别。”
“他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莫名有种很搭的感觉，都是很有意义的名字。不像我我的名字是爷爷翻字典翻来的。”林阳笑着。
陈永康跟着点头，笑容爽朗：“对了疏瑶，你要是对学校不熟，或者需要借笔记、问题目，随时跟我们说，别客气！”
他说话直来直去，满是真诚的善意。
顾惊寒看着谢疏瑶被几人围着，脸上渐渐露出放松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他拿出暑假预习的数学课本，轻轻推到谢疏寒面前：“同桌，摸底考试的范围主要是这几章内容，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咱们可以一起讨论。”
谢疏瑶接过顾惊寒递来的本子，指尖轻轻搭在封面边缘，没有立刻翻开——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又淡了些，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距离。
几秒后她才翻开书页，目光快速扫过暑假预习的内容，最终停在那道压轴的函数体上。
没有停留太久，她便合上书，抬头看向顾惊寒时，语气平静却带着礼貌的分寸：“谢谢你，不过这些知识我学过了，已经差不多会了。”
话说得客气，清晰地划清了“无需帮忙”的界限，不驳人面子。
顾惊寒伸到半空的手顿了顿，随即自然地收回，指尖轻轻蹭过课本边缘：“懂了就好，要是后面遇到卡壳的地方，再跟我说。”
他没多追问，就有点尴尬，只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给足了尊重。
前面的马天舒正和林厌小声核对物理公式，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头笑着补充：“疏瑶要是觉得一个人琢磨费时间，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讨论，没准可以找到更好用的方法。”
她说得自然，没半点劝着接受帮助的意思。
陈永康也凑过来：“对呀！你别拘谨，有想法就说！”
谢疏瑶清冷的眼眸里泛起一点浅淡的暖意，轻轻“嗯”了一声：“好，后面要是有需要，我会跟你们说的。”
她没说太多，却已是难得的软化——比起刚进教室时的沉默，这声回应已经藏了接纳的心意。
窗外的蝉鸣又轻了些，微风吹着教学楼旁桂花树的淡香吹进来，落在几人之间。
顾惊寒看着谢疏瑶重新翻开课本的侧脸，阳光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却让他心里那股“奇妙的感觉”又浓了些——不是想要靠近的急切，而是愿意等她慢慢敞开心扉的耐心。
经过几天的复习之后，陈永康甩了甩快握麻的手腕，看着后排座位上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在刷题的谢疏瑶和顾惊寒，忍不住对身边的马天舒、林厌、林阳吐槽：“我说，谢疏瑶和顾惊寒他俩真不是人，是学习狂魔！”
马天舒刚算完一道化学推断题，闻言也压低声音，对着几人挤眉弄眼：“我怎么觉得他们只想学死彼此？”
林厌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很：“自信点，把‘我觉得’去掉。”
四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齐齐点头——嗯，这俩就是铆足了劲，想学“死”彼此。
顾惊寒的刷题节奏极快，手指捏着笔杆，在理综卷子上的演算行云流水，可眼角余光却总不自觉地往斜前方的谢疏瑶那里瞟。
她做题时姿态很稳，脊背挺得笔直，侧脸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轮廓清晰又清冷。
他知道她在跟自己较劲，这份较劲里带着理科生的纯粹和执拗，反倒让他觉得……挺有意思。他笔尖一顿，随即又埋首于题目，嘴角却悄悄勾了个极淡的弧度。
谢疏瑶自然也察觉到了顾惊寒的“战意”。
争第一？
她的草稿纸用得极规整，每道题的推导步骤都像印刷体般工整，偶尔遇到卡壳的地方，她会下意识地咬一下笔杆，目光沉静地盯着题目，直到思路打通，才又继续下笔。
她不是要跟谁比，只是骨子里的好胜心和对知识的掌控欲，不允许自己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落于下风。
周五如期而至，一中的教学楼里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摸底考的铃声一响，整个考场的氛围都肃穆起来。
顾惊寒和谢疏瑶几乎是同时放下笔，前者指尖转了转笔，后者则轻轻舒了口气。
交卷时两人在走廊擦肩而过，顾惊寒脚步微顿，谢疏瑶也抬了下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种“战场上见真章”的无声对峙。
周日，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聚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讨论此次考试。
林厌吸了口珍珠奶茶，率先开口：“我觉得谢疏瑶是实力派，这次有机会和顾惊寒抢第一的宝座。”
林阳立刻点头赞成：“嗯，她这次复习状态特别稳，数理化的难题好像都没难住她。”
马天舒却不这么认为，他晃了晃手里的柠檬茶：“我还是觉得顾惊寒的地位不容撼动，他那脑子，学神级别的，肯定稳坐第一宝座。”
陈永康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顾惊寒是什么人？广城首富之子，偏偏还这么用功，这天赋加努力，谁打得过？也就谢疏瑶能跟他掰掰手腕，但第一嘛……我赌顾惊寒！”
几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恰好这时顾惊寒来到了奶茶店，马天舒赶紧拉着大家低头假装看手机，等顾惊寒拿着刚买的奶茶走到他们跟呈顾惊寒去买甜点的时候，陈永康挥手示意大伙往他那靠。
“你说顾惊寒要是知道我们在背后赌他和谢疏瑶谁第一，会不会……”陈永康做了个“灭口”的手势，惹得大家一阵低笑。
“他才没那么闲。”林厌泼了盆冷水，“不过说真的，这次榜首之争，还真不好说。”
时间一晃到了下周二，一中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第一时间看到成绩。
公告栏上的红榜刚一贴出，议论声就炸开了锅。
“哎哎哎，快看！这次第一是谁？”
“往常不都是顾惊寒吗？这次……操！”
“我的天！你们看！是谢疏瑶！谢疏瑶！”
人群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声。
“真的假的？谢疏瑶是谁？顾惊寒呢？”
“顾惊寒第二！谢疏瑶以十一分之差超过他了！”
“我的天，这也太牛了吧！谢疏瑶这匹黑马，直接杀到榜首了！”
“？学神陨落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目光都聚焦在红榜顶端那个清冷的名字上——谢疏瑶。
一中炸了，高二炸了，高二A班更是炸开了锅。
“谢疏瑶”这个名字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风靡全校，成了所有一中学生课间绕不开的讨论对象。
“Oi，你知道那个谢疏瑶不？”
“现在一中谁不知道她啊！我昨天还去A班后门偷偷看了眼，那姑娘长得，绝了！白月光级别的啊！”
“人家长得好就算了，学习还这么顶，这是什么逆天的大女主剧本？”
“哎，你们知道吗？其实……她的‘谢’，是灰扬投资的那个谢。”
“我去！这是真·豪门女主剧本啊！不过……不是传灰扬集团家庭内部关系不太好吗？”
这些议论声像细碎的电流，在校园里滋滋作响。
顾惊寒抱着一摞刚发下来的竞赛辅导资料上楼，他向来不是个热衷八卦的人，可今天，那些关于“谢疏瑶”的讨论却莫名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资料的封面，心里想着，她现在应该还在座位上刷题吧？
正走着，迎面走来几对男女，嬉笑着的声音里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议论。
“这次顾惊寒竟然不是第一，被一个插班生给超了，他得多伤心啊。”
伤心？我看未必。顾惊寒在心里无声反驳，只有那些和谢疏瑶坐在一起啃过难题、看过她为了一个公式演算很久的人，才知道她到底有多聪明、多努力。那份对知识的钻劲，是装不出来的。
“哼，那女的长得好看，家里又有背景，谁知道这成绩是不是……”
话音未落，顾惊寒的眉头骤然皱紧。
“不会吧，她这个年龄，应该是谢家长女……”另一个声音试图打圆场。
“切，她爸谢振坤那身段硬得很，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更何况她长得那样……”
“长得哪样？”顾惊寒冷不丁抬起头，目光冷冽地看向说话的男生，沉声质问道。
那男生一看是顾惊寒，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兴奋了：“就那……贱样啊！怎么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同学？”顾惊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那男生的衣领，力道之大让对方猛地踉跄了一下。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脸——7班的苏启阳，一个因为父亲苏业伟贪污被自己父亲举报入狱，便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的家伙。
“我就这么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苏启阳挣扎着，脸上满是扭曲的恶意，“顾惊寒，你这么为她着急，该不会……哈哈哈哈哈，你表面上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
污言秽语还没说完，顾惊寒的拳头已经带着风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苏启阳的脸瞬间偏到一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苏启阳被打懵了，随即怒吼着扑上来：“**顾惊寒！你敢打我！”
顾惊寒出身优渥，却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
他从小跟着退伍的爷爷练过散打，对付钟强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货色，根本不在话下。
他侧身躲过苏启阳的拳头，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一拧，又是一拳砸在苏启阳的腹侧，疼得对方当即弯下了腰。
“住手！别打了！”
边上的两个同学慌忙上来拉架，走廊里很快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尖叫声、劝架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顾惊寒站在那里，额角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微微跳动，眼神却依旧清明。
他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校服领口，冷冷地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苏启阳，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场：“管好你的嘴。”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抱着资料，径直走向楼梯口。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因维护而燃起的冷冽火焰。
而人群的议论，还在围绕着刚才的冲突，以及那个名字——谢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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