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老王的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惊寒和苏启阳面对面站着，一个挺拔冷冽，一个鼻青脸肿。
我去！
下手真狠。
老王坐在办公桌后，手指一下下叩着桌面，声音沉得像块铁：“说说吧，怎么回事。”
苏启阳捂着腮帮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顾惊寒却站得笔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主任，是他先出言侮辱我的同学谢疏瑶，我只是让他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负责？动手打人就是你所谓的负责？”老王眉头皱成了疙瘩，“顾惊寒，你是优秀学生，怎么能犯这种错？”
“嗯，我认错。”顾惊寒直视着老王的眼睛，“不过是苏启阳造谣在先的。”
“你！”老王气得差点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的苏启阳见状，立刻嚷嚷起来：“王主任您看！他这态度！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顾惊寒冷笑一声，没再理他，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像棵不肯弯折的白杨树。
“你们要不然握手言和，对谢疏瑶同学道歉，要不然就在今天内写完3000字检讨，明天上主席台念在全校面前丢人现眼。”
“苏启阳要先想谢疏瑶道歉，否则我是不会和他握手言和。”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算老几？”苏启阳切了一声，不屑道。
“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吗？你造谣人家还有理了？”
“你说两声就这么急，难不成真给我说中了呀？”
“你他妈。”顾惊寒咬牙切齿，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苏启阳被打的后退几步，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冷嘲热讽道：“哟哟哟，这么急真是啊？”
“你们是真他妈的无法无天了，是当我这个教导主任不存在是不？在我办公室里打！”
最终，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老王撂下话，让两人回去写检讨，第二天全校通报批评。
走出办公室，苏启阳还想找顾惊寒的茬，却被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得后退了半步，出了老王的办公室，没准面前那疯子会拿他怎么样？到那时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顾惊寒没再理他，径直回了教室。
“顾惊寒，我□□祖宗！我□□老娘，□□老爹！你妈的你全家贱种……”
骂的很小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求生欲拉满。
第二天清晨，一中的喇叭里传来了主任老王浑厚的声音，通报批评的内容清晰地传遍了校园每一个角落。
“高二A班顾惊寒，高二7班苏业伟，左是在校园内大打出手，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现给予全校通报批评处分，并于今日早自习后在主习台公开念检讨……”
广播声一落，整个教学楼都沸腾了。
大家议论的焦点，除了打架事件本身，更多的是落在了“顾惊寒”这个名字上。
这位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家世显赫、性格开朗的学霸，竟然也会动手打架？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顾惊寒和苏业伟一前一后地走上主席台。
苏业伟低着头，脸色晦暗，念检讨的声音有气无力，有时候张嘴还会扯到嘴角牵动伤口发嘶的一声。
顾惊寒则站得笔直，手里拿着那份手写的检讨，声音清晰沉稳，听不出丝毫的敷衍，却也没有半分的悔意。
“我是高二A班的顾惊寒，关于昨天我和苏启阳在走廊发生争执并动手的事，我承认，动手打人确实不符合学生行为规范，影响了走廊秩序，也让老师费心了，这点我认。但要说我错得彻底，我不认。苏启阳曾仗着自己个子高，三番五次堵着低年级的同学抢东西，更是把人家的作业本扔在地上踩，还出言不逊，出演造谣同学。我让他道歉，他不仅不听，反而先推了我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承认我没忍住动手了，但我不觉得我打得有错——对付这种欺负弱小，随处造谣的人，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得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我知道学校不准打架，但我更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造谣他人。苏启阳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这次要是没人站出来，下次他只会更过分。我动手是冲动了点，但我不后悔。至于认错，我只认‘动手’这个行为不合规，认‘没控制好情绪’，但我绝不认‘不该管这事’，更不会给苏启阳这种人低头。以后再遇到有人欺负同学，我可能还是会管，但会尽量克制情绪，不跟人动手。这次的事我记着了，但苏启阳该反省的地方，比我多得多……”
牛！
他的检讨说得不卑不亢，反倒让底下围观的学生们议论得更凶了。
“我去，顾惊寒这检讨念的，怎么感觉像是在陈述事实？”
“他这意思是，打架不对，但骂人更不对？”
“不愧是顾惊寒，连检讨都这么有个性……”
顾惊寒念完检讨，面无表情地走下主习台，径直回了班级队伍。
他刚站好，就感觉到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谢疏瑶在斜后方，侧脸对着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觉得他不应该打架。顾惊寒心里一紧。
通报批评对他来说算个屁，比起通报批评他更在意谢疏瑶的看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被谢疏瑶误会，但如果他自己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打的架又有点邀功的感觉。他知道她性子清冷，最不喜这种暴力冲突，自己这冲动的行为，怕是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下子便紧张起来。
果然，接下来的一上午，谢疏瑶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哪怕他故意把练习册推过去，想跟她讨论一道物理题，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自己拿出草稿纸演算，全程没给他一个眼神。
顾惊寒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特别难受。
他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谢疏瑶是在反感他的鲁莽，可他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为她出头。
哎呀，怎么做才能让她理我呢？好烦恼，好烦恼，好烦恼！
下午课间，谢疏瑶去洗手间，路过楼梯间时，偶然听到了几个女生的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顾惊寒和苏启阳打架，是因为苏启阳骂谢疏瑶来着。”
“就是这次第一的那个A班新来的女生啊？”
“真的假的？苏启阳那人嘴多臭啊，上次还听到他骂别的女生，而且还欺负弱小，这种人活该被打。”
“顾惊寒也是够刚的，为了同学直接动手，不过这下全校通报，估计他爸妈得气死。”
“谢疏瑶也挺惨的，平白无故被人骂，还要被人议论……”
“那苏启阳就是羡慕啊，自己考不到的分数。”
“他要嫉妒疯了吧，自己学习好天天被他妈打。”
“这人是纯有病，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就开黄腔，恶心的要死”
“莫名其妙人家谢疏瑶自己有实力考的第一，他又在那开黄腔。”
谢疏瑶的脚步顿住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
她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指尖微微蜷缩。
她以为顾惊寒是因为争强好胜或者私人恩怨才打架，却没想到，是为了维护她。那个在学习上和她较劲，很阳光的男生，竟然会为了她，跟人动手，他们才刚认识一周啊。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身边还有人会为她出头。
晚自习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谢疏瑶咬了咬唇，从本子上撕下一张干净的纸，提笔写道：
【谢谢你。】
折好纸条，她趁老师不注意，轻轻推到了顾惊寒的桌角。
顾惊寒正埋头解一道数学压轴题，感觉到桌角的动静，疑惑地抬眼。
看到那张熟悉的便签纸，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这是她主动推过来的！
他飞快地拿起纸条，展开。黑色的字迹清秀工整，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度。
“谢谢你。”
仅仅三个字，就让顾惊寒觉得一上午的冷脸都值了。
他刚想抬头说点什么，谢疏瑶却恰好也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疏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他，缓缓地、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很是生硬的微笑。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顾惊寒的整个世界。
她的眼底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只有纯粹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顾惊寒愣住了。这一周他见过她很多样子，清冷的、专注的、偶尔因难题而蹙眉的，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笑。
那笑容像夏日里最清凉的风，吹散了他所有的不安和局促。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冲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欢喜。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仿佛给这静谧的晚自习，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顾惊寒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笑起来好好看！要疯了！
是一只纯情小狗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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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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