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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国

“那如今,鲍付全是本性难移,又打上牡丹姑娘的主意了?”

“他不敢。”牡丹掩口而笑,“三公子以为,为何我在这繁花庭待得时日不算久,却什么事都摆得平,连鸨妈妈都让我几分?长安城人人皆知,我是子长公子的人,顶多有心痒的与我讨两句嘴上便宜,却无人真有色胆碰我一碰的。”

秦子长这家伙真够风骚的,在风月场中养着这么个红颜知己。秦洵面上不动声色,可劲腹诽。

牡丹一观他神色便知他想偏了,笑道:“公子误会了,旁人皆道我牡丹被子长公子一人包下,为其红颜,然,”她凑近几分压低了嗓,神色也一正,再不复风尘女子的轻佻感,“我是替子长公子做事的,自然也可说是替秦家做事的,往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三公子尽管吩咐。”

秦洵轻笑:“所以牡丹姑娘将我叫进来说这些话,其实是秦子长自己懒怠?”

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否则普通的青楼女子,哪知晓那么多官场之事,又怎会朝一个初识的世家公子尽数吐露。

牡丹笑道:“原本是打算哪日得空拜访三公子,再照子长公子的吩咐与三公子道一道如今这长安局势,赶巧今日碰上,瞧公子模样,在道旁等着过路也是等着,不妨由牡丹邀进屋来歇息一番,小饮粗茶,顺道先谈上几句。”

牡丹其实还是清倌,虽形容风情妩媚,实际上年纪并不大,二八年华,也就与秦洵一般年纪,在梅娘嫁给鲍付全的前些日子,因母亲过世被继父卖入青楼,拍卖第一夜时便被秦淮买下,却非与她作乐,而是收为下属,既庇护她不受色徒染指,又以她为耳目探听着帝都最盛风月场中来来往往的各色消息。

没多久梅娘嫁人又过世,牡丹便凭着年轻美貌及名士秦子长的打点,成了繁花庭的当家花魁。

秦淮并不否认牡丹是自己的人,有时候故意遮掩反倒漏洞百出,倒不如光明正大摊开行事来得方便,却也不可直言牡丹是自己的情报探子,只与其作包下的青楼红颜情态。

牡丹卖艺不卖身,只偶尔登台弹琴唱曲,勾得来此寻欢的一众色徒们个个伸长脖子咽唾沫,又吃不到嘴,多的是心痒难耐,较劲一般拼命赏钱盼求美人一笑。

“这就是那些好色男人的劣根,瞧得着吃不着,更是勾得他们魂都丢了。”牡丹又恢复那副风尘形容,娇着嗓笑,“不瞒公子,那鲍夫人不是第一个来砸我场子的夫人了,可我一点都不心虚愧疚。我牡丹问心无愧,自认从未朝任何男子说过半句勾引的话。”她似有些不好意思般笑了笑,“当然,今日领秦三公子进门是独此一回有意为之。”

“我入繁花庭这么些年,自第一日接客便被子长公子包下,往后从来都是居于阁室,偶尔献艺,也不过弹我的唱我的,唱完走人,一句废话也没多说过。男人爱我的美貌技艺,我收男人的赏钱,我不偷不抢不苟且,一介青楼女子,靠唱曲收赏,这是我的过活法子。”

“这么些个男人啊,多的是有妻有子,自己管不住色心贼眼,来欢场作乐,我忍着他们令人作呕的油头粉面唱我的曲,收的这叫工钱,这很公平。至于这些上门找茬的女人们,于情,她们认为丈夫被我勾引,恨我怨我,情有可原,我并不怪她们用下贱话骂我;然于理,我又在心里笑她们蠢,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男人自己巴巴地找上门,比我更贱的是她男人,该管教的也是她男人,要是忍不得又管不住,那就干脆踹了拉倒,天下和离的夫妻多了去,何必非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给自己找气受。要打要骂不冲贱男人去,光找我出气顶什么用?没了我牡丹,那些男人就不会寻旁的花花草草了?狗改不了吃屎罢了。”

秦洵耐心听着她微蹙秀眉念念叨叨,饮尽杯中茶水笑了一笑。

到底也还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说起事来不免抱怨上几句。

牡丹兀自说完话,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多言闲事,抱歉地朝秦洵一笑,又道:“不过秦三公子这样教养的世家公子,许是会觉得像我这样在青楼里卖唱讨钱是在自轻自贱,不大能赞同我们这些市井粗鄙之语的,牡丹失言了,公子见谅。”

“牡丹姑娘看得透。”到底身份与阅历不同,秦洵的确不能与其观念完全一致,却是多少有几分欣赏这青楼姑娘的心性。

“公子与我不同,谁人若是像我自小长在市井里,又被卖进这种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瞧了个遍,看待这些事情或许就会跟我一样的心思了。我其实是偏爱与你们这样的公子郎君闲叙的,你们叫我看得舒坦,这里,”牡丹伸手往秦洵眼角处做了个手指轻点的动作,却有分寸地并未真触上他皮肤,“既无贪涎猥琐之色,又无轻蔑自矜之意,我很喜欢。”

从繁花庭出来时夕阳已落,暮色轻笼,混乱亦散去,倒是还听得那被打翻摊位的水果贩子骂骂咧咧道今日倒霉,秦洵晃悠着回了将府。

管家阿伯正在门口叠着手焦急张望,一见秦洵回来便长舒了口气,忙道:“三公子可算回来了,您这一出门又不交代去了哪,眼下都在张罗晚膳的时辰还未归,上将军都急了,您若是再不归,怕是府里便要差人出去寻了。”

晚归于这般时辰着实也有些在秦洵自己的估摸外,他露出个讨喜的笑给管家阿伯安抚几句,没来得及回洵园,拎着包裹便去了饭厅,好在晚膳还在摆盘,没叫众人干坐着等他动筷。

秦洵坐在了秦镇海右手边空位,唤了个家仆将手上包裹送去洵园。

“买了什么?”秦镇海观那包裹似是裹了个四方盒,只是不知里头为何物。

“不是要去看望长辈吗,买了套茶具给外公,他老人家好这口。”秦洵拿起筷子竖抵在空碗里,对秦镇海道,“你吃饭啊,我都饿死了,当老子的不动筷,儿子又不能先吃。”

这小子怎么跟自己父亲这样说话。谷氏皱了皱眉,见丈夫居然没说什么,眉间又皱深几分。

“吃吧。”秦镇海取过公筷,夹了一筷子菜进秦洵碗里,又问,“那你祖父呢?”

“他又不喜欢我,我讨好他做什么?”

秦洵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客气地应声做了饭桌上第一个动筷的人,吃掉了秦镇海夹进碗里的菜,抬头见秦潇身侧今日坐了个年轻女子,将秦商抱坐膝上,正在看他。

女子一身鹅黄裙衫,模样秀丽,正是秦潇之妻谷时。

见秦洵看向自己,谷时朝他笑了一笑,轻轻扒了两下怀中儿子低垂的小脑袋:“商儿,是不是还没同三叔问好?”

秦商飞快地抬头瞄了眼秦洵,似是含怯,蚊蚋般唤了声:“见过三叔。”

“乖,往后见三叔的日子多了去,不必如此客气地次次招呼。”秦洵朝小侄儿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叫三岁的娃娃不禁往自己母亲怀里瑟缩了一下。

“微之,总归是祖父,你久别归家第一回登门,空着手不合适。”秦镇海又出声道。

秦洵嗤笑:“那怎么叫合适?在老头子眼里我出现在他跟前就不合适,依我看左右见了也是碍眼,不如让我待家歇着,也叫老头子眼前清静。”

秦镇海几欲沉脸,终还是好声好气同儿子说话:“这么大个人了,不懂事的话少说,过个几日待我空时,我陪你一道去一趟你祖父那里。”

秦洵看出父亲强压愠怒,也自知当众冒犯祖父这番言辞颇拂脸面了些,收敛用膳不再多言。

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他老子觉得有愧于他,任他如何顶撞都可容忍,但祖父镇国公那是家中老长辈,大齐开国元老,容不得不敬。

晚膳后叔父家的两个堂妹被家仆接回了家去,将府众人各归住处,淮园与洵园同方位,秦淮与秦洵兄弟二人便是一道走了段路,秦淮抱怨着秦洵不厚道,扔下三个弟妹就溜出门去,自己午睡醒来便陪弟妹们玩到晚膳时辰着实累人。

“大哥不忙着说我,我倒想问,我房中那幅画哪去了?”总算得了机会好相问,秦洵几乎是迫不及待问出了口。

秦淮装傻:“什么画?”

“就是《南国》啊,齐璟绘予我的!”

秦淮拖长音“哦”了一声,兴味颇浓:“你去繁花庭了?可以啊你小子,一回长安就出去找乐子,我说怎么这么晚才归家。”

“那可是被你家红颜拐进门的,可以啊大哥,还写过情诗勾搭人家。”秦洵学着他的语气,皮笑肉不笑,“你敢告诉齐璟!”

“我还就真敢,左右他恼了又不用我哄。”二人已行至分路口,秦淮往弟弟后脑勺轻轻拍了一掌,“行了,画在你书案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我琢磨着你回来前家里总要将你屋子再收拾一番,怕我不在家他们打扫时不注意,把你那宝贝画碰出岔子,临走前就先给你取下来收进去了,回来这两日倦晕了头,忘了同你说。”

秦洵回到洵园,果从书案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取出卷檀木画轴,置于案上,带着檀木清沁的芬芳小心翼翼展开,正是齐璟去年七夕所绘那幅聊表相思之意的《南国》。

将桌上油灯挪近了些映亮画纸,画面与牡丹描述得大差不离,留白甚多,落墨处也是寥寥勾绘,几枝疏淡的相思子枝藤,藤丛边是个袖口露出一截相思子枝的红衣背影,朱色笔触部分此刻被灯光滤得有些泛橙。

相思子以墨色绘枝,朱砂点豆,人物则是广袖红裳,青丝泼墨,一条红色发带将披散的青丝于后腰位置收束,细看束带往下余的发尾稍稍卷曲,整张洁白画纸上仅红黑二色,笔墨又甚少,却是满满当当的神韵灵气。

若是此刻有旁人瞧上一二,定能一眼瞧出画中那几笔勾勒的背影,正是立于案旁观画的红衣少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画名《南国》,又以“相思”为题,自是取的这“红豆生南国”之意,就齐璟那一贯含蓄不外道的性子而言,绘出这样一幅丹青于他可真是足够露骨了,若是叫当初观画的众人知道他们三殿下如此露骨示爱的是位男子,怕是整个长安都得为之震上一震。

秦洵忽然笑出月牙眸,将画小心拿起,挂回了墙上。

去年七夕啊。

去年七夕前最后一次见面,便是他在学馆闯祸由齐璟出面摆平那一回,那回他还羞人梦遗,因是缠在齐璟身上睡的觉,翌日醒来发现连齐璟的中衣都遭了殃,叫齐璟羞得比他更甚,偏偏他作一副懵懂无辜不知所措的模样,齐璟无奈只得帮他擦身,都不好意思与他对上目光。

你若那时抬个头瞧见我笑,就会知道我是故意的啊,秦洵望着挂好的画,心下发笑。

不过话说回来,齐璟多了解他啊,他眨眨眼齐璟就能知道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肯定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惯着他。

那趟齐璟回京之后,再见便是一年多后的这一趟了,想来齐璟是自知会有很长一段日子见不着他,所以在七夕那样特殊的日子里,才抑不住思念,多有露骨地绘了这么一幅图。

秦洵很是欢喜,望着这画怎么看也看不够。

可惜没容他看上太久,木樨进门道二少夫人来访,秦洵在脑中过了一遍,才把“二少夫人”与饭桌上那抱着秦商的鹅黄衣衫女子对上号。

这么晚了,这个一面之缘的二嫂找他做什么?饭桌上瞧着也不像是会替儿子秋后算账来找场子的人啊。

秦洵踏出房门,木樨打了个灯笼替他照明,一路行至洵园门口,见谷时身边同样带了个打灯笼的婢女,虽是说着到访洵园,到底是在夜色已至的时辰,讲究些避嫌,她停在洵园外并未踏入园门,亭亭含笑望着秦洵走近。

“二嫂何事?”

“商儿病了。”

还真是为儿子来的啊,秦洵有些头痛,尚维持了得体的笑:“何病?”

他琢磨着这陌生的二嫂若真是来意不善故意找茬,管她姑不姑娘嫂不嫂子的,轰出去拉倒。

谷时抿了抿唇,似是将过甚的笑意憋回去:“不想念书病。”

“……啊?”

见秦洵当真一脸懵然,没听懂的样子,谷时解释道:“是这样,商儿尚未到入御书馆的年纪,家里是请先生入府教导着识些字念念书,跟御书馆一样是五日一休。”

秦洵了然颔首,当初他六岁前在家也是如此。

谷时接着道:“今日恰是歇息之日,明日便是学日,不过商儿今日……”她忍俊不禁,点了点自己手心示意给他看,“三弟也是知道的,晚膳时我瞧他不好好吃饭,就知道他打着小如意算盘,这不,回房没一阵子便说是身子不舒服,想要将明日的课业停一停。”

秦洵没忍住笑出来:“所以他是挨了打赌气闹性子,还是觉得被教书先生瞧见手上的伤肿丢脸面?”

“大约是都有的。”谷时有些无奈,“姑姑她……有些溺爱商儿,我和子煦都觉得这样不好,但一直也拗不过她。姑姑一听商儿撒娇就耳根子软,分明知道他是装病,但也借着说此刻天晚不方便请大夫,有意顺着他意想停了他明日课业。我和子煦不想叫商儿往后养得如此习惯,听闻三弟在外时修习岐黄之术,便想请三弟这位大夫前去敲打一番。”

谷时嫁进门后也一直照旧唤谷夫人为姑姑,子煦则是秦潇的表字。

“好说好说,差人来唤一声便好了,哪劳二嫂亲自跑这一趟。二嫂稍等,我回去取些东西。”

秦洵接过木樨手中灯笼,叮嘱其在此陪同谷时主仆,自己回房取了过去习医时的针包,想了想又去洵园一个嬷嬷处讨借了根纳鞋底用的粗针,放手心里掂了几掂,勾起唇角笑得颇怀恶意。

年轻夫妻怕儿子离了父母的看管,仅对着个溺爱自己的祖母会多有放肆,秦潇便留在房内与谷夫人一道陪同他床侧,谷时借口出门去寻些点心给晚膳没怎么吃的儿子垫垫肚,拐道去洵园请了秦洵过来。

摆出一副可怜样的秦商窝在被褥里,心虚得不敢对上奶奶身边自己父亲严肃的目光,耳中忽听闻母亲进门温柔唤他吃点心的声音,鼻间也应声钻入带着桂花芬芳的糕点香气,晚膳时没填入多少食物的胃被勾出馋虫,他在被窝里扭动了几下,到底还是禁不住糕点的诱惑,磨磨蹭蹭从被褥里抽出了半个小身子,避开父亲的目光望去门口,却一眼撞进他更不想见着的深蓝眼眸里。

点了明灯却总归不及白日亮堂的室内,他三叔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是愈深的蓝,正戏谑含笑望过来,他不假思索立马又缩回了被窝。

“哟,见着我连点心都不吃了,我长得有这么倒胃口?”秦洵一点也不见外地坐上床沿,隔着被子拍了拍秦商的屁股,“厨室就这么一盘中午余下的桂花糕了,你不吃就归三叔了。”

秦商在被窝里拱了几下,抗议被拍屁股的行为,很有骨气地不出声。

“这是……”谷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洵进门后一套动作,反应过来恼怒地将儿子儿媳依次瞪了一眼,却未敢出声同秦洵说上一句话。

谷氏一直很清楚,自己得罪不起秦洵的母家林氏,从秦洵还是个奶娃娃起,她对府中这位三公子一贯都是惹不起躲得起。

秦洵懒得搭理她,一手将秦商的被子扒下几分,一手往身旁挥了挥做了个请离的手势:“听闻我小侄儿着凉病了,到底做过几年大夫,过来瞧上一眼,你们无事还是先出去待会儿,也要不了多久。”

谷夫人到底忍不住:“就算是看个病,我做奶奶的心疼孙儿怎就不能陪同?”

秦洵睨了她一眼,扬起个轻飘飘的笑容:“若是不放心,二哥这当爹的留下就够了,年纪再小也是男孩子家,脱衣施针这种事,女子还是非礼勿视吧。”

“什么针!”床上的秦商惊得失声叫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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