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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事

孙伯将齐璟喊了去,说是孤舟先生邀齐璟叙上一叙,秦洵懒得去想孤舟要同既是他亲侄子也算他仇人之子的齐璟说什么,嗅着馥郁的桂花香,无趣地托腮望天,思索着在平州的剩下几天要抓紧做些什么事。

耳中细微的脚步声渐近,秦洵回过头,看到刚收走果盘的孙婶又托了个纸包过来,他站起来,笑问:“婶婶有何事?”

孙婶笑眯眯地托起他一只手,把纸包搁在他掌心上轻轻拍了两下。纸包热乎乎的,未封严的袋口缕缕热气裹挟着桂花芬芳溜出。

孙婶比划手势的时候孙伯跟了过来,体贴地给他翻译:“院子里桂花早开,白日摘了点下来,老婆子想着少年人爱吃零嘴,给公子做了桂花糕,二位公子刚刚用过饭,怕你们一时吃不下,就包起来给你们带回去,想吃的时候放锅里头隔水蒸蒸热就能吃了。”

秦洵将纸包口凑近鼻间嗅了嗅,嘴甜道:“多谢婶婶,好香,闻着就知道肯定好吃,今日晚饭也很好吃,婶婶的手艺真是好,若是去开了饭馆,铁定将那镇上的天香楼都给比下去。”

少年人模样漂亮,讲话也甜甜蜜蜜,明显是夸大的好听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叫人能听出十足十的诚意,丝毫没有谄媚之感。

被夸了的孙婶显然很开心,翘着嘴笑。

秦洵眸子一眨,笑得十分乖顺讨喜:“好婶婶,先前齐璟没说实话,婶婶当时说的什么,再告诉我一回好不好?”他不追问齐璟,不代表不来直接问孙婶。

孙婶侧耳听他说话,没听完就笑得合不拢嘴,摆了摆手,指指刚从孤舟先生屋里出来正在合门的齐璟,意思是让他自己问齐璟。

“婶婶有所不知,他惯爱欺负我,不肯同我说的,婶婶疼我,就告诉我好不好?”

他本就长得俊美,又有意做出讨喜神情软着嗓音撒娇,很容易激起长辈的疼爱欲,孙婶不忍拒绝,便看看孙伯,笑着又将端桃子给他们时的手势比划了一番。

“怎么拿公子们胡乱打趣呢。”孙伯轻声嗔怪,同秦洵道,“老婆子说啊,二位公子模样很是登对,若非皆为男子,倒像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妇道人家乱说话,公子可别往心里去。”

秦洵愣了愣,一瞥逐渐靠近的齐璟,眉开眼笑:“婶婶我好喜欢你。”

他肯定使劲往心里去。

“在说什么,老远就听你说喜欢婶婶。”齐璟刚好到他们面前。

秦洵掂了掂手中的纸包:“婶婶做饭好吃,还给我桂花糕带回去,我当然喜欢婶婶。”

“高兴得你。”齐璟点了点他的额头,带着他向孙伯夫妻告了辞。

秦洵跟着他出门,走在来时幽深的巷里,忍不住回头远远望一眼“巷子浅”的门匾:“这就走了?”

“怎么,还想赖在人家这里留宿不成?”

“只是奇怪,我本以为孤舟先生至少也要找我说上几句的,结果只是找你说话,半点也不理我。”秦洵牵住他衣袖,“不过也好,我其实还怕我应付不来他。你呢,你们都说什么了?”

齐璟笑笑:“就是给先生说些长安的事。”

“哪些长安的事,也跟我说说?我都一年没见你了,你这一年在长安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不急,慢慢与你说。”齐璟敲他脑门,“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竟跟人说我欺负你?”

秦洵捂着脑门:“都听见了还装不知道,那我也跟你算账,孙婶分明说的是我与你模样登对像小夫妻,你都糊弄我什么的?是不好意思?”

齐璟面不改色:“孙婶说你我模样登对,我说你该寻个模样登对的伴侣,差别很大吗?”

“是是是,大差不离。”

“你挨得太紧了。”齐璟这回反应很快,赶在他开口调戏前自行接道,“会不好走路。”

没能逗着他,秦洵无趣地抓抓额发,缠他松了些,只用一手勾在他肘上并行。

他们来时所乘马车不知何时候在了巷口,这个时辰赶回山庄太晚,平州的官家驿馆也不在东郡,马车载着他们投宿了一家客栈,正是去年夏初风波过后,齐璟把秦洵带走“训诫”住了半个月的那一家。

转眼都过去一年多了。

秦洵这个人,自从十岁来了江南便入平州学馆念书,在平州学馆的人缘是差到家了。

他初来乍到时,平州学馆有几个整天咋咋呼呼的熊孩子,见他一介异乡人,长相漂亮得像个小姑娘,看着还身娇体柔易推倒,便有些欺生,朝他推推搡搡嘲笑他“小娘炮”,秦洵眨巴着眼默不做声。

师兄陆锋谨遵母命,尽心尽职地照顾好秦师弟,赶苍蝇似的将几个熊孩子挥走,回头对秦洵拍着胸脯道:“师兄保护你。”

秦洵轻声细气道了谢,模样乖巧招人怜。

哪知刚过午时,那几个熊孩子不知是否午膳吃坏了肚子,拉肚子拉到虚脱,不得已请了下午的学假在宿房休息,翌日上午回学室习读时依旧满面菜色,有气无力地瘫在椅上互相抱怨着倒霉。

陆锋正在心下幸灾乐祸欺人遭报,就听邻桌自己师弟故意抬了音量,颇有些张狂:“这都是谁啊,说话抬不起调,要不是看着面熟,我还当今日学馆新来了几个小娘炮。”

陆锋瞠目,心想别吧小祖宗,不会是你干了什么整的人家吧。

熊孩子们显然跟他所见略同,个个气得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冲过来将秦洵连人带案椅围住,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

秦洵做了也没不承认,小身子往比他头高的椅背一靠,吐出“巴豆”二字,笑了笑又补道:“这回是巴豆,下回就不是了,得看我手里恰好有什么,是蛊虫也不一定。知道蛊虫吗?大的似蚕,小的肉眼不可观,悄无声息钻进你身子里,从头到脚四处游走,到你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一口一口,咬得你体内密密麻麻都是疮孔,等你死了,验尸的把你剖开,就会看到你的肉像家里嬷嬷用的筛子那样……”

秦洵刻意说得阴森森的,几个咋呼的熊孩子都是纸老虎,哪禁得起这般吓唬,带哭腔喊着“秦微之欺负人”奔出了学室要去告诉先生,可惜因为没罪证,几人又是前科累累的欺侮惯犯,被方老先生当做胡闹,一通训斥赶了回来。

那时陆锋想起母亲白静先前特意把自己叫去交代了一番,说什么“微之年纪还小,不谙世事,初到江南许是还会有些怕生,你是师兄,要护着他”,再觑着身旁十岁的漂亮男孩子笑盈盈的神情,心里叫苦这哪是什么人畜无害小白兔啊,他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

秦洵刚来时远离故乡情绪低落,对这里有些抵触,刚好遇到自己撞上来的,他发泄发泄情绪。

山庄里弟子之间氛围不错,秦洵混得还算可以,他的情绪往往也就发泄在平州学馆里。

学馆里来自大大小小官商平民家的同窗们,欺生的起码占了一半,那年纪的孩子们往往有不小的攀比好胜心思,在几个小霸王起头却吃瘪之后,接二连三有闹腾的小同窗想要证明自己能治住这个不识抬举的异乡人,每每又同样吃瘪,而后愈发激起他们的好胜欲,恶性循环。

故而造就了秦洵在平州学馆极差的人缘,跟他不对盘的一抓一大把,余下还算友好不跟他起冲突的,怕惹麻烦自然也不愿同他太亲近,也就碰到了见个礼不失体统罢了。自从身边照顾个秦师弟,连陆锋的人缘都跟着变差不少。

过去在学馆里,愿意跟秦洵走得近的同窗仅二,一个陆锋,因为是惊鸿山庄的同门,另一个便是楚慎行,也因为是惊鸿山庄的同门,与秦洵是前后脚拜入的山庄。

秦洵和楚慎行之间那点牵扯不清的断袖传闻,当初在平州学馆被人嚼舌好一阵子,直到如今若有人将二者姓名同时提及,都还会不约而同一顿,而后怪异笑起来。

天地良心,去年春夏之际,秦洵也是直到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之时,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跟师兄兼同窗的楚慎行“有一腿”。

那时十五岁的秦洵坐在自己的桌案后,用合起的折扇支着下巴,白眼朝天思忖了许久,愣是没想明白流言究竟从何而起,他行得正坐得直,心里头还揣着一个远在长安的齐情郎,哪会对楚慎行产生什么越轨心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缘由,楚慎行脸涨得通红邀他借一步说话,道是前几日他受邀赴一位官家少爷同窗的生辰宴,喝大了酒后失言,说了些不得体的话,叫几个同窗听了去,造成了如今局面,他羞愧非常。

秦洵目瞪口呆半天,指着自己鼻子哭笑不得:“不得体的话,不会是说慎行兄你对我……”

他太直接,楚慎行的脸骤然涨成了猪肝色,磕磕巴巴:“我……我就是……那个……无意冒犯……”

秦洵玲珑心思,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下已明了几分。

他自己喜欢齐璟一个大男人,对于龙阳断袖倒是没偏见,只是他对楚慎行其人绝无非分之想,也难免惊奇楚慎行这一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竟会对自己产生这般念头。

他拍了拍楚慎行肩膀笑道:“慎行兄往后行事可得多加小心,我这人混吃等死被人嫌惯了,闲言碎语我不痛不痒,你不一样,方先生一直称赞你是好苗子,那里头坐着的那些……”

他折扇一指,往学室方向随意挥了几下,偷趴在窗口看热闹的同窗们忙不迭作鸟兽散,秦洵笑着啐了一口:“羡慕的嫉妒的旁观的,有多少人等着看你这好苗子的笑话。令尊令堂我也是有几面之缘的,别怪兄弟说话不好听,他俩可是要脸面得紧,要是传到他俩耳朵里,还不得气出病来。”

再明显不过的拒绝,楚慎行几近称得上落荒而逃,秦洵正在心中叹惋往后这朋友怕是也没的做了,头顶的茂盛枝叶忽然簌簌作响,跳下来一个陆锋。

陆锋粗鲁拍抖着头顶身上的细枝碎叶,开口难掩震惊:“我的天!我就逃课在树上打了个盹儿,这是让我听着了什么?”

“听墙角是要被灭口的。”秦洵冷哼一声,抬步往学室方向回去。

陆锋忙跟上他,迟疑道:“你说慎行他、他是真欢喜男子,还是……你这张脸,他不会把你当姑娘家了吧?”

也不怪陆锋这样猜测,楚慎行是沉闷性子,别说与姑娘家往来,陆锋都怀疑认识他们之前楚慎行压根没跟人勾肩搭背一起吃饭上茅厕过,到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身边天天晃悠着秦洵这么一个有点男生女相的家伙,若说楚慎行一时心思走偏也能解释得通。

秦洵耸耸肩:“不知道。”

“那这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不是我打算如何收场,是楚慎行打算如何收场。”秦洵纠正,“是我的话,随便他们爱说说爱笑笑,我照样快活。是楚慎行这事情就有点大条,光是流言蜚语就够他受不住了,要是不巧再给他爹娘知道,不说他爹,就他娘那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啧,”秦洵手背往陆锋胸膛上一打,“能立马杀上门来,你信不信?”

本是玩笑之语,不料一语成谶。

翌日秦洵午间趴桌上会周公时,被冲进学室的楚夫人一抓领口硬生生吼醒,他就着这副被抓领子的姿势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到面前妇人一张气到扭曲的面孔,涂着深色胭脂的嘴唇开合着骂骂咧咧,尖尖的指甲直戳上他脑门。

他不知怎么就笑起来:“借一步?”

楚夫人多少也还顾及着有人看热闹,借一步就借到了学室后头的池塘边,却没起到半点避人耳目的作用,原本在学室内的同窗们唯恐天下不乱地一股脑跟了出来,有的还去宿房和食堂将自己同伴唤了来,围观者反倒里三层外三层越来越多,生怕不够热闹。

其实这热闹没什么意思,从头到尾都是楚夫人在指着秦洵的鼻子骂,秦洵睡觉被吵醒,犯懒之余还携了点起床气,懒得同蛮不讲理的妇人辩解,背倚着池边柳树,抱着臂半阖眼提不起精神的模样,由着她骂。

少数人看热闹楚夫人还觉得不快,许多人看热闹她却是腰板挺直更有底气,攥着儿子手腕将他掩在身后,好像面前的秦洵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生怕沾上,一口咬定秦洵不是正经货色,是个心术不正行为不端的公狐狸精,她家慎行心性单纯架不住勾引,被污了清名,害得楚家蒙羞,简直愧对列祖列宗。

楚夫人靠一张嘴将脏水一股脑泼到秦洵身上,使尽解数想将儿子及楚家从不堪的流言中撇个干净,再观真正当负全责的楚慎行,中途踌躇几次想制止母亲骂人时口不择言,被楚夫人回头一瞪便退缩,小心觑了眼秦洵脸色,慌忙别开眼不看他。

秦洵在学馆得罪人多,想借题发挥给他添堵的不在少数,当即便有个歪嘴的同窗出声附和:“我就说嘛,肯定是秦微之对楚兄心生歹念,楚兄才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歪嘴便是当年第一个带头欺负秦洵叫他“小娘炮”的那个,秦洵对他印象差,便也从不记他姓名,以牙还牙用“歪嘴”代指他,楚慎行就是去赴他的生辰宴喝大了说漏的嘴,想来沸沸扬扬的流言也是他和几个狐朋狗友最先起的哄。

他身边最狐朋狗友的大粗眉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看秦微之对他师兄陆恣意也经常拉拉扯扯,谁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我初瞧秦微之此人就不喜他,原来他骨子里就心术不正!”

“正是如此,真是恶心……”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古人诚不欺我也,秦洵漫不经心地想着。

楚慎行这个人活了近二十年,别的都不错,就是遇事孬得不行。不过也是,眼下这阵仗,在整个平州大小官家的子弟们眼皮底下,但凡楚慎行承认一句他的断袖之癖,楚家的脸面就丢了个干净,他这个人也毁了个七八成,他没那个勇气。

没睡饱的倦意泛上来,秦洵挨骂半天总算不耐烦,打了个哈欠就要走,楚夫人急了,一把朝他手臂抓过来,正好是他打哈欠时掩口的那只手,抬起后广袖滑下露出小臂,楚夫人的尖爪子直接在秦洵白皙小臂上留了三道血印。

秦洵倏地皱眉,下意识猛一甩手,就听同时响起的惊叫和重物入水声,楚夫人被他甩开往后踉跄时被塘边石块一绊,居然落水了。

楚慎行这时总算开口,叫了声:“我娘不会水!”跟着“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

秦洵扶额,周围会水的同窗多了去了,你自己也不会水,跳什么跳,尽添乱!

秦洵也不会水。

若是池边只他一人,他还能递根绳搭把手试着把母子二人拉上来,然他扫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垂眸一瞥自己小臂正在往外渗血的三道尖甲抓伤,心下冷哼,反正有人救,爱谁救谁救。

受诗书礼义教习的学生们虽品行高下各异,到底还不至于漠视人命,尤其对象是楚慎行这样素来谦和友好广结善缘的同窗,那些自己会水的当然视作举手之劳。

人多的好处在于不用担心没人救,坏处便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争先恐后凑近池边围观,一拥挤一推搡,就易出事故。

在两声代表救人的重物入水“扑通”声不久,意外多添了一声响,而后落水那人扑腾着高喊救命,人群也惊叫起来。

“哇又有人落水了!”

“郭兄掉下去了!郭兄不会水啊,快来人救他!”

“我下去救!池边湿滑,大家避一避,避一避,别脚滑摔了!”

见生枝节,一群学生连忙推挤着要远离池塘,不料人人都急,互相推挤秩序混乱,更是出岔子。

“别推!谁在推我——”

“别挤我啊――救命!”

“别挤了!都别挤!慢慢走,又把人挤掉水了!”

“我下去救人!其他人别再乱推搡了!”

“扑通”、“扑通”、“扑通”……

秦洵原先就是打算离开时被楚夫人阻拦,在见到两个同窗跳下水救楚氏母子时便未作停留,从包围成圈的看客堆中拨个口出了人群,还没走出几丈就听身后骚动,回身时差点被先撤出来的同窗匆忙撞着。

他大致扫一眼混乱地带,正瞧见歪嘴和粗眉互相拉扯着奋力从人群挤出,秦洵微眯起眸,合起的一柄折扇脱手甩出,正中歪嘴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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