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府中,她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全都换了下来,还让红妆准备水她要沐浴,特地嘱咐了红妆将那身衣裳和帷帽全部拿去烧掉。
她恶心,看见就恶心。
荀芷蕾将自己整个浸泡在木桶之中,脑海里全是今日丞相同荣九的对话,什么西域奇术,那个她又是谁,为何会对父亲有威胁?
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怎么样都不愿意接受的想法,他们嘴里说的她应当就是荀芷蕾本身了,至于他们对她做了什么还不得而知。
荀芷蕾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沐浴结束后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衫,红妆打听到的消息是阙巍然现在生死不详,不过好在贵妃只是下令将他关上几日,应当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阴险狡诈,贵妃更是蛇蝎心肠,若是阙巍然孤身一人将他们得罪了那定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换做以前的话,阙巍然被这样对待她应该是高兴的,能够大摆宴席的那种,可是她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要是出事了,她要怎么办?
暮色深沉,阙巍然踉踉跄跄地踏进了皇子府的大门,终究是没能撑得住倒在了门口,家丁见状赶忙将他背进了卧房。
红妆赶忙将府中的太医找来。
“怎么样了?”
荀芷蕾担忧地问。
阙巍然的脸色有些白,背上有几条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膝盖处红肿,应当是跪的时间比较长。
少女神情紧张,手指不住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焦急地看着太医。
“三皇子受了些皮肉之苦,好在身子骨硬朗,勉强撑了下来。”
“那他为什么会晕倒?”
“回皇子妃,许是三皇子多日未曾进食所致,吩咐厨房做一些流水之食给三皇子较好,老臣这就下去开药方。”
荀芷蕾一直守在阙巍然的床前,生怕他醒过来瞧不见自己,好在没过多久,阙巍然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少女将少年扶起,拿着软枕让他靠着,随即将手边的粥端起来喂给少年喝下,轻声道:“太医说了,虽说是皮肉的伤,也是好胳膊好腿的,但还是不能大意了,你几日未进食,先喝点粥下去。”
“好。”少年苍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极其温柔。
“你是不是得罪二皇子了?”少女问道。
阙巍然嘴角紧绷,“我见父皇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而父皇的起居饮食都是贵妃料理,所以当场质疑了贵妃,却不想给自己引来了这么个祸端。”
圣上痴迷长生不老,当初纳贵妃的时候众位大臣本就是不愿的,贵妃乃是西域圣女,而圣上听闻西域有一奇丹,长期服用能够长生不老,便强行将她纳为贵妃。
大皇子和皇后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按理来说她本就是皇后,只要皇上一日不废后,她的儿子身为嫡子理应在圣上殡天后继承大统,所以他们不过是将自己作为看客,只要不惹得圣上不快,那就行了。
阙巍然没想到,二皇子和贵妃的野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养大了,当年他母妃怀有身孕还被贵妃罚去了冷宫抄写经书,圣上和皇后从不过问,而他也不过是在侍奉母亲的嬷嬷嘴里听到的。
只可惜,他知道了真相也什么都做不了,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被冠上煞星克母的名号,是任谁都可以来踩他两脚的,直到荀芷蕾的出现,他才真的想要让自己成为老虎。
嬷嬷说过,母妃不希望他报仇,母妃当年不知道父皇是当今圣上,若是知道的话她不会跟着他回京的,她宁愿带着他就在那乡村里做个闲散的农户。
至少,他会有个完整的童年。
荀家和左家势力相当,左家是世家大族,而荀易则是同圣上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虽说出身寒门,但是也一路辅佐了圣上几十载,一步步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却也不贪图什么,做教习先生更让他觉得自在。
在这种时候,两家都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左相的身后是各位世家,而太傅的身后代表了众寒门之子,阙明志和贵妃的算盘打得可真的响,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我早就同你说过了,阙明志的腿是好的,你怎么就突然犯傻呢,他们的阴谋还不得而知,你要是先将自己搭进去了,该如何是好?”
荀芷蕾气得不知所措。
阙巍然抬眼看着荀芷蕾,“阿荀这是在担心我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
荀芷蕾蹲在床榻边,担忧地盯着阙巍然的双腿,膝盖上的红妆淤青委实有些骇人,她问道:“你,会瘸吗?”
“不会的。”他柔声道,“哪有那么严重。”
荀芷蕾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若是瘸了,我立马改嫁,对外就宣称我丈夫死了,我可不要旁人置喙我的夫君是个跛子。”
“那我更加不会瘸了,若是你抛弃我直接去找那个荣大人嫁了,我得后悔死。”
荀芷蕾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阙巍然见状赶忙问道:“你又去找他了?”
少女点点头,轻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你今日惹来的祸端,应该同我有关。”她蹲在床榻旁,手指不住地绞着,神情委屈,抬眸看向阙巍然,“二皇子刚传出来病重的时候,我同母亲前去看过,那时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后来贵妃找到母亲,希望母亲说服爹爹站在二皇子这边,要圣上立二皇子为储,爹爹不同意贵妃就用我差点被二皇子凌辱这件事威胁,后来是姨母出面摆平的,这件事就过去了。我想,应该是贵妃没有得到爹爹的支持,而你又娶了我,所以才对你撒气吧。”
阙巍然撑起身子俯身靠近少女,伸手握住少女那白皙的手说道:“我知道。”
“啊?你知道?”荀芷蕾瞪大了瞳孔,“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啊替你教训过他了,那时起我便知道他的腿脚没有废,不过我揍了他,还是让他在床上躺了不少时日呢。”
说起这个,阙巍然还有点沾沾自喜。
“对不起.....”荀芷蕾低声道。
“怎么了?”
“今日我的确去见荣九了,听见他和丞相商议什么要爹爹辅佐他,我不明白,虽然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的,万一哪天我出了什么事你也好来救我不是。”
阙巍然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日后可不许单独出去见他了,这个人的心机深沉,我派人去书院打听过,他一点异常都没有,一下子就能和左相勾搭上,说明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我知道了。”荀芷蕾嘟囔着嘴,“那你不怪我了?”
“我何时怪过你啊,我的夫人既然能给我找麻烦,那本皇子就只好努力消除麻烦咯!”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荀芷蕾的脑袋,随即捏着她的肩膀往前凑了凑,“离我近点,几日没见,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些没。”
荀芷蕾乖巧地凑了过去。
“我不在的这几日有乖乖吃药和涂药吧?”
“有的,我很乖。”
阙巍然俯身凑近,她脸颊上的红疹已经褪去不少了,破皮的地方也基本上痊愈了,肌肤也慢慢地在恢复如初,看着应当是没几日便会痊愈了。
“看着是好了不少。”他道,“后面还要涂上几日才行,前几日放在你枕边的那几本书可有看?”
“看了。”
阙巍然也想让她一直做那个无忧无虑的荀家小姐,可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贵妃的主意早就打在了她的头上,荣九说不准也是她安排下来的一颗棋子,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若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荣九定然是会往上爬的。
毕竟儿时的他在这京城之中,过得也并不好。
“阿荀,我真的希望你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是那个看见我被欺负了,直接告诉我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打回去的小姑娘,贵妃和二皇子一定是打那龙椅的主意,所以你万事都得小心。”他顿了顿,“我已命人给父亲和母亲传信,想必他们此时也是担忧你的安危,所以近来你不要随便出去,不要同荣九接触了。”
“都听你的。”
阙巍然见她乖巧点头,也不知道她究竟懂了多少,总之她点头也挺好。
过了一会儿,他道:“阿荀,叫红妆进来帮我铺一下床吧,我这样实在是不太方便。”
荀芷蕾看了看暖阁,那暖阁上硬邦邦的,只是铺一层被褥一定会磕着他的伤口吧,再怎么说他受伤也有可能真的是因为荀家,还让他继续睡在暖阁未免太跋扈了些。
“你还是就在床榻上睡吧。”她嘀咕道。
阙巍然抬眸看向她,“阿荀说什么?”
“我说,你就在床榻上睡,就不用让红妆来铺被褥了。”
荀芷蕾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们好像也就新婚之夜一起睡过吧,反正她知道阙巍然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更何况他现在伤成这样,想对她做什么也有些难吧。
“那便,谢谢夫人酌情收留了。”
阙巍然看着荀芷蕾替他盖上被褥,嘴角微微勾起,荀芷蕾扭头看向他时他又一副睡哪儿都无所谓的样子。
荀芷蕾想,反正床榻也不小,他睡外面她睡里面,同新婚之夜一样,楚河汉界分清楚了,谁也不搅扰谁,也就没什么了。
阙巍然想,装可怜这一招,下一次可以再试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