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芷蕾看着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想揍他,若不是看在他伤势在身,恐怕早就将他踹下去了。
她可从来没有开口邀约旁人干过什么,如今却邀请他与自己同塌而眠,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够矜持,可细下想来,他们之间并未和离,不管对内还是对外他们都是夫妻,同塌而眠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哪里会被说什么不矜持。
“你可别得意太早,睡在榻上也是得讲规矩的。”荀芷蕾转身去暖阁上拿起一个垫枕放在床榻中央,“你呢就睡在床榻的外边一半,而我就睡里面,谁都不可以越界,我不过是可怜你才让你睡在榻上,你可别想着我还会同你做其他事情啊!”
“阿荀说的是做何事?”
“打住!什么事都不可以!”
荀芷蕾的神色很是认真,自以为自己的警告充满了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一定能吓着这家伙,他便不敢越界了。
可是她的脸上那抹红并未完全消散,脸颊红润,一双动人的眼眸转动着,瞪着他的模样十分可爱。
阙巍然被她逗乐了,宠溺地回答道:“好,阿荀说的话为夫记住了,放心,我不会越界的。”
“那便说好了,谁若是越界谁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她高傲的扬起自己的下巴,认为自己现在可神气了,儿时的荀芷蕾就是个顽劣的性子,欺负那些男孩子跟欺负池塘里的王八似的,有趣得紧。
关键这些人,还争先恐后地上前等着他欺辱,竟连在脸上画王八这件事,还要比一比她在谁的脸上画的王八好看,画的王八大之类的。
阙巍然一听,唇角微微向上勾起,荀芷蕾的小孩子心性还是没有变,恐怕除了她威胁人这么幼稚以外,也没旁的人能做到像她这样威胁都威胁不到什么点上了。
“好,我答应你。”他问,“需要立下字据吗,或是拉钩?”
荀芷蕾摇了摇头,“阙巍然,你幼不幼稚啊,还拉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待明日谁越界了在立字据也不迟。”
他失声笑道:“好,都听夫人的。”
罢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完以后,继续躺回属于自己的那一半床榻之上。
荀芷蕾背对着他,翻来覆去的说不着,弄得阙巍然也睡不着,他轻轻侧着身子看着她的背影问道:“阿荀为何还不睡?”
“阙巍然。”
“嗯?”
她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是不是有些太骄纵了,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父亲和母亲的处境,也好像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甚至都没有真的站在旁人的角度上去看待过事物,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拿我威胁父亲和母亲,威胁你,该怎么办?”
父亲是当朝内阁首辅,是和圣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母亲是圣上同父异母的妹妹,过去圣上龙体安康的时候还会庇佑太傅府,可若真的是二皇子继位,真的会容忍他们吗?
若是阙明志继位,想到之前的种种,会不会报复荀家。丞相和荣九究竟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听起来像是和二皇子一条心,可是荣九为什么想要父亲支持他。
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荣九的母亲。方才回想起来才将这几个字眼放在脑袋里,荣九是弘永国宰相的儿子,可从未有人提起过他的母亲,而他同丞相说的话里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的母亲在京中。
“荣九,有母亲吗?”
阙巍然有些愕然,他从未听说荣九还有母亲在世,于是乎开口问道:“阿荀为何这样问?”
“我今日听到他和丞相对话里提及到他母亲,方才才想到京中无人知晓他还有母亲,所以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
“未曾听闻。”
阙巍然想说她不必纠结,他会做好一切不会让他们伤害荀府的,更何况现在陛下不过是晕厥,并未殡天,就算有朝一日殡天了,他也决计不会让阙明志那家伙登基。
哪怕最后渔翁得利的是阙思远,也好过阙明志上任。
在他心里,大皇子一向是值得尊重的,从小课业便是拔尖,武艺高超,从不参加朝堂争斗,但在趋利避害上面言简意赅,他认为最应该继承东宫位置的人便是这位大皇兄了。
贵妃一直以来心眼都颇多,自从她入宫,皇后就鲜少见到圣上的面,索性就不见了,只要不惹人嫌,她便只做好那皇后便是。
哪知道她下一句话就让阙巍然瞪大了瞳孔,“若是皇帝换你来坐就好了,哪里还需要操心那些,至少你不会害我们家。”
阙巍然一把捂住她的嘴,“这话可莫要乱说。”
“唔....”荀芷蕾伸手将阙巍然的手拿开,道:“我知道,这不是拿你当做自己人才说与你听的嘛,又不会有旁的人听见,况且我也没说是我们荀家继位呀,我说的是你呀,你可是三皇子,继承大统有何不可?”
“那也不成,圣上如今龙体尤在,且不说我愿不愿意,更何况这皇位也轮不到我,自古若是没有诏书,嫡子理应继承大统,你这一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你我就成旁人口中的谋逆罪臣了。”
“知道了知道了。”
她垂着眸,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呼吸喷在阙巍然的手腕间,说话时温热的唇瓣时不时贴着他的大拇指手侧,带来了一丝丝的痒意。
阙巍然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只见荀芷蕾微微动了动身子,轻声道:“本小姐乏了,小然子跪安吧。”
很快,她便睡着了。
阙巍然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柔声道:“小然子,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称呼本皇子的。”说罢,他伸出手轻轻在她的鼻梁上点了一下,随即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白日里荀芷蕾可以忍受着不去挠自己的脸,可是夜里睡着时她便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挠,指尖刚朝着脸颊伸过去的时候就被阙巍然给握住了。
他侧身躺着,轻轻按住她的手,少女的手腕纤细,他一只手足以将两只手完全桎梏,荀芷蕾平躺着,双手被阙巍然按在她的小腹上,这才难以动弹。
阙巍然盯着少女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来戳了戳她的脸颊,荀芷蕾的脸蛋很顺滑,一戳一个窝,还能自己蹦跶回原来的模样,很有弹性。
他实在是忍不住就多戳了几下,荀芷蕾怒了怒嘴,闷哼一声,看着像要醒过来,阙巍然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一只眼睛,这才发现荀芷蕾并未醒过来。
阙巍然盯着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够吸引那么多人,现在想来好像大抵也知道了,她有才华但不多,长得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和曼妙的身姿,脑子有时挺好用有时又感觉傻傻的,娇滴滴的,是个贵家小姐的模样,爱耍一点小心机,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了,所以每次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做了一半留了一半。
比如想要害他的时候,虽然不知为何这样,可她却想着要留他性命,只是不想让他有子嗣。
他当即便笑了,怎么会有人如此愚蠢,杀人还要挑挑拣拣的,后来知道是她的时候,他开始笑自己蠢笨,怎么就没想到那个人是她呢。
害人都害得如此可爱的,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吧。
大部分时候,他都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荀芷蕾,或许是儿时她的那句要自己做老虎,或是她给他的生辰送上了最别致的礼物,亦或是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她将他从深渊拉到了平地上,还或是她在花灯节脱口而出的那句长大之后要嫁给他。
至少,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快乐,因为她的出现,他变得开朗不少,甚至愿意去学一些自己不会的东西,比如八珍糕,那时的他搭个小凳子在御膳房里折腾了好几日,求着烧饭的师傅教他,还做出了只属于自己的味道。
后来,他的八珍糕被二皇子毁掉了,为此他还挨了一顿打,说他盗用御膳房的东西,想要给众皇子下毒,可他都不在意,只是拼死护住手里那唯一一块完好无缺的糕点。
直到阙明志打累了,他才站起身来闷声道:“皇兄可出完气了,若是打完了,那我便走了。”
那时,他像疯了一样朝着私塾冲去,害怕自己稍微晚了一点荀芷蕾就跟着荀易离开了,好在他赶上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流着血的伤口,怯懦懦地将八珍糕递过去,害怕荀芷蕾不吃,他还特意拿了手帕包好,打开手帕仔细瞧了瞧上面有没有落下什么脏东西。
荀芷蕾抬眼看了看他,并未立马伸手,他以为她不喜,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可那时的他,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他刚想收回糕点,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她道:“不是给我吃的吗,哪有收回的道理?”
阙巍然高兴极了,连忙将糕点递过去,看着她轻轻咬上一口,得到了她的夸赞,她说,这是她吃到过最好吃的八珍糕,以后还要吃。
他点头,只要她想吃,就会有。
两人中间用了垫枕隔开,阙巍然自是不敢动的,但架不住荀芷蕾自己朝着他的身侧滚了过来,一只手和一条腿很是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身上。
阙巍然被这个动静惊醒,他睁开眼,瞬间就感受到了身侧少女的气息,环在腰间的手臂,和放在他腿上少女的腿。
他本想着将她的手臂和腿拿起放回,又想了想这样其实也还不错,便也就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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