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还要感谢你,若不是她怀了你后,生意场上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被证明前途无量,我绝不可能让她安稳活那么久。”
林余凄楚,原身记忆里,连她娘亲的模样都没有,而这个枕边人,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人,还嫌她活得长。
远嫁,扶贫,看来在哪个朝代都是一场豪赌,并且十赌九输。
“所以你让我掌管林家,也不过是利用我的经商才能?”
林昭讽笑:“不然呢,我难道真的对你有感情么,我爱的,只有晚晚和她娘亲,要不是因为你舅舅朝堂上争功,职位比晚晚娘家高,我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她!是她毁了我原本应有的人生!”
恶心的人做事从来不会觉得恶心,能恶心到的,只有旁边被礼义廉耻约束的人。
明明误入歧途的人是他,还偏要反过来指责那些无故被牵累的人。
世间最恶,在人心。
“我倒是很好奇,柳姨娘听到你这么说,是会感激你的不杀之恩,还是恨你更多一点?”
“你不会有机会,我忍你已经忍了很久,不想再忍,你为林家做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现在请你去死!”
“之前那么多次都没能杀你,这一次,我亲手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条命!”
果然,之前的次次暗杀,都是他的手笔。
凌南王妃曾婉言提醒,只是她明白得太晚。
林昭指着她突然笑起来:“对,对,就是这种眼神,你娘死前,我也把真相告诉了她,她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样,哈哈哈……”
“世人求死,都说要问个明白,可真的问明白了,不是更不甘心更怨恨更死不瞑目嘛,哈哈哈,愚蠢!”
“你对她……也用了同样的手段?!”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她不让我娶晚晚娘亲,死活不让,说什么我发过毒誓承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放他娘的屁,拿这种东西来要挟我!”
“我找来死婴装作是你,在她面前各种烹炸煎煮,她是活活被气吐血而亡,哈哈哈……你不甘心?你当然不甘心,你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都是善妒的贱人胚子!”
“你若不和晚晚作对,我兴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你有今日下场,完全就是自己作的!是你罪有应得!”
啪嗒。
一颗石头突然打在林昭脸上,他一愣,惊愕看向林余。
林余喘着气,挣扎着站起。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你懦弱自私,无能狭隘,见不得人好还要把天上高洁的月拉下泥潭狠狠践踏,来满足你扭曲阴暗见不得人的龌龊!”
“你……”
林昭估计也没想到,林余骂起人来嘴这么厉害。
“说你是人渣都算是抬举,骂你是畜生都侮辱生灵,你这样的东西,才最应该去给她们赔罪!”
“下蛊算什么本事?没把我疼死,我便要你死!”
想她绝命此间,她偏不从,要向命运发出最震耳欲聋的戏谑!
林昭慌了,忙摇动佛珠,但林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明显快要挣脱,他急向四周喊话:“还看,蛊虫过了今晚就会彻底失效,还不下来制住她!”
林余笑了,下个蛊都下不明白,这般愚蠢虚伪的人,她之前真是瞎了,才被假象迷惑。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受蛊虫牵制身形不稳,但生死之际爆发出的力量仍让她有突围的可能。
林昭看得心急,当即把佛珠踩碎。
母蛊身死,子蛊痛楚,林余感同身受。
这一击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林余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她将手臂上的钢针拔出,狠狠刺向五指。
十指连心震彻心肺的痛楚才让她保持着身子,没有昏厥过去。
数把大刀压制着她让她无法起身。
为首的黑衣人问:“杀?”
林昭被林余弑杀的眼神震慑,林余今日必须死,不然死的一定是他的念头无比清晰。
“杀…当然要杀,但让我来才解气!”
林昭捡起散落在一旁的□□,瞄准林余,扣下扳机。
哐当。
见弩箭打偏,打在刀刃上弹开了。
林余往旁边闪躲,又被黑衣人按回去。
“再来……你们过来个人教我,我这次只能成功!”
为首的黑衣人迟疑了下,刚要动身,林余骤然发力将人推开,往后冲去。
但也只是一瞬,身上蛊虫带来的痛楚很快就让她手脚无力不受控制。
黑衣人成群拥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林余苦涩自嘲,她明明都那么努力了,现在还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不是说当山匪才会家破人亡么,现在她还没嫁呢,就已经家破人亡了。
不,不对,她为什么要信呢?
是因为她有软肋,现在软肋成了捅向她的最锋利的那把刀,她又何须再惧。
要她死,杀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到……当然最先要杀的,是罪魁祸首!
林昭再次扣动扳机,林余抬手握住刀刃,欲要迎面冲上。
哪怕死,也得先把他掐死!
倏忽间,一道身影飞速冲来,挡在她身前,弩箭打穿那人胸膛,再打在她肩上时,已经卸去不少力道。
林余惊颤,是素兰!
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不该来!
“走,快走啊!”
素兰没往后看,她也想最后见见林余,可是她做不到了。
她去到齐大夫老家,发现齐大夫早就身故,而林余这些年来一直喝的药……联想到林余曾问过她老爷身上奇怪的事。
最奇怪的,不该是老爷和齐大夫自幼相识,却不认识齐大夫的模样?
而大小姐初犯头疾,不正是喝了那个所谓齐大夫的补药开始?
前往凶险的雪竹岭求药,亦是他的建议……
道路被阻,她日夜爬山越岭回来,就是想告诉林余这件事。
可是,现在好像来不及说也没必要说了。
老爷,真的要杀大小姐!
林昭见状,将□□一扔,走向旁边蒙着黑布的箱子。
“把人摁好了,她身上有我下的花粉,毒蜂只会……”
林昭被人从身后狠狠撞了一下,黑箱脱手,他要捡,被冲出来的素兰抢先一步抱着箱子往井边跑去。
“抓住她!”
林余被人摁在地上,她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利刃接连刺入人体,血液飞溅而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在世间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恨不得此刻死的是她。
“别杀她,我求你,你要怎么虐杀我都可以,别杀她,阿爹……我求求你,我求……”
黑夜里,噗通一声的落水声格外清晰,林余的心,也跟着彻底粉碎。
是她害死了素兰。
她们最后,都没能再说上一句话,见上一面。
她以为不把素兰带入王府,她就不会受她所谓命运的牵连,殊不知真正的危险就在林府。
凭什么对她好的人就不配好好活着,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
她也只是想好好活着,想好好守护她想守护的人,她何错之有!
天道不公,那她就撕碎这天!
“林昭,我要你偿命……”
*
“吁。”沐逢春拉动缰绳,将马车停好,“路上都是人,过不去了。”
冬寒掀开帘子看了眼:“这里离凌南王府不远,我们走着去也不耽误时间。”
“醒了吗?”
“还没,时间还早,让他再睡会儿。”
十天前,祝景澜孤身一人入清川岛,与万军中夺番旗,殒了半条命,这才脱身归来。
袁峰按照约定,帮他在东岸谋划官职,他伤得不轻,趁此空隙刚好养伤……和来赴约。
沐逢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忍住,进来和冬寒闲扯:“你说他这么着急赶回来,是不是真的要抢亲?”
“啊?”
“不然他怎么突然把名下所有清白产业都转给了那位林姑娘?说是补偿未免太隆重了些,我看着更像是下聘。”
“这……”
冬寒一时也说不准,他虽鼓动过景公子勇敢追寻内心所爱,但现在这番态势,会不会太过莽撞?
“我们就三人,不太好抢吧?”
马车顶突然震了一下,二人正欲拔剑,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
“明前辈?你怎么也跟来了?”
还有脸问,明棋一觉醒来,三个小寨子全都没了影儿,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一声不响又回了洛水。
不对,不好好养伤回洛水作甚?
“你们刚才说抢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看向悠悠转醒的祝景澜。
沐逢春道:“这得问他了。”
祝景澜看着三人关切的目光,安慰道:“我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个时辰,不过你只说回洛水,然后就晕了,能不能告诉兄弟几个,是去抢亲还是喝喜酒啊?让我们是去吃饭喝酒还是打架抢人,心里也有个底。”
祝景澜脸微微发红:“别胡说。”
沐逢春惊道:“可以啊,哥果然没看错你!”
明棋:“不是,他还没说呢,抢亲还是打架?”
他拍了拍胸脯:“不管哪个,哥一定站你这边。”
冬寒转身要走,沐逢春问:“你干嘛去,不会这么不讲义气?”
“去喊人。”
明棋一头雾水:“等会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祝景澜支起身,将冬寒拉回来:“不必,我一人去即可,你们跟着,反倒危险。”
明棋挡在出口:“不说明白谁也别走?听这话你们是打算去抢亲?抢谁的亲?”
沐逢春纠正:“是他要抢,不是我们。”
明棋:……
殿下的绝世痴情倒是完美遗传了,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都能将他重伤,他还心心念念着要去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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