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越这一生,享了荣华富贵,遭受痛苦折磨,经历生死别离。
所有的爱恨嗔痴,随着那一滴泪都化为了虚无缥缈。
*
宁兰因今晚辗转难眠,她趁着夜色起身,点上一支烛火。
她打开床头的抽屉,从暗格里面将两张纸条和一封信笺取出。
她把谢端交给她的纸条和信笺放在一处。
宁兰因先是打开了信笺来看,上面是她托人调查的事。
她当初由于对谢端的疑心,派出人去查探他的身世背景,但却一无所获。
这就有点奇怪了。
宁兰因不得已去请了他人来帮助,费了点时间和金钱总算是查探到了点东西。
信笺上将谢端的身世背景描述的很仔细。
是道:
北洲边界有一黄沙村,村内只有一户谢家,存有两子,相依为命。
为长者,谢元也,其次者,谢端也。
兄弟二人才绝艳艳,谢元善古琴,而谢端次也。
为谋出路,长兄一十有六,远赴华京赶考。
此去一年,了无音讯。
及次子谢端十一,去岁而知兄长噩耗。
赶往华京,裹尸入葬。
后又返回华京,入了伶馆,迄今八年已久。
当时的宁兰因看完这封信笺就在想,为何谢端的兄长一年了无音讯,却突然暴毙,而他又为何一直蛰伏在这华京城中,忍辱受屈。
但这都与她毫不相干,便没过多在留意。
这信笺原是被宁兰因烧了去,后是见到谢端与北冥越行事颇近,她心中不安,才依照着记忆中的信息,重新撰写了一份出来。
现在,一切种种恐怕说的通了。
或许,谢端兄长的死,与北冥家的人有关呢。
宁兰因还在想,既然谢端将一个地址和一瓶桂花酿交予她手上,纵使不去追问,也很容易猜到这墓冢之下,是他的兄长。
既然谢端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为何现在还未传来谢端身死的消息呢,当众弑杀皇室中人,他肯定也为自己想到了体面的死法。
性命一定会由他自己终结才是。
那么,只剩他还有要报复的人,这一说法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
容娴身死。
答案显而易见。
宁兰因低声道:“他怕是要对荣平王出手了。”
烛光熄灭,万籁俱寂。
翌日,天光大亮。
谢端一夜未睡,独坐在草席上,面容变得憔悴万分。
他一闭上眼,便是北冥越怨恨他的模样,嘴里还说着恨他。
恨他的无情。
恨他的决绝。
恨他的虚情假意。
终是一场错乱的心动。
水滴落。
有人踏进了潮湿阴暗的牢狱。
谢端于光影错落间抬眸,直视来人。
冷笑:“你终于来了。”
北冥川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一脸阴沉的看着谢端,声音嘶哑:“若不是你被旁人带到了这里,昨日,便是你的死期。”
谢端看着他隐忍阴鸷的模样,脸上缓缓露出狰狞的笑意,“这唯一的亲人死了,荣平王想必很痛苦吧。”
就像他当初那样痛苦。
北冥槿咬牙,“所以,今日便杀你泄愤。”
他打开牢门,跨了进去。
手中闪过寒光,明晃晃的刀刃出现在北冥槿的手中。
谢端冷冷地看他靠近。
今日,他只能殊死一搏。
在北冥槿持刀刺过来时,他徒手接住了刀刃。
大量血液沿着刀刃粘稠滴落。
谢端怀里的蛊虫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苏醒飞了出来。
北冥槿猛地拔出谢端手中的刀刃。
用力快速地刺向他的心口。
谢端没有看向扎入心口的刀刃,只盯着那蛊虫更靠近北冥槿。
落到他的肌肤上。
谢端笑了,他猛然推开北冥槿,倒在地上。
瞪着枯槁的眼,看向窗外天光。
他,要去找阿兄他们了。
北冥槿突然感觉到肩颈一痛,猛然看去。
见多识广的他自是识得蛊虫。
心一狠,他用刀剜下蛊虫没入的地方,将蛊虫挑了出来。
他又封了穴位,没再看谢端一眼,离开了牢房。
出了牢狱之地,北冥川走了很远,被一辆低调无奇的马车阻挡了道路。
北冥槿停下脚步,满眼警惕。
一个人掀开车帘出来。
“爹爹,女儿来接您。”
是北冥甫阳来接北冥槿回家。
他上了女儿的马车,任由女儿帮他包扎伤口。
父女两个都心知肚明双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绕开不言。
北冥槿开口询问:“你娘亲呢?”
北冥甫阳帮爹爹系好伤口才回道:“我央了娘亲去城东帮我挑选及笄时的衣裳,娘亲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到府内。”
“到时候就告诉你娘亲,那人是在牢中暴毙而亡的。”
“嗯,女儿晓得了。”
北冥槿穿好衣裳,同北冥甫阳一起回了荣平王府。
父女两个如出一辙的阴冷,为王府更降了几分温度。
恐怕只有等王妃回来,这府中才会多几分人气吧。
……
“是你。”
一子落。
柳葙黎抬起头,看向跟前的宁兰因。
“宁二小姐在说什么无厘头的话,本殿不明白。”
宁兰因见他装傻,直言道:“是你给了谢端蛊虫,助他来去除荣平王。”
柳葙黎但笑不语。
她既在心中下了结论,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确实是他干的,只不过是想添些乐趣罢了,那荣平王害死了谢端的哥哥,不是个好的。
碰巧柳葙黎无聊起了坏心思,碰巧谢端需要他人的帮扶,仅此而已。
“柳葙黎,你对北冥槿出手我管不着。但我要重申一遍,不许动相府的人,包括我舅舅一家还有皇后娘娘。”
柳葙黎轻笑,“本殿只是动了北冥家的人,又不是代表想要动北洲皇室。”
宁兰因冷眼:“你最好是如此。”
旋即,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皇家很快下了通碟,说谢端已经在牢狱中畏罪自杀,给此事匆匆画上一个结尾。
公主府挂起了白幡,守灵七日,厚重下葬。
珠儿和梅双嬷嬷一直在哭,当时她们离公主如此的近,却没有及时拦住谢端,是她们的疏忽,害死了公主。
最终,珠儿自缢在北冥越的尸身前,梅双嬷嬷帮珠儿下了葬。
她还不能死,她是先皇贵妃留下看顾其儿女的老奴才。
现在,只剩下北冥槿一个孩子,她不能辜负皇贵妃的重托,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护着王爷。
梅双被调到了荣平王府。
毕竟是北冥槿娘亲留下的老人,他将梅双嬷嬷好好的安置在府内,帮着看顾府内的大小事务。
公主府,就此尘封。
这个秋天就这样以悲伤做结尾,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昭示着秋冬的更迭。
荣平王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华京城中,远赴北洲边界。
北冥越的死,给荣王府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慧阳郡主和她的娘亲——荣平王妃冯汀君行事更加低调,如今都难以寻觅到荣王府的人了。
*
冬来上寒,人都愿意躲在家里。
“啊!”翩翩发出一声感叹。
“还是这汤婆子暖和,不冻手。”
云继为她披好披风,“其实,我这手也是十分暖和的。”
翩翩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的手暖和,也仅仅暖和了你自己,我有这汤婆子暖手就够了。”
云继有些失落的蜷了蜷手。
“我们走吧,小姐和玉柔姐姐还等着我回去呢。”
路面上还留存着初雪过后的痕迹。
下雪之时是无比浪漫,积雪融化是无比冰冷。
翩翩和云继在外转了一圈,回到相府时,翩翩两手空空,东西都在云继手上,而她身上多了一件蓝色飒气的披风。
翩翩刚进去那成衣铺,一眼就相中了它,本来是自己要买的,没拗过云继,最后还是他付了银钱。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陪我。”
翩翩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想从云继手中接过东西,在触碰到手的一瞬间,被他避开。
云继道:“你们相府会有人出来接手东西的,你就别接过了。”
翩翩想了想,“这里面有小姐要的东西,我要亲自给小姐带过去。”
云继叹息:“你不亲自送去,宁兰因她也不会怪你的。”
翩翩:“可我就是愿意给小姐送,我还要一直侍奉在小姐身边呢。”
云继无奈:“那我怎么办?”
翩翩没有接话。
她一味无言,只是把宁兰因的东西从云继手中挑出来。
刚好府内的小厮赶过来,从云继手中接过东西拎进府。
翩翩把手里温热的汤婆子扔到云继怀里。
“拿着,你等等我啊。”
她快步回了相府,跑到自己的房间,取来自己的汤婆子。
刚好是热的。
翩翩知道,这是玉柔姐姐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
翩翩把小姐的东西放下,拿起自己的汤婆子返回府门口。
“来了来了。”
翩翩一只手握上云继的手,触感冰冷。
“刚才就发现你的手很凉了。”
翩翩把那个已经冷了的汤婆子放在地上,把新的汤婆子放到云继的掌心里。
她又捂住云继的手背,给他取暖。
翩翩嘴里还絮絮的说着话:“你手里这个汤婆子是我的,你要保管好,之后要还给我。”
翩翩的手还在不断暖着云继的手背,前后夹击下,云继的手很快就回暖。
“好了。”
翩翩放开他的手,拿起地上凉了的汤婆子,对云继挥手:“你也早点回去吧。”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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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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