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再次尝试叫车，依旧无果。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和恶劣的天气，深吸一口气，转向一直靠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江澈。
“江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今晚……可能真的要麻烦你收留我一晚了。如果过会雨小了，我就打车走，不会留下来麻烦你的。”
江澈手指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女孩站在灯光下，脸上有强装镇定的倔强，但微微攥紧的衣角泄露了她的紧张。他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但嘴上还是那句：“随便你。客房在一楼，台风天要送死随便你，反正我提醒过了。”说完，他起身就往楼上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不自在。
施然按照他模糊的指示，找到了一楼的客房。房间很大，布置简洁，带着长期无人居住的清冷气息。她松了口气，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施然走到客房的窗边。窗外依旧风雨交加，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发出令人不安的呼啸声。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电视的声音。
“喂？”父亲的声音带着点惯常的、酒后特有的含糊。
“爸，我今晚回不去了。”施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台风太大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啊？我今晚喝酒了，要不你打个车回来吧。”
“我……”施然顿了一下，谎话脱口而出，“我回学校宿舍住一晚，你们别担心。”
“哦，学校宿舍啊，那行，安全就行。”父亲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习惯性地埋怨起来，“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台风天还跑出去做家教，多危险！就不能等天气好了再去？缺那点钱吗？”
施然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低声应道：“嗯，知道了。下次注意。我先挂了。”
挂了父亲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施然？你在哪儿？外面天气这么吓人！”母亲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妈，我今晚不回去了，台风太大，回不去。”施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我回学校宿舍住，很安全。”
“回学校？”母亲的语气立刻充满了怀疑，“你宿舍不是早就清空了吗？暑假还能住人？你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在外面……”
“妈！”施然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和不耐烦，“学校有安排暑期留校学生的临时宿舍，很安全。您别瞎猜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母亲不太平稳的呼吸声。施然知道，母亲未必全信，但她此刻也无力去编织更完美的谎言。
“……行吧，”母亲最终妥协了，但语气里充满了不放心和隐隐的责备，“你自己注意安全，千万别在外面乱跑！一个女孩子家……我就说让你别做什么家教，安稳待在家里多好……”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挂了。”施然迅速结束了通话，没再给母亲继续发挥的机会。
按下挂断键，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一种熟悉的、夹杂着愧疚和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对父母说谎并非她所愿，但她更清楚，如果实话实说——在一个陌生男学生家里留宿——将会引发怎样无穷无尽的盘问、猜疑和可能的风暴。
不管了！
施然走进客房自带的浴室，热水冲刷掉一身疲惫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
几乎同时，眼前猛地一黑！
停电了。
浴室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和寂静，只有窗外持续的风雨声和耳边未停歇的水流声。施然吓得惊叫一声，心脏骤停。她从小就怕黑，尤其怕这种突如其来的断电和打雷。
“施然？！”江澈带着急促脚步声和担忧的声音在浴室门外响起，“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施然的声音带着颤音，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走出浴室，没发现换下的衣服掉落到了地上，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啊！”
“砰！”浴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温热的身躯迅速靠近，在黑暗中精准地接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江澈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环住了她只裹着浴巾的、湿漉漉的肩膀和后腰。少女肌肤滑腻微凉的触感，混合着沐浴露的馨香，毫无阻隔地传递过来。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听到她急促而惊恐的呼吸声喷在自己的颈窝，痒痒的，带着湿热的气息。
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摔倒的惊吓和被异性紧紧抱住的冲击交织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是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带着点少年感的清冽。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幸好黑暗中看不见。
“摔到了？”江澈的声音有些沙哑，手臂却不敢松开。
“没……没有……”施然的声音细若蚊蚋，挣扎着想站好，却又因为黑暗和脚下湿滑而不敢妄动。
江澈也意识到了此刻姿势的尴尬和……暧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能站稳吗？我先扶你出去。别动，地上滑。”
他几乎是半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挪出浴室，摸索到床边让她坐下。然后迅速退开，黑暗中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具身体的柔软和温度，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你……你等着，可能是电路老化了，我等会问问物业，我先去找找有没有蜡烛或者应急灯。”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当睡衣。”
很快，江澈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找来了一盏充电式应急灯，光线昏黄，却足以驱散一部分黑暗和恐惧。他还拿来了一件他自己的纯棉短袖T恤和一条运动中裤。
“干净的，你将就穿。”他把衣服塞给施然，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她只裹着浴巾的样子，耳朵红得滴血，“物业说天气恶劣，明天才能上门来修，你凑合睡。”
施然接过柔软的衣服，低声道谢：“谢谢……”
江澈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客房，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换上江澈的T恤和中裤，衣服上带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清爽气息，宽大得像是唱戏的袍子。施然躺在陌生的床上，应急灯在床头柜上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窗外风雨声未停，偶尔还有雷声滚过。虽然有了光，但独自在陌生环境的不安和怕黑的本能，让她毫无睡意。
她拿起手机，信号断断续续。她点开和姜欣的聊天框
“欣欣，我完了。”施然打下这行字。
姜欣的消息回得很快：“？？？啥情况？”
施然把今晚的经历，从被迫留宿、煮面、断电、浴室惊魂到被江澈“英雄救美”，但省略了太多暧昧细节，只说了扶了一下以及换上了他的衣服，简单描述了一遍。
手机那头的姜欣瞬间炸了，直接发了语音方阵过来：
“卧槽！！！英雄救美！穿他衣服！这什么小说照进现实！”
“施小然，你给我抓住机会！高富帅弟弟啊！还是别扭忠犬款！这不拿下对得起这场台风吗？”
“他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跳加速了？有没有心动？衣服上是不是有他的味道？啊啊啊我好激动！”
施然看着屏幕上闺蜜一连串的感叹号和追问，脸又热了起来：“你小点声！什么拿下不拿下的，我就是个家教。他比我小，而且性格那么别扭。”
姜欣：“小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别扭怎么了？这种男生动心起来才要命！我跟你讲，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就假装害怕，去敲他门求安慰啊！”
“去你的！”施然啐了一口，但心跳却因为闺蜜的话而莫名加速。宽大的T恤领口也淡淡地传来了一股很好闻的、阳光晒过似的干净味道。
而二楼卧室里，江澈同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黑暗中，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一抹不可思议的温热和柔软。一闭眼，就是黑暗中那滑腻的触感、温热的呼吸、以及馨香的气息。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却仿佛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淡淡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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