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这两个字让黎涛月僵了一下。
所以方天河的母亲，曾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他不动声色地捏着纸片回到座位。脑海中的信息开始整合：方天河对医院的了解、他对“阿路尔博士”名字的反应、他母亲曾在此工作的身份、以及直播画面里那个扭曲的“护士”怨灵……
一个猜想逐渐成形——尽管他并不希望那是真实的。
直播继续。李满和颜露放弃了强行进入资料室，转而进入了斜对面的行政秘书处。很快，李满找到了一张楼层平面图，通过镜头展示了出来。
当那些“初期实验区”、“深层观测中心”、“二期实验场”的文字模糊地出现在屏幕上时，方天河的身体再次绷紧了。“实验？他们果然……”方天河的声音很低。
“果然？你知道那边的事情吗？”黎涛月问。
方天河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刻闭上了嘴。他慌乱地低下头，躲避黎涛月的目光。
黎涛月也没有追问。他只是重新看向手机屏幕的直播，随口说道：“这些实验区域，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看地图的标注，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医疗行为。”
他顿了顿，感受到身旁方天河骤然僵硬的氛围，继续缓缓说道，将话题引向一个他推测的更危险的方向。
“那个‘护士’。直播一开始看到的那个，攻击性很强，形态也很扭曲。通常这样的存在，生前承载着很深的执念。你……也感受到了吧？”
方天河猛地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黎涛月平静地回望他。他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只是思索着回答：“抱歉，我只是根据线索推测而已。因为那个护士的形态，和之前看到的普通怨灵不太一样，我在想，会不会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
方天河没法反驳他。他只能躺了回去，“……可能吧。”闷闷的声音传来。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关闭直播。由于长时间播放视频，手机已经跳出了电量低的提示，方天河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插头，充上了电。他看到，李满和颜露凭借地图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正在小心翼翼地向上探索。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踏上三楼平台的那一刻——
滋啦。
病房里的灯光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但下一秒，便恢复了原状。
黎涛月注意到了。方天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环被他的耳朵捕捉。他“听”到了。
但不是声音。
“又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又听到了一些存在于现实之外的、无法解释的“频率”。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即使那边没有找到地图，这份能力也让他明确地感知到，这两个医院，在空间上，正在产生某种共鸣。
确实是同一个。难道是平行时空？那那些观看直播的其他观众，又存在于哪个世界？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他睁开眼，看向方天河。对方虽然没有他这样异常的感知力，但好像也本能地感到了不适。
黎涛月轻声开口。“刚才，有点不对劲。”
方天河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晃？”他不确定地说。
还未等黎涛月回答，已经踏上三楼的李满和颜露，似乎在那边触发了什么。一阵沉闷的声音隐约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几乎是同一时间——
砰！
病房卫生间的门仿佛被风吹动一般突然自动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啊！”方天河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黎涛月站起来，看向紧闭的卫生间门。他又听到了，一些微弱的能量残留，正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出，与直播里传来的声音隐隐呼应。
“没事。”他简短地安慰了方天河一句，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尝试拧动门把手。
门锁着。从里面锁住了。但他记得，之前卫生间门是开着的，里面空无一人。
“那里……是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没有危险。”黎涛月回答。他能感觉到里面的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消散，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一次偶然的泄漏一般。
“我想……你朋友在那边的探索，不仅仅是在影响她自己的世界。”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我们这边的世界，与她那边的……或许是同一个。并且，已经联系得越来越紧密。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探灵行动。”
方天河睁大了眼睛。黎涛月的话，印证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敢面对的猜测。
他不再看直播，而是茫然地环顾这间洁白的，此刻却显得有一丝诡异的病房。如果这里和“那个医院”真的是同一个地方……他不敢再想下去。
黎涛月没有继续施加压力。他回到座位，没有再试图打开卫生间的门。他知道，自己需要等李满在那边找到更关键的证据。
……
李满和颜露进入了三楼。根据地图来看，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普通病房区与“深层观测中心”的过渡带。而观测中心，就在走廊的尽头，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金属大门后方。
“去那边。”李满指了指那扇门。那里无疑是核心区域。
通往观测中心的走廊两侧是一些较小的观察室。门上嵌着单向玻璃窗，但大多已经破裂。透过破口，可以看到里面破损的医疗仪器，以及固定在地上的一些带有束缚带的病床。
李满尝试推开一扇观察室的门。
一台屏幕碎裂的监控器歪倒在控制台上，他在控制台下方散落的杂物中，发现了一本被撕得只剩几页的值班日志。字迹潦草，记录着断断续续的内容。
【受试者EL系列出现集体情绪失控……】
【阿路尔博士命令加大‘乐园’剂量，声称这是突破瓶颈的必要代价。】
【3号观察室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博士■■…记录数据……优先■■■】
【那些孩子的眼睛……他们在看着我们。我们都知道，这是错的……】
【最后一批受试者……愿神宽恕我们……】
日志在此处戛然而止，后面被全部撕掉。
“EL系列”。李满立刻想到了在一楼找到的那个身份牌【EL-07】。果然是实验编号，他想，而日志上提及的那个“乐园”，应该就是阿路尔研发的、用于人体实验的药剂。
颜露也凑过来看。
“‘乐园’？是什么……”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感觉……好像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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