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满无法回答。他心中实际上有着这样的预感，颜露一定和这场实验有某种程度上的关系，但现在并不是揭露的时候。“继续走吧。”他把日志残页也收好。
离开了观察室，二人继续向深处的观测中心移动。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颜露的心思也不在直播上了。没走多久，他们便发现了在观测中心主门旁边，一个标着【数据存储室】的房间。
“进去？”李满简短地问。
“……嗯。”颜露已经基本上习惯了这里的压抑环境。她将自己心中的不安压了压，跟在李满后面。
房间里是倒下的的档案柜，以及一些老式的大型磁带存储设备。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纸张和照片。李满翻检着那些照片，大多是些实验仪器的数据截图，或者模糊的脑部扫描影像。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受试者的大头照。
那些照片上，年轻的面孔神情麻木，眼神空洞。而其中一部分照片上，受试者的脸部被人用马克笔彻底涂黑了。
就像有人想故意抹去他们的存在一样。李满想。他拿起一张被涂黑的照片，翻到背面。背面用红笔写着一个编号：【EL-01】。
第一个受试者……？
一种奇异的预感冲进大脑。
他开始在散落的照片中翻找，终于在另一堆资料下面，他找到了另一张没有被涂改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李满顿了一下。
他慢慢抬起头，将手电光移向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走廊方向的颜露。光线勾勒出她的侧脸轮廓。
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那张脸的五官……
与照片上的少女，一模一样。
果然。
李满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颜露似乎感觉到了李满的注视，困惑地转过头来：“怎么了？找到什么了吗？”
李满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照片递到了她的面前。
手电的光芒照亮了照片上那张属于“颜露”的脸，以及照片背面那个用红笔标注的编号——
【EL-00】。
颜露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着照片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直播中的手机也记录下了这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到了证明自己曾是实验品的档案照。
“这不可能……”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随后就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猛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这怎么会是我……？！”
她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机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直播捕捉到的画面瞬间变成了对着天花板的视角。
“EL-00……”
她念叨着这个编号。“零号……我是……零号？”
李满能清晰地感知到，颜露周身原本就有些不稳定的能量，此刻正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波动。动荡不仅影响着她自己，也开始搅动周围的环境，房间内，那些散落的纸张发出窸窣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很久。
“……我想起来了。”
颜露终于沿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白色的房间……药水，还有……”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小丽……对了，小丽……”她抬起头看向李满，眼中还含着泪水，“她……她是我的朋友。她病了，很痛苦……阿路尔博士说，说他的药能帮她，能帮所有人……”
“他说需要志愿者、需要健康的人作为参照……我想帮她……我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是巨大的惶恐。“所以我我喝了、那瓶‘乐园’……”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颤抖起来。
“后来怎么样了？她呢？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语无伦次，但核心的恐惧已然清晰：她意识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存在”。
李满蹲下身，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平静地开口：
“……看着我。”
颜露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无论你曾经是谁，那都不重要。”李满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一个探灵主播。是独自闯入这里进行这场直播的颜露。这才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颜露怔怔地看着他。李满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
“直播……”
她喃喃着，想要去捡起手机。
就在这时。
呜……
低沉的嗡鸣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三楼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走廊尽头那扇通往“深层观测中心”的金属门，内部传来了沉重的机械齿轮转动声。
咔哒……轰隆隆……
门正在缓缓地自行开启。
李满站起，将颜露护在身后。他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被惊动了。是因为颜露记忆的复苏？还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关键线索，触发了副本的下一阶段？——但那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这个状态的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从那里找到线索，并成功脱身……
“还能走吗？”他说。“不能的话，现在这里停一下。那里应该更危险。”
但颜露看着那扇敞开的大门，又看了看手中还在直播的手机，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稳
“能……”她回答，“我必须知道真相。”
李满不再多言。“好，跟紧。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冷静。”
他握紧了手电，迈步走向那扇大门。技能卡已经暗中备好，随时准备开启战斗。颜露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泪痕，也踉跄着跟上了李满的脚步。
……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
漆黑的监控屏幕覆盖了整面墙，空间中央是庞大的环形控制台，按钮和摇杆已经损坏。几张办公椅歪倒在地，一些杂乱的纸张和文件袋散落在地上。
控制台的一侧是一个独立观察间，由厚重的强化玻璃隔开。大部分玻璃已经碎裂，内部的一些大型仪器和带有束缚带的床铺暴露在二人眼前。
这里没有游荡的实体怪物。但李满的通灵感知告诉他，此地的污染比其他地方更甚。颜露的手机镜头扫过整个房间，她低声对着屏幕说：
“这里，是资料上没有记载过的空间……”
不知为何，直播的弹幕比之前稀少了很多。颜露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过于在意。直播早已不是最主要的事了，这个空间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似乎自己“生前”……就是在这里……？
“那个，你是叫李满对吧……”她说。李满没有回头，“嗯。怎么了？”
“……”
颜露嗫嚅了许久才说出口。
“我好像知道，这个地方的机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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