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河的话语在寂静的病房中落下。他终于将背负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哪怕对象——至少在他眼中，是一个拥有异常能力的陌生人。
黎涛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这是副本设定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不荒谬。”黎涛月终于开口，“她能和你交流，能进行这场直播，这就是她存在的证明……无论以何种形式。你们的连接是真实的。”他微微笑了一下。
随后，他看向那部黑屏的手机，眉头微蹙：“连接中断，可能是他们进入了某些核心区域，信号被屏蔽了。或许，真正的‘最终阶段’开始了。”
他重新看向方天河：“你刚才说，你的伤是强行介入世界裂缝造成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这可能是重新建立连接的关键。”
方天河因黎涛月冷静的分析而稍微振作了些。他努力回忆那次危险的尝试。
“当时，我找到了一处感觉特别‘薄’的地方，就在这家医院后面废弃的老楼附近。我想试着穿过去，感觉另一边就是她所在的地方，但刚接触到边界就被甩了出来……”
他顿了顿：“在失去意识前，我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离开，危险’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女人的声音。黎涛月立刻联想到了那声来自卫生间的叹息，以及照片上方天河的母亲。他猜测，方天河母亲的灵魂碎片，不仅在保护着这家医院，也在试图保护她的儿子，阻止他踏入更危险的领域。
……已经化为了“护士”的怪物，却还是留存着守护他们的执念？
“我明白了。”黎涛月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们需要重新建立连接。虽然直播断了，但这两座医院本是同源，一定在另一些层面有些连接。我或许，也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他再次闭上眼睛，将全部的灵觉感知延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探向中断的连接点，试图潜入手机屏幕之后那片未知的黑暗。他不再试图强行突破，而是调整着自身的频率，试图捕捉来自另一侧的任何一丝波动。
……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后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隐藏的墙板向内打开。
密室之内并非预想中的档案库或办公室，而是一个狭窄到仅能容一人通过的、螺旋上升的金属阶梯。阶梯陡峭，向上延伸，没入上方深邃的黑暗中，看不到尽头。这里仿佛是这座建筑的“紧急通道”，直接通往最核心的部位。
颜露看着突兀的阶梯，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这不是给病人走的……是博士和他的核心团队使用的，直通院长室……”
“这么快就要面见boss了啊。”李满抬头看着楼梯，“现在上去？”
“……嗯。我准备好了。”颜露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滋啦……
她手中一直保持直播的手机，屏幕黑了下去。紧接着机身在手中剧烈震动，屏幕中央跳出彩色的像素乱码，仿佛被病毒入侵一般，随即彻底黑屏。直播被强行中断了。
“诶？！”
颜露惊慌地拍打了几下手机，但毫无用处。李满眉头紧锁，由于游戏机制原因，在和黎涛月见面之前，他们无法通私信，这下是彻底切断了可知的联系方式。
“联系断了。”
情况急转直下。他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被困在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医院里。
“怎么办……”
颜露好不容易聚集了一点自信心，此刻又被直播中断带来的恐慌尽数吞噬。
“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李满冷静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们要到终点了，所以被boss……呃，我是说那个博士，干扰了信号。”
他掏出手机，按开屏幕。邱研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想让我查信号的问题？】他能猜到李满在想什么。
“查一下。但我觉得这可能不是技术方面的事。”李满也没抱希望。
【收到！我先试试。】
“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在让我的助手排查技术问题，看看能不能恢复信号。”他对颜露说。颜露现在也没心情追问邱研的身份了，只是点点头，安静地等待。
“说起来，你现在能说实话了吗？直播，是给谁看的。”他问。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应该和黎涛月那边有关联。
“……”
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线索，现在继续沉默也没有意义。颜露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我是为了给我的朋友看……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但记忆缺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我的人类。他说，想来这边，和我一起探索我的那些事情。但是他毕竟是普通人，是没办法进入不属于他的世界线的……所以我才开了直播，这样，就像他也参与进了我的探险一样。”
她说到这里，突然抬头。
“……对啊，那你呢？我知道你是人类。那你又是为什么能进入这里？”
因为我是玩家，你是npc……当然，这句话李满只能在心里说。“之前你也看见了，我有一些异常的能力，算是通灵体质吧。所以穿越个平行世界，也不算麻烦事。”
他利用了自己的职业特性，顺便有意无意地装了一下。
【排查完毕！手机没看出问题，有可能是剧情杀。】邱研很快便溜了回来。“……行。那只能上去了。”
和颜露简单说明情况后，李满率先踏上了阶梯。颜露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即使已经无法直播，手机依旧被她紧紧握着。
阶梯盘旋向上，周围的墙壁是冰冷的金属管道，攀登的过程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颜露的体力消耗很大，呼吸逐渐急促，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跟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满感觉san值因为持续对抗上方压力而消耗近半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闸门。闸门紧闭，中央有一个复杂的机械转盘锁。与楼下那种老式的锁孔不同，这个锁看起来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开启。
上方有一个泛着微光的标识牌，上面刻着一个被蛇缠绕的十字架，与U盘和药瓶上的标志一致。
他们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院长室外围的最后一道关卡。
李满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这扇门被一股强大的能量保护着，强行突破是不可能的。
颜露也看着那扇门，眼神复杂。她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喃喃道：“博士……就在这里面吗？”
她的话音刚落，那幽蓝色的十字架标志，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疲惫的中年男声，毫无预兆地在他们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零号，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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