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夏眼底烧着火,手紧紧握住旁边的尖枪。
她强硬启唇:“那你便试试,拦不拦得住!”
话音刚落,她手中银枪猛地击出,以势如破竹之势朝林统领攻去。
见这突然剑拔弩张的架势,潘建豪内心慌乱,“少主……”
林统领面色不变,持剑便上。
一时间,兵刃撞击声阵阵,刺耳的锐响在耳边刮出。
数百次撞击下,两人打得有来有往。可随着时间推移,宋棠夏却难掩兵器相撞时虎口传来的钝痛,她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却咬紧牙关旋身再刺。
“何苦强撑?”林统领退后半步,剑锋垂指地面。
宋棠夏鬓间被汗水打湿,大口喘着粗气,握枪的手已在逐渐卸力。
她知道对方未使出全力,可正因如此,那股压在胸中的火烧得更旺,她嘴上喊道:“闭嘴!不用你让!”
“到此为止吧。”林统领缓缓开口道。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剑刃在空中转了半圈,手腕重重下压。
宋棠夏应接不暇,在林统领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下往后退去,渐渐被逼入绝境。
又是一击袭来,宋棠夏将枪横档至额前,膝盖被迫弯曲。
她紧咬着牙关,全身气力提起,抵抗着这袭来的一剑。
“还不放弃吗?”林统领冷声问道,又使力重重往下压去。
她不能、不能再退。
她爹、寨子里的兄弟、柏长雪。
他们都还在等她。
等着她,带他们回家!
宋棠夏膝盖着地,突然撤力变招,以刁钻的角度双手弄枪狠狠击向对方,终于逼得林统领长剑脱手。
“哗!”
寒光在空中直晃眼,剑刃竟直接被击飞,一半剑身插到了地里。
“你……”
林统领虎口阵阵发麻,难得露出错愕的神色,没成想宋棠夏竟还使得上力气。
他看着那以枪驻地才没倒下的少女。
宋棠夏喘得厉害,眼神却带着执黝的亮,她仰头,苍白的唇瓣勾起胜利的弧度。
“是我赢了。”
“不错。”沉默半响,林统领出言道:“有几分力气。”
他转过身,抱起柏池又说道:“将大伙安顿好,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吧。”
潘建豪欣喜奔来,扶起宋棠夏,“少主,他同意了。”
宋棠夏卸力仰躺在地,胸口急促起伏,听了这话,总算是安心地闭上了眼。
次日中午,宋棠夏与潘建豪启程临城,队里的兄弟听了两人的想法,有自荐想跟着的,被两人劝了回去。
众目睽睽下,他们又处于通缉中,不宜大规模地活动。
于是就宋棠夏与潘建豪二人,步履匆匆地于隔日一早赶到了临城。
“少主,就是这了!”
潘建豪对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停在了一处镖局牌匾前。
那铺前人声不断,还隐隐传来争吵声。
“今年的税我再给你们些时日,再不交,小心我把你们的铺子给掀了!”
“喂!你讲点道理,镖局税我们早早便交到了户曹司,怎么又让我们交税?”站在门口的伙计脸颊涨得通红,不满地辩驳道。
“哦?是吗?没听谁说收到你们的税啊?”带头的人一脸不屑,装模做样地用眼神问着周围的人,“你们谁见着了?”
他的手下相互对视了一下,都开始装疯卖傻。
“不知道呀,没见过。你见过吗?”
“没有啊。”
“听见没有?他们都说没有!”领头的冷哼一声,“下次来,我要见到你们的银两。”
“不然——你们知道后果!我们走!”
领头一挥手,带着一群手下乌压压地走了。
铺里伙计实在气不过,唾了泡口水,骂道:“什么玩意?就这种人还当得上官员?”
他朝门口一扫眼,瞧见了宋棠夏二人。
“有什么事吗?”
潘建豪:“我们找人。”
铺伙计一脸狐疑,“找人?”
宋棠夏点头,“对。叫一下你们老大,就说小夏来了。”
一听要找的人是谁,那伙计眼珠子滴溜地转,他上下打量了宋棠夏两人二人风尘仆仆的穿着,继而“嗤”一声,摆摆手敷衍道:“滚吧滚吧,我们老大忙得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潘建豪憨笑道:“小兄弟,劳烦通融通融。”
伙计不再搭理两人,转身便往柜台走去,却被宋棠夏挡下。
宋棠夏面无表情道:“没听见吗?去转告你们老大。”
伙计一扫她手中紧握的枪,不怕死道:“哟!想动家伙,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他可不会怕一个黄毛小丫头。
于是他手重重地往柜台上一拍,两把大刀被他拿在手中。
潘建豪一脸担忧,想要拦下宋棠夏,“少主......”
这可不比在自己的地盘。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问询声响起。
“小夏?”
宋棠夏定睛看去,脸上笑容骤然扬起:“熊哥!”
反观旁边的伙计一脸惊慌,收刀问好,“二当家。”
来人古铜色的皮肤让人很难不注意,一身腱子肉,头戴布巾,健硕得快抵得上两个宋棠夏。
宋棠夏口中的熊哥,也是跟着她爹建立山寨的兄弟之一,只不过后来也被宁叔父带着离开了寨子。
见着架势,常年混迹这些地方的熊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悦地扫了眼铺伙计,“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
后又眼神温和的对宋棠夏二人道:“怎么上这来了?”
熊哥揽着潘建豪的肩,豪迈道:“走!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了,赶紧上酒楼去喝几杯!”
潘建豪讪讪笑着,挣脱熊哥的怀抱,为难道:“我们这回来,是真有事。”
宋棠夏几句话道明来意。
熊哥皱着眉头,片刻说道:“走,宁老大前几天走镖去了,带你们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两人由着熊哥打头,朝后头厢房走去。
远远的,宋棠夏见着个人影。他头发几乎要染白,长长的胡须挂在下巴上,明明时寻常瘦削老人的模样,可根骨却十分硬朗,将手里大刀使得虎虎生风。
只听熊哥喊道:“宁老大!”
那年过半百的人回过头,先是瞥了一眼后头两人,冲熊哥点点头。
熊哥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
“出去吧。”
熊哥眼神挣扎,可又听宁老大道;“我跟他俩说。”
于是熊哥转过身拍了拍潘建豪的肩膀,嘱咐道:“好好跟宁老大说。”
说罢,熊哥抬脚往外走去。
“宁叔伯。”宋棠夏开口,想要讲清来由。
“如果是为了山寨的事,我不会出手的。”宁老大神色淡淡。
宋棠夏一脸不解,焦急道:“叔父可知寨子......”
“我回程途中早有听说,更不可能会出手。”
“为什么?您与我爹有多年交情。”宋棠夏喉头哽咽,“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宁叔父,求您。”宋棠夏脊背弯曲,紧紧拽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当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一听这个名字,宁老大面露痛苦。他长叹一声,缓缓闭眼,手轻轻搭在宋棠夏肩上。
“节哀棠夏。逝者已斯,痛苦只回是一时的。”
“人呐,还得朝前看。”
宋棠夏脑中有一瞬空白。
逝者?
是谁死了?
为什么要对她说节哀?
一个身影逐渐浮于她脑海中,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人。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腿像灌了铅一般,脑袋僵硬地转过去看向潘建豪。
“你不是说......我爹会好好的吗?”短短一句话出口,宋棠夏就已泪流满面,“不是说,他会来找我们的吗?”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消息。
她不要这样!
宁老大一摸胡须,神色讶异,“原来你还不知晓,可路上早已传遍,估摸着很快就能传到临城了。”
潘建豪眼眶也已通红,他不忍去看宋棠夏的满脸泪痕,扭过头去。
是。
他早就知道,老寨主不在了。
那日,他们在寨主的掩护下逃到了城中角落。
次日天一亮,潘建豪便带人暗中上街,去探查寨子中的情况。
却不料,从城民口中听说寨主已死的消息。
“听那放羊回来的老邓头说哇,他身上遍布刀伤,眼睛都没闭上,血流了一地,身上没一块好肉喔!”
“你说怎么看那么清楚?他就被绳子挂着,悬在寨子门口,能不清楚吗?”
“唉!寨主也是可怜,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头来却被这么对待。想有一回他还帮我付过药钱呢!”
“去去去!他有什么好可怜的?上回他在青楼里横冲直撞,坏了我不少好事!”
潘建豪混在一众窃窃私语的百姓里,在他们的评头论足声中,心渐渐沉入谷底。
后来,他悄悄派兄弟们回去远远看了一眼,他们所言为真。
寨里好像遭了一场大火,所有东西都被烧得焦灰,还残留着一股炭焦味。
里头大部分官兵都下山寻他们这些人了,只留了部分在寨中扎营。
“少主,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潘建豪吸了吸鼻涕,抹了把脸,“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你要我现在怎么办?”宋棠夏一脸失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爹不在了。
她没有亲人了。
宋棠夏将希冀的目光落在宁叔父身上,“叔父,我求求您帮帮我。”
宋棠夏用力攥了攥手中的银枪,深吸一口气口开口:“我可以用它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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