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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140章

从天京出来时,绕路济源城、滁州城,花了一年多光景才抵达北境。没想到,回程的路途既顺又利,三百铁骑拖着三驾马车,只用了一个月就抵达了天京郊外。

自从得知了景王被下狱的消息,众人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回天京。为着轻装简行,南阳军主力没有跟随,暂时停留幽都关,待与前去接防军队交接过后再调回京。

霍斟、裴岫、严晨等是为回京述职,祁涟是为历练结束回宫,晏醴是为回京谢恩,而李秀梅和田疏则是送洪将军尸骨还家。

当然,少不了穗华公主和魏其祥。这一路上最拖后腿的莫过他们二人和伺候的一群小丫鬟。

祁澄珵就不用说了,幸好她只肯缠着裴岫,有了裴岫这个挡箭牌,众人也轻松了不少。奈何魏其祥却也是个麻烦的。虽说他是个伺候人的阉人,但他伺候的人是谁啊?那可是九层台上的真龙天子!这堆前程不明的人儿里,一个皇子、一个侯爷、一个县君,还有立了大功的武将,对他们来说,魏其祥当然称不上主子,却不可不谓活祖宗,也得仔细供着就是了。

当然,魏其祥这个人精也不是浪得虚名,能坐到他这位置上的,古往今来,绝没有一个蠢的。他虽然暂时摸不清九层台的意思,不知道这群人回了天京后到底是当朝新贵还是众矢之的,但也知道一时得罪不得。是以这些天来,他对祁涟都有了正眼色,时而拱手问声安,做足了礼数。问安归问安,腰板却是直挺挺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到了天京郊外,随行的三百骑兵就要留步,奉诏再行入京畿大营。霍斟下令原地驻扎,自己一行人携五十兵卒护送公主入宫。

入了秋,郊外的草梗地夹着黄秃秃的枯草烂叶。风一吹动,便送来泥土深翻的潮湿味。

祁涟把玩着一根可食的甜草梗,侧过脸,望向坐在大石上的晏醴:“你看,真的回来了。”

晏醴若有所思:“是啊,我们真的回来了。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一局棋,才下到中盘……”祁涟把玩着甜草梗,指尖一捏,甜草从中间断折,他边吸吮着草梗中清甜的汁液,边道,“那些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人,都要等着瞧。”

晏醴凝望向祁涟,有些许惊诧,觉得他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忽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晏醴重又挤出个笑,面对来人。

霍斟走来,递过水壶,晏醴巧笑着接过,痛快啜饮,甘甜清冽的泉水如光滑细腻的手掌,润抚了她的焦躁和不安。

“蒲见来得巧,我正和阿醴说起那正阳门。”祁涟站起身,拂拂衣摆,指着不远处天京城北门正阳门的方向,顿了顿道,“三年前,我背着个破布袋子,零零单单从那正阳门出城时,哪能想到有今天!”

是啊,都三年了,离晏氏倒台已经过去三年了。晏醴神思一滞,这三年里,朝臣更迭,风云变幻,还有谁记得曾经权倾朝野的晏氏?还有谁记得晏思源有个女儿?

如今,她就要以晏思源女儿的身份回京了。天京城中的人都等着看她的好戏呢。

霍斟察觉到晏醴愣神,握住她的手,担忧地望着她。

晏醴感受到他关切的目光,轻笑回应,问霍斟:“赤丹回来了吗?”

赤丹早就先他们一步进了天京城查探,按理说,现在也该回来了。

人果然经不起念叨,话音刚落,一抹赤色残影就从面前飞闪而过。

“在这呢!走过了。”晏醴大摇着手臂,招呼迅疾得刹不住步子的赤丹。

赤丹调转回头,叉起腰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飞驰回来报信,三人心叫不好。

赤丹道:“出大事了!景王的死刑提前,现在在去午门的路上。”

祁涟蹙了蹙眉,道:“景王一死,朝中就襄王独大,于我们很不利。”

“这些都是其次。为何九层台一定要置景王于死地才是关键,若搞不清楚,我们就要步他的后尘。”霍斟看向祁涟,“你要小心。”

晏醴心中隐隐担忧:“你们不奇怪吗?为何早不处斩,晚不处斩,偏偏要等到我们回京这日。”

“杀鸡儆猴!”

晏醴不可置信:“杀的这个人可是他的亲儿子!”

“亲儿子?”祁涟冷笑,“孩子没有威胁时才是孩子,等到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势力大了,就成了最值得忌惮的贼子。”

晏醴看着祁涟,眼中划过心疼。皇宫里是没有父子的,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祁涟更不会有。

霍斟道:“眼下京中乱作一团,恐怕不是进城的好时机。”

“不,我们必须现在进城!”晏醴站定,望向不远处的天京城,决断道,“既然九层台想让我们看这场热闹,我们就卖他个面子罢。

形势紧急,顾不上多言,扔下了所有的辎重行囊,轻装简行,队伍即刻出发。

骑行至正阳门前,霍斟问她:“害怕吗?”

“怕。”晏醴仰头望着这高不可攀的正阳门,许多年前,她从破庙里逃出来,衣衫褴褛地进入正阳门,那时她太小,望着这城门只觉得庞大而恐惧,如今,再次仰望正阳门,她依旧恐惧,却不是为自己,晏醴转头望向霍斟,“但是有你在身边……”就有莫名的勇气。

走到了命运的岔路口,一旦选择就不能回头。谁都不知道前路是生是死。他们都是赌徒,为了**,孤注一掷。

三人刚一进城。辰宫里,小太监附上蔚光帝的耳朵。

“皇城司探子报,他们进城了。”

蔚光帝鼻头一动,眼睛微眯起一线:“很好,这场戏也算为他们唱的。要好好瞧,仔细瞧,瞧清楚了……”

午门,四个钦差押着一囚犯走到斩刀前,围观百姓成林,争相踮着脚推攘,都来瞧这国朝皇子的断头路。

人们总是对高岭之花落尘泥的事格外感兴趣,就好像想到曾经遥不可及令人艳羡的人落得跟平凡的自己一样甚至更加凄惨,便觉得大快人心,于是乎对同伴讥讽着“你看,我早知道他是这种下场!”衬托得自己也高洁起来。

然而断头台前鸦雀无声,寂静地不似人间,以至囚犯有些拖沓的脚步声和钦差腰间大刀一步一响的叮当声都清晰可闻。

钦差押着囚犯转身,狠踹一脚他的膝窝,他便面朝着围观百姓跪了下来。

祁钰身形单薄,宽绰的囚服湿答答挂在肩上,脸上脏污,但发丝不乱,腰背挺拔,跪下来时亦昂着头。他闭上眼,似乎不想再看这肮脏的世间一眼。

他被强摁着趴在了断头台上,紧抿着唇,抑制不住地颤抖,身体上的恐惧都不足以为惧,更可怕的,是不甘,巨大到要从咽喉里喷薄而出却无可奈何的不甘。

怎么会这样?即使从被召回天京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一座吃人的魔窟。真到了死亡来临时,不甘还是汹涌作祟。想着青羊,还没向她为自己的欺瞒而道歉,还没给她赎回被霸占的海边老屋;想着小九,还没看着他长大成人,还没教他保护母亲也能自保的本事;想着领回府的两个小侍婢,还没放她们自由,还有宫里那些沦为玩物的女孩子……她们,她们要怎么办?

万般的不甘都化作眼角一滴泪,祁钰闭上眼,末了,只剩一声长叹。

“吉时已到——”

随着监刑官的呼喝,祁钰感觉脖颈上方一阵冷飕飕,大刀生风,似乎下一秒就要插入他的血肉。

即使他并不怕死,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提醒着他危险的到来。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他僵挺着身子,保留下他这一生最后一点尊严。

等了好久,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只听远处一声“齐钰!”,持刀大汉的刀被海镖打中,偏移了一寸掉落在地。

海镖是渔户们用来叉鱼用的远程捕鱼器具,长达十米的绳子尽头拴一只尖利无比的飞镖,对距离较远的大鱼扔出时,百发百中。

海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祁钰猛地抬起头,看见那声音的源头。

不远处,淡黄色衣衫的女子,头发编在一侧,盘成个麻花,利落地挽起袖口。正是沈青羊!

看见她,祁钰呼吸一滞,然后急喘起气,胸口一阵急火上涌,他急得吐出一口血。可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他不停地拍打着断头台的木案。好像在说:快走!快走!

“大胆!何人扰乱刑场秩序?”监刑官站了起来,大喝。

沈青羊站到外圈侍卫大刀前,拎起刀抵住自己脖子,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苦笑,扬声道:“民女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前来问一问。”

监刑官蹙起眉头,心头有火发不出,敷衍回答:“谋逆大罪,判斩!”

“哦?是吗?”沈青羊走近一步,侍卫手中的刀就被迫抵在她脖子上,不敢轻举妄动,怕这疯女人真能用这刀杀了她自己 ,那不就成了自己的飞来横祸,于是侍卫们也随沈青羊脚步后退。

沈青羊凝望着祁钰,步步走近,声声夺人:“他从前做书画先生时,连条鱼都不敢杀,怎么换了个名字,就敢谋逆了?”

祁钰不停地摇头,眼中尽是痛苦绝望。

眼看着沈青羊越来越逼近,监刑官指着她的鼻子大叫:“我劝你别再靠近,否则……”

然而沈青羊无动于衷,痴痴凝视着跪在断头台上的祁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随风而逝:“你说你是个书画先生,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我很开心,因为,我能给你一个家。你这个人、这颗心,永远、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祁钰挣扎着欲起身,身后两个侍卫压上来,用膝盖抵着他的后脖颈,压得他无法动弹。祁钰的嗓子眼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吟,只是听着,就感到绝望。

“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沈青羊完全无视监刑官的号令,用手挡着刀刃向祁钰走去。

场面逐渐失控,监刑官大怒,朝侍卫嘶吼道:“放箭!放箭!”

箭雨飞溯而下,直插入沈青羊的肩膀、小腿。

“娘!娘!”混乱中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孩童惨叫。

晏醴恰时赶来,坐于高头大马上,正看到混乱人潮中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愣怔一瞬,她才终于确认,是小九!

霍斟伸手拉她却拉了个空,晏醴飞速下马,逆着人流冲进去,一把拉住夹缝中的小九,谁知小九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拼了命向刑台上冲。他惨叫着:“娘!”

沈青羊也在这吗?

晏醴把小九锁在怀里,望向刑台方向,一个淡黄色衣衫的女子,手脚浸血,拖着残脚向断头台走,而那女子看着的断头台上,男子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终于挣脱束缚,不顾一切冲向女子。

“不要!”小九瞳孔大震,只见断头台上的男子挡在女子身前。霎时,一根羽箭射穿了男子的脊背,他狰狞着吐出一口鲜血。

晏醴却看得怔住了,那个穿着囚服的男子,竟然是齐钰?!齐钰,祁钰……他穿着囚服,难道,难道他就是……景王祁钰?

那么,那个女子就是……

“爹!”小九嘶喊,晏醴立时捂住他的嘴,他说不出话,不住地呜咽,眼泪鼻涕落在晏醴手上。突然间,只觉怀中人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不再挣扎。

“小九!”晏醴拍拍他,却没了应答。小九的眼睛强睁开一条缝,却没有精神,依然是半昏半醒。

断头台上,沈青羊满口的鲜血,扑到祁钰怀里,侧耳靠在他肩上,折断手臂上的箭羽,双手搂过他的后腰,轻轻的拍着。

晏醴欲上前,却还抱着半昏半醒的小九,她死死抿住唇瓣,拼命提醒自己,别出声,别出声……

既然这场戏是九层台故意演给他们看的,这周围,必然埋伏了皇城司的暗桩。

断头台上。

半晌,沈青羊牵起个浅笑,一手从祁钰背后颤颤巍巍地摸准了箭羽,猛的使劲,长箭从祁钰身体前穿胸而过,也刺向她自己的心口。看着祁钰痛苦的神情,她满意地笑着,再一用力,长箭从她的身体彻底穿过。

吐出一口血,沈青羊松开手,也松下一口气,她终于能好好地抱着祁钰,说完她没说完的话。

“如果一开始,你就说你是尊贵的皇子多好……那样,我会请你吃我最拿手的脆鳞鲥鱼,心满意足地送你离开,再炫耀一辈子,我是请皇子殿下吃过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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