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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手术

月圆之时,潮汐来临,爱神阿弗洛狄忒降临在芙洛狄的身体。

阿弗洛狄忒用手抚摸希帕蒂亚的头顶,拨动希帕蒂亚的所爱与记忆。

希帕蒂亚昏睡的梦中,有一条向下的、纵深的路。她不停地走。

假使阿弗洛狄忒没有到来,希帕蒂娅会走出去,也许是明天,也许多年以后。

阿弗洛狄忒来了,于是阿弗洛狄忒有一个立时脱离的选择:割舍所爱的一部分。

历史、神哲、文艺……一切关于社会科学的文字,盘曲着被剥离出希帕蒂娅的身体,在阿弗洛狄忒手中凝聚成为三分之一瑰丽、三分之二腐朽的晶石。

它燃烧起来。

束缚希帕蒂亚的重力被逆转,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门。

希帕蒂亚拧开这扇门,阿弗洛狄忒目送她离开。

同一时刻,菲德拉在现实谢绝阿弗洛狄忒的提议。

“我不走。”菲德拉坐在榻边擦刀,等待老师苏醒。

“明年此时,我才能再次帮助你。你会在此期间身处危险。”阿弗洛狄忒提醒。

“谢谢,但我已经决定了,也正走在不能中途停止的路上。”

阿弗洛狄忒耸肩,走出船舱坐在船头仰头喝酒。

月光在她脚下荡漾。

阿弗洛狄忒借来的力量尚可乘潮汐抵达,力量的主人被锁在神殿之中。

希帕蒂娅苏醒,菲德拉扶着老师喝水。

希帕蒂娅的气质比以往更加锋利。

在社科认知尽数成为白纸一刻,无论坏好,她不再受到过往认知的约束,变得有余地去探索新的规则。

站在理想一边的人少,希帕蒂亚不能把世界让给过去纠缠、反复的错误因果。

她不是在为证明理想而终,而为**所戮。她可以终于任何一场实验,却不能是猎巫的大火。

大火和行刑一步步锁定她的生机和行动,烧尽幻想、天真,她锋利,但不再握在旧社会的手中,不再把生命归属和理想实现交给别人,做有一定独立意志却根本遵循的垂颈者。

火焰吞噬视线,对手不只是研究的困难和偏见,而是隐形而顽固的结构。

女性不缺为任意宏大命题牺牲的故事,是铮铮君子气节与品德的化身,然而,缺活下来传递的科学力量,缺改变结构的声音。

客观的、改造物质世界的知识,谁了解它,谁是与它们结交、并肩作战的朋友。

人不是在虚空中进行研究,而有自己的立场和生存场所。

客观的力量要被引导到正确的河道,重塑人类的主观社会、改革社会结构。这是掌握知识的责任。

希帕蒂亚与菲德拉对坐而笑。

菲德拉知道谁都不会乘坐这艘停泊在岸边即将驶向远方的小船了。

她们不逃跑。

菲德拉搀扶希帕蒂亚下船,向阿弗洛狄忒鞠躬道谢,将情谊默默存留,等待时机回馈。

阿弗洛狄忒对她们摆摆手。

午夜过后,芙洛狄身上朦胧的光晕像雾气一样消失,阿弗洛狄忒离开。

芙洛狄要带菲德拉回阁楼。

动身之前,菲德拉把贴着胸口放置的一包东西拿出来交给希帕蒂亚,这是她新赚取、加上两人此前剩余的所有身家。

“老师,去实验吧。”菲德拉把包裹递进希帕蒂亚手中,顺势给了一个带着体温的紧密拥抱。

“走了。”菲德拉转身挥挥手。

希帕蒂亚握紧了包裹,夜晚的寒风也没有带走掌心和身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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