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仇泠瞬间被震住,还没等他开口问,顺子忽的跪下,颤抖着祈求道:“我们替你喝药好不好,我们替你喝,多少都喝!你给我们…不不用烧鸡,给我们一个馒头就行,馒头也不用,土豆就行!我们不想出来,我们哪里也不想去!”
“你什么意思?!你们说清楚!”
接连跪下的孩子们,仇泠连拉都拉不过来,可无论怎么问,孩子只是死死的跪着,不停的摇头,忽然街角传来一声嬉笑。
“你们也在这啊!”
仇泠闻声转过头去,街角站着一群孩子,正挑衅的看着自己。
是马梭。
他居然也来石头岭了。
马梭走过来,吹着口哨,轻蔑的朝着仇泠笑着道:“听说你一个人就打死了大妖,可以啊小子。”
这么长时间了脖子上依旧带着铁链,既然还是铁链,那能打死什么大妖。之前被他耍了的事情,绝对没完。
马梭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蜷缩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顺子,冷哼一声目光收了回来,挑衅的在仇泠身上扫视道:“怎么打死的,说说看?”
“石头岭归巷,每两个时辰就有黑甲军巡逻。”仇泠抬头看了眼太阳,评估了下时辰:“现在是午时三刻,距下一次巡逻不到一炷香时间,我建议你离开。”
“还想吓唬我?”
马梭缓慢的咬紧牙关:“你不会忘了,黑甲军可不管打架斗殴。”
仇泠转过身去,正视着他:“那你便试试。”
“上!打死他!”
一声令下,一群孩子冲过了过来。这些孩子个个都是铁链,在无渡城荒民中横行霸道,他们拿着长棍举着斧头不要命似的冲来。
仇泠侧身一躲,最前面的几个孩子扑了个空。马梭先是一愣,却没有深思,诧异转化为怒意,蓄足了力气非要打死他不可,仇泠不再退让直接迎了上去,他挥起拳头就朝着他要害而去,很快就扭转了风向。
不一会儿对面就倒了一地,个个哀嚎痛呼。
“都…都给我起来!”
马梭傻眼了,强撑着气势叫嚣,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大刀来,大喊着冲过来,仇泠丝毫不惧,三两下便打掉了他的刀。
“现在想走,迟了!”
马梭踉跄着后退,争辩着:“你以为是你救了他们吗?!你是害他们!我才是救他们!我好喝好吃的供着他们,他们替我们喝一点药怎么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管闲事!无渡城什么都需要,就是不需要逞英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又能救得了谁?!”
“我救不救得了轮不到你来说教!”
无渡城的法律只管是否违背城规,不管自相残杀,不管殴打欺凌,看过太多次像马梭一般的人欺凌无辜,见过太多无能无力的死亡,无能无力的抗争,背叛,伤害…可这些始作俑者却丝毫意思不到自己的错,没有丝毫的觉察和悔悟。
他们全是帮凶。
瘀积在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仇泠大斥道:“难不成要容你们明目张胆的骗瞒无辜,肆无忌惮的欺凌弱小?难道无渡城无法,你们便无天?!”
也可能是主动修炼邪术的缘故,怒气难以控制的上涌,拳头狠狠的朝着马梭脸上身上砸下去,声声惨叫连连。
仇泠爆发似的打去,马梭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你们干什么??!”
突然铁骑声响,不远处一支黑甲军朝这里大喊道。
遭了,巡逻军来了。
虽然城规不禁打架斗殴,但也没人胆子大到去当着黑甲军的面打架斗殴,更何况对于铁链以下的荒民,黑甲军有随意处死的权利。
仇泠看了身后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一眼,立刻清醒过来。
顺子这些孩子都是铁链以下。
任何一个黑甲军都可以没有任何由头的杀死他们。
而黑甲军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一时兴起,宁可杀错——他们处死一个低级荒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任何的后果。
仇泠如坠冰窟。
此刻,铁甲军距离他们还有百米,正在奔来。他不再恋战,迅速护着孩子们逃跑,一路走军马不易行走的小路,避开大路和人群,可这群孩子身体素质极差,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更糟糕的是,在一个转角后,另一队黑甲军正等着他们,守株待兔,得意的欣赏他们的狼狈不堪,脸上漾着笑意。
在看清群人之后,仇泠浑身的鲜血仿佛都凝滞了。
五矮坡,曹焰。
“倒是跑啊,小兔崽子。”
曹焰跳下了马,堵死了他所有的去路:“打翻药的那个人,原来是你呀。”
替人喝药只是违规,会有惩罚但并不严厉,所以屡禁不绝,但打翻药可是重罪。
他是打翻药才救了那些孩子。
定然是马梭举报了自己,所以曹焰才会准确的找到自己行踪,仇泠很快反应过来。
都怪自己大意,被人暗中观察了这么久都没发觉。
“无渡城建城那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谁有胆子打翻整整一桶药。没人敢,准确说是,一碗都不敢。”
曹焰说完,走到他身前用匕首拨动着他脖颈上的铁链:“而你打翻了足足一桶药,算起来应该是十一碗。你这条铁链不够救你。”
下一秒,剧痛传来,仇泠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快狠准的直朝筋脉右手顿时卸力。
他居然还敢反抗?!
曹焰顿时怒火中烧,他手腕用劲,灌注灵力,在仇泠被震开的间隙,他反手操起大刀就超他劈过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仇泠已经能够自如调动灵力,他召回挥剑去挡。虽然已经是断剑,但毕竟是灵器,在危机关头也即召而来,比普通的刀剑要强上不少。
但曹焰毕竟三十多岁壮年,还担任黑甲军分队首领多年,哪是他一个孩子能对付的,仇泠很快对抗不支,落下下风。
簌的一声,大刀打飞了他的剑,刀刃划开胸口,鲜血如注。
紧接着,无数棍棒重重砸来,还有难以闪躲的刀锋马蹄。
起初的坚持已经竭尽全力,随着失血加重,他头晕目眩,根本来不及躲闪。
新伤叠着旧伤,刀山叠着棍棒,无渡城对弱势者是没有任何的怜悯,棍棒和刀刃更加密集,如雨点而下。
他已经练了半个月,已经能对付二阶大妖,却还没能有实力去对付管辖一整个区域的黑甲铁骑。
悬殊太大了,足足五十余精兵利器成年人的围攻,不是他一个靠着断剑的小少年能够抵抗的。
他艰难的坚持着,血水模糊了眼眶,力量悬殊,可他突然就生出一种执拗,不服气又不要命的护在那些孩子身前:“不许…伤他们!…”
顺子哪里见过这般场面,他们被吓傻了,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一把断掉的剑,还想护着谁?”
曹焰狞笑着走来:“你这小子倒是有骨气,就是太过愚蠢,也不先想想,你后面这些东西值不值得护…哈哈哈哈。”
寒光一闪,大刀迎面劈下,刀风刮开他的墨发,却停在了额前半厘之处。
铿锵一声,刀刃被拦住。
“算了。”
原本五道坡的那队黑甲军赶来,胡锡一只手握在了曹焰的手腕上止住了他的攻击:“走吧。”
“你要救这个小子?”
黑甲军只听命于城主,不同辖区各自行动,不会横向干涉,更不会阻拦斩杀违规之人,曹焰大为不解。
“我是救你。”
胡锡淡淡的说:“这小子已经是银链,不能轻易杀死,教训教训走了。”
曹焰心中大骇,低头看去,少年脖颈的链条玄黑色淡去,不知什么时候泛起银光,他揉了揉眼睛,阳光下,微微闪动,那的确是银链。
“怎么回事?!”
“他杀了三身鸵。”
胡锡淡淡解释道,然后弯腰在少年衣襟中扯过一块布料丢过去,曹焰一把接住,这的确是二阶妖物的皮毛。
他这才注意到小少年被血染透的衣襟柔软光泽,刚才他挥了十分了力气也没砍透他的背脊,那的确是属于二阶妖物才有的柔韧度和防御力。
“靠!你怎么不早说!”
“在杀了二阶大妖之后,铁链并不会立马变成银链,因为很多人都是在杀掉大妖不久后不治身亡,无渡城需要先确定你还活着,才有提升等级的必要。”
“靠!”
曹焰低声怒骂,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心急,没仔细查看,然后气急败坏的原地转了两圈,走过去猛的踹了顺子一脚:“都是你个狗东西!”
顺子哆嗦着求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们和他不在一起,我们无意骗你,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没问题。”
曹焰狞笑着扶他站起,整理好顺子的衣襟:“这无渡城的规矩一向都是不杀举报者,你举报了他,我自然不会杀你,但其他人可不好说了。”
然后看了仇泠一眼,冷哼一声,讪笑着走了。
哒哒哒马蹄声远去。
黑甲军都离开了。
应该是安全了的,但感觉很冷很冷,身体失温的同时,心也慢慢失温。好像坠落了无尽的虚空,痛楚变得绵长,五感却变得混沌。
听不见任何声音,不知道过来多久,他重新睁开眼,世界一片血色模糊。
“为什么…?”
他气息奄奄,朝着血色夕阳张了张唇。
他们还没走。
八个孩子就站在距离不远处看着他。
曹焰离开前说的话声音不大却震在耳畔……
“无渡城一向不杀举报者。”
“你举报了他。”
他是对顺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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