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我今晚跟你睡行不行？”徐舟季说。
陈故南看着他，眼睛一阵突突，他总感觉像是一只大型犬想来蹭自己但是他偏偏怕狗。
“为啥？”
“这个算是室外吧，我一个人不敢睡。”
提出露营的是他，不敢睡的也是他，陈故南简直不理解这个人是不是左右脑住着两个小精灵，每天都在上演互殴的戏码。
“行吧，但是我个人觉得两个大男人睡里面还是比较挤的……”
话没说完，“大型犬”就擅自钻进帐篷，还把所有缝缝都拉严实，好像不拉严实他就会被赶出去似的。
徐舟季坐在陈故南面前，他看着那张不算帅得惊天动地的脸，感觉自己即将被溺死在这个人的心思里。
其实他大概能隐约感觉到陈故南没有把有关他自己的事讲出来，很多的事都是藏在他的心里，让人捉摸不透。
见人一直盯着自己，陈故南伸手拍了下他的脸，随后直接躺下盖好被子。徐舟季也跟着他钻进被窝，虽然帐篷没有多大，但是他俩还不至于会贴在一起。
因为是一床被子，两个人都侧着身子背对对方，所以被子中间就有个很大的缝，即便是在帐篷里也依然是有些冷的，寒气像蛇一样悄悄钻进被子，然后紧紧地缠着两个人。
陈故南翻过身坐起来，他穿好衣服出了帐篷，徐舟季也连忙套上外套跟着出去。
他看见那边栏杆处的人，在夜晚的寒风中站着，火光出现点燃香烟，他两步并一步跑过去，也拿出一根烟请求对方替他点上。
接着两个人就像昨晚那样站在同一个地方抽。
烟这种东西其实徐舟季不太能get到它的功用，至少尼古丁是有害的，不过以他的抽烟频率倒不至于因为抽烟英年早逝，但是他挺担心陈故南的。
从接到展览通知开始，他好像每天都在抽烟，一没事就抽，虽然是在门外，但是店里也多少会有些味道，不过还好客人在的时候他不会跑出去抽几根再回来。
抽得最起劲的时候估计是关店之后，那时没有客人，他回家也不用顾虑，毕竟他感受不到自己家是不是没有人味儿。
后来大概是电话接多了，有时候是确定展馆，有时候是询问制作进程，当然也有他师傅的电话，师傅一打来电话他就会更加焦虑。
这种感觉他也明白，毕竟是老师，所以才不想丢他的脸吧，一般来说都是这样，即便不喜欢也会想证明自己什么的。
烟抽得越来越多，他就觉得陈故南是不是非常非常焦虑，毕竟展览有那么多人来看。
“陈哥，你想怎么做展品？”
“做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花瓶吧，不过应该会画点东西上去，然后剩下的我回去整个设计图啥的。”
店里没有可以烧大罐子的地方，所以他估计得去找其他工作室。
“那知道去哪烧吗？”
“知道，以前经常去烧。”
说到这里他也不好再过问，担心问了会不会让他更焦虑。
抽完一根之后，陈故南还想再点，但是被徐舟季制止了。
“老天你别再抽了，你不怕得肺癌吗？”
“哇塞……”陈故南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转过头看着大海吐出那口薄薄的烟雾，他手臂放在栏杆上，整个人的重量估计都是放在了左手臂上，然后他说：“你是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个，我死掉应该对你没有影响才对嘛。”
徐舟季没有提到死，他不觉得陈故南会死但是此刻他担心了，他怕这个人摇摇欲坠，怕他下一秒跳进大海，可他偏偏不是非常脆弱的类型，他不会现在就死，那以后呢。
此时立场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以站在任何角度指责他公共场合吸烟不对，虽然他确实是站在吸烟区。
主要矛盾已经变成了死不死的问题。
他不想陈故南死掉。
大概是旁边没声音的缘故，他转过头看着徐舟季，其实他没抽多少，那一口之后他就只是看着烟慢慢烧完。
“你不要死。”
语气十分的严肃，甚至没有任何请求的感觉，陈故南这才发现，这人把他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当真了。
“好好我不死，好了回去睡觉吧。”陈故南勾住他的肩膀带他回帐篷。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帐篷里没有点灯，照明是用徐舟季的手机，灯光没有多亮，陈故南直接躺下去，但他还坐在旁边。
“你答应我不死的。”
躺着的人睁开眼，看见的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看的人那一张帅脸，他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但是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笃定自己会死呢。
“啊我答应你……”
“‘你’是谁？”
“啊？”这一句话把陈故南问懵了，一下子坐起来捧着徐舟季的脸。
温度不高，有点凉。
“老天你没发烧啊，更别说烧傻了。”
“叫我名字。”徐舟季两只手抬起来抓住了放在自己脸上的两只手，因为一直做陶器的缘故，他手上有一点茧子，放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点点的粗糙。
“小徐，舟季，徐舟季。”两个人现在姿势十分诡异，盘起腿手拉手面对面坐着。
陈故南打算确切地保证一下，毕竟是自己把玩笑开大的，虽然这个玩笑本来不应该会被相信。
“我不会死，至少这些年不会死，我要攒钱去游山玩水啊，可能七老八十会死掉，毕竟死亡我们无法避免啊，刚刚那些话就是我嘴松啥话都敢说而已，你别生气。”
要说生气，其实他并不生气，他只是担心，担心真的会这样，第一次见到陈故南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一个虚假的，很难过的人。
虽然后来相处起来发现其实并不是，这个人有时候玩心比自己还重，做事都很踏实，就像他一直攒钱一样，很踏实的人。
“好，我信你了。”徐舟季把他的手放开，本来想躺下去睡了，但看着对方没什么动作他也就没动作。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安静得不像话，他们听得见海水的声音。
这样安静的场合徐舟季反而有些局促，他只好把眼睛挪到别的地方，看着陈故南的眼睛往下移，看见了他的嘴，这张嘴里什么都说得出来。
他看见嘴巴一张一合——
“想接吻吗？”
四个字在徐舟季的脑子里反复组合排列最后成为原有的句子，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秉持着自己的美好品德，他一直不去祸害别人，包括方诚他也一直处于单相思的状态，这会儿忽然有个人邀请自己接吻，他有点不适应，非常不适应。
上一次亲到的是陈故南鼻梁上的痣，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味道——他就只是单纯用嘴巴碰到一个人的鼻梁而已，没有什么动人的情节，只是触碰罢了。
但是接吻是怎样，要张嘴吗要吐舌头吗，要反复缠绵要忘我地激烈地抱着深深陷进去吗？
徐舟季一下子精神了——在他自己犹豫思考的时候，对方已经率先出击吻了上来。
他惊得抖了一下，还不小心磕到了陈故南。
“卧槽……”陈故南捂着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见对方这样，他赶忙拉开他的手想看看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磕到而已。
但现在这样算是接吻了吗？陈故南的嘴巴是软的，其他的感觉他不知道，因为时间太短了。
“陈哥为什么想跟我接吻？”
立场问题又浮上水面，他是站在什么立场希望陈故南不要死的，而陈故南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想跟自己接吻的。
本就矫情的人想不通这两个问题，就这么把自己困在了立场里面。
“没有为什么，想安慰你，可能。”
接着他就躺下了，徐舟季的接吻仪式就这么结束，那人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自己按到了手机，光消失了。
他们陷入了黑暗的环境，像上次一样。
终于，徐舟季点开手机屏保，微弱的光包围了这一小片地方，他低头盯着闭眼的人，小心翼翼地问：“现在还能接吻吗？”
回答是肯定的，因为躺着的人噗嗤笑了一下，随后把手搭在了上方的人脖子上——这就是他的应允。
得到允许之后，他俯下身把自己的嘴贴在陈故南的嘴上。
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看不见了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也或许是帐篷把他们隔离，现在他们不是地球上的一份子，他们被孤立在小小的空间里。
陈故南张嘴了，他灵活地引.诱着俯在自己上方的人，他知道这个人现在为这种感觉而着迷，他把手松开，不再搂着徐舟季的脖子，而上方的人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像久久没有喝到水的人忽然看见一口井那样贪婪地将一切都吞到肚子里。
因为这个人的循循善诱，徐舟季沉溺在这种感觉当中，被陈故南轻轻拍了下脸才发现自己把他咬疼了，于是他低声说“不好意思”，对着他的嘴轻轻吹了下。
伤口被吹一下的话就不会那么疼了。
被这种行为逗笑了，陈故南没忍住声，直接笑出来了，蛮爽朗的一串哈哈哈，也幸好周围没人，不然要被说扰民了。
徐舟季本来以为这场接吻游戏就这么结束了，直到陈故南笑完又亲了他一口，这才发现游戏还没结束，只是中场休息罢了。
于是不分轻重的人这时就变得沉稳了，他没有十分急躁地把下面这个人拆吃入腹，而是跟着对方的节奏一点点地亲到他满意。
在那个温暖的空间里，他将自己的感情也一并放在里面，他有点诧异了。
他的第一次接吻，是热烈的温柔的令他眷恋的。
本来他只是因为方诚有女朋友这件事想要发泄些什么或者放下些什么才来到这里，但陈故南的勾引（用这个词绝不为过，确实是被他勾引）让徐舟季感到就算世界在此刻突然消失了也不用担心——
因为他被送上了天堂，只是接吻他就觉得已经极其满足。
等松开陈故南之后，徐舟季想看清他现在的样子，他又点开屏保，借那点光亮看清这个人。
他的眼睛睁着，徐舟季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睁着，因为他闭着眼睛，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感受到陈故南的一切。
瞳孔中倒映着自己，光太弱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但是此刻应该只有自己。
接吻游戏结束了，虽然意犹未尽，但是点到为止。
他重新躺在陈故南的旁边，然后听见他说：“晚安。”
感谢阅读！[求你了]
这章就能确信小徐真的想的很多，不过只是视角问题，其实我们小陈估计想的也挺多。[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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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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