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之后就是漫长的寂静，在这样的环境里，徐舟季睡得很舒坦，一晚上连梦都没做。
闹钟响了之后，陈故南还在睡，难得见他睡不醒的样子，徐舟季本来想拍下来，但出于礼貌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轻轻地把陈故南摇醒，他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嬉皮笑脸的人，最后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穿好衣服。
去酒店提供的地方洗漱完吃了早餐之后，徐舟季去停车场开车，出来时看见陈故南在接电话，他便停在一边等。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怎么说话，徐舟季发现他昨天已经把他们很多很多聊天话题都说完了，尤其是方诚的故事，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聊什么。
估计确实很困，副驾上的陈故南闭着眼看着又是睡着了，红灯的时候徐舟季转过头看着他，他的嘴上一处有一点点破皮。
绿灯了，他转过头继续开车，但脑子回想着昨天晚上陈故南被他咬痛了时轻轻拍他的脸。
那一下并不痛，反而还有了某种刺激作用。
但再想就会影响开车了。
到街道时，徐舟季把陈故南叫醒，既然说了今天不用上班，他就干脆直接走了，现在他面对着陈故南有点尴尬。
回到别墅时，罗文旭久违地打了电话来，这几天他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连消息都没空回。
“喂，你昨天晚上哪去了，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读也不读。”电话那边罗文旭气急败坏地说。
“啊……”昨晚，昨晚他在和别人做接吻游戏，但这不可能和罗文旭说，“你现在摸鱼不怕你爸逮到吗？”
这个点他一般都在工作才对。
“没有，我爸让我出差，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去哪？”
“很远的地方。”
“神经病。”
“哈哈哈，不说了，你没事儿就行，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接着罗文旭就挂了，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是好到说挂就挂完全不道别的程度。
放下手机之后，他上楼准备再躺会，午饭他不大想吃。
他现在又开始矫情了——
在想现在和陈故南的话题还有些什么，他会对其他的感兴趣吗。
但他并不是只想跟他聊方诚，方诚的故事之于他已经是过去，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以前那样的故事。
那再回到立场问题，现在他可以站在什么立场上和陈故南相处呢，他的心思不纯洁——从昨晚开始，或者说从那晚在别墅里亲他的时候开始，他们原本的关系似乎变质了。
现在他可以以上司和下属来定义这层关系，那年后呢，年后他要去公司了，就不再是下属了。
只是朋友的话又感觉这层关系太轻。
但是干想没办法，他发消息给罗文旭。
这才看见昨晚他发的消息是问他在哪。
——在家。
时隔十二小时的回复。
那边没理他，他就在输入框打下一段“我有个朋友，他这会跟一个人接吻了，但是他俩不是情侣，要怎么定义这层关系？”
思索了一会儿，他又把这些文字全删了，然后重新发了一条。
——你说要是我现在和人家接吻了，但是我俩不是情侣关系的话，这得叫啥。
应该是要上飞机了，所以那边一直没回消息，他这时候才体会到昨晚没回消息时罗文旭有多焦灼。
最后实在忍不了，他睡着了。
徐舟季做了一个梦，梦里陈故南对他说想跟他结婚——
陈故南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抱着一束玫瑰朝他走过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现实生活里他没见过。
抱着玫瑰的人慢悠悠地走，就像不是向他走过来，但最后他等不了了，他觉得这一段路像有几万里，陈故南一直走不过来，于是他迈步向前，最后站在他面前。
“小徐，舟季，徐舟季。”陈故南叫。
有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好像叫他的名字被赋予了某种意义。
“嗯。”徐舟季回。
玫瑰被递到他手里，没有味道的花束，色彩艳丽但是不衬陈故南。
“我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吗？”他一点一点走上来，和他贴得很近。
中间隔了那束花，他感觉不好意思，把玫瑰往上举，头埋在花里。
猛吸一口。
花还是没有味道。
是梦啊，徐舟季在梦里想着，但是他醒不过来，梦里的他怎么知道这是梦的，是因为花没有香气。
第一次这样闻玫瑰时，是在余温，那时候方诚拒绝了他，此刻他还在闻，那要不要拒绝陈故南。
在梦里拒绝的话，他会难过吗。
但没想到陈故南转身走了，徐舟季跑上去追，抓住他的手，但是怎么都抓不住，他就大喊一声他的名字。
陈故南站住了，他转过头。
那种悲戚的，孤独的模样再次展现在他面前，现实的他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但这是梦里。
徐舟季觉得他就是这样的，站在那里就有种令人屏住呼吸的魅力。
他抱着花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爱我。”陈故南说。
四个字沉沉地落在他心里，手里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他最终没有闻到花的香味。
接着陈故南转过身背对着他，他看见他头上扎起来的一个小揪揪，接着四周变成紫色的，灯光胡乱地照，陈故南转过身，他不是陈故南了。
变成了穿着格子衫的方诚，远远地对着他打招呼，然后跑过来，围绕着他的灯光转移到徐舟季身上。
等方诚走近后，他抱着枯萎的花，笑着对徐舟季说：
“我不爱你。”
随后他抱着枯萎的花走了，这次再也没回头，徐舟季也没有叫他。
徐舟季在原地转圈，四处都没有陈故南，陈故南这个人消失在他的梦里，他变成了方诚，两个人说了不一样的话。
这个梦真是太糟糕了。
睁开眼时，他的手机在振动，点开一看是罗文旭发的一连串消息，估计是刚下飞机就看见好友这个奇葩问题被吓到了。
——不是，我的好哥们，你……
——啊也不是说你，就这不是一.夜.情嘛！
——不对，你们俩又没做也不叫这个，那你单纯想吃嘴子了？
——我靠祖宗我求你别乱搞啊，你乱搞，搞出啥事你姐可是会宰了我跟张驰的。
这话徐舟季看得出来是玩笑，因为他上学时候经常说要是自己出去乱搞就跟徐晴说是他俩指使，让徐晴宰了他们。
但这种事必然不可能，徐晴根本没空来管这些小事儿。
他不管罗文旭的发问了，打了一句“忘掉一个喜欢的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罗文旭是个大情种，他以前和一个女同学处了好几年，被甩了之后就热衷当人们的恋爱军师了。
——这，你换一个喜欢不就得了。
发过来的话简直就是三分无奈七分凉薄。
——有用吗？你试过？
——没，我分了之后天天想着她没空喜欢别人。
——笑死。
但这不失为一种方法。
梦里的那些情景代表了什么，陈故南为什么要说和他结婚，是不是现实生活中他就是喜欢自己的。
不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要听他这么多废话，为什么要跟他接吻。
梦里的方诚走了，但陈故南也没留下。
那他叫住会怎么样，现在开始叫住他的话是不是就能留下他。
徐舟季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他要采取策略了。
他要追陈故南。
具体用什么方法，暂且不提，但现在的目标就是让陈故南喜欢上自己。
这时他就雀跃起来，连看见讨厌的人的朋友圈他都觉得赏心悦目。
明天上班就给他送束花。
什么花无所谓，有花就行。
他起床把手机放在一边，站在落地窗前。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陈故南怕不怕冷，毕竟是南方人，可能受不了北方的天气。
这段时间保姆只负责打扫家里的卫生，毕竟好长时间里他都和陈故南在外面吃，偶尔和罗文旭张驰在一块。
所以现在他要出门觅食了，虽然现在叫人来给他做也没事，但是想想还是觉得不麻烦人了。
他自我感觉是个很有人文关怀的有钱人。
出去吃饭时他打算是市区里看看，却没想到在一条路上遇到了王琳。
他跑上去打招呼，见她站在那里像是等人的样子，他就问了句在等谁。
“和我朋友来看电影，她去提奶茶了。”
“哈哈你们课挺少吗？”
“还好，今天下午没课。”
王琳遇到他时向来话很少，基本都是一问一答的形式。
这次倒还主动发问了。
“小罗哥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徐舟季看着她，感觉她看起来依旧很腼腆，此刻脸有一半被埋在围巾里，大抵是闷的，有点红。
但是明眼人一般都看得出来，何况罗文旭还帮过她，她还正好像那种不谙世事的人，可能是有些喜欢罗文旭的。
“他出差去了，现在搁他爸手底下呢，忙得要死。”徐舟季把罗文旭吐槽自己快累死了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看，光累死了就足足出现了一百多条，基本上都是他说的。
王琳虽然在做家教，但还没完全体会到社畜的感觉，她看见一连串累死了之后笑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个女生叫她。
“去吧，好好玩，我就走了。”说完徐舟季转身离开，他今晚是打算来这边一个西餐厅的。
但这会儿他又不想去了，转头就去开车准备去陈故南带他去的那个面馆。
老板记性不错，他看见徐舟季时就对他笑，还说“老板怎么最近不来？”他以为面馆老板问的是陈故南，没有反应过来老板是对他的称呼。
大抵是因为他开的车价格不菲，加上穿的也人模狗样。
他只回了句“他最近在忙着设计自己的罐子。”
面馆老板呵呵笑了下，也没说啥，低着头做自己的面。
喝到那口汤的时候，徐舟季忍不住给陈故南发了个消息。
——明天我会好好上班的，老板！
没有回复，估计是在忙着做东西。
吃完面，他顺着街走过去，有意地走到陈故南家楼下十字路口。
上面开着灯，但他不想上去。
于是抽了根烟，徐舟季便去开车离开了。
明天送一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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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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