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霖彦亲自将苏蓉雅送到她家楼下，苏蓉雅踮脚亲吻他时，晚风卷着她发间的香掠过鼻尖，那味道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他莫名的想起了叶迟意身上栀子花的味道，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没说话，目送苏蓉雅的身影进入别墅，才上了车，调转车头，一路将车开得像道失控的影子。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淌在他沾着酒气的衬衫上，洇出一片深褐的痕迹。
冷霖彦把外套扔给佣人后，径直穿过客厅，将自己摔进卧室的床里，床垫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混着他身上的酒气，在空气里漫开。
窗外的月色仿佛被云絮剪得细碎，透过纱帘落在地板上，像一滩融化的水银，他睁着眼，朦胧中似乎看见那片银辉里浮起叶迟意的影子。
她趴在他肩头睡着时，发梢扫过他颈侧的痒；她在跨年夜的烟火下，踮脚吻他时，唇上草莓味的甜。
即便是两个人的争吵，她的那句“冷霖彦，吵架是没有效率的事，我们还是直接上床吧”都让他无比怀念。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可阻塞得像卡在喉咙里。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了跳，荧光数字清晰地印着凌晨01:00。
他心脏猛地一缩。
这时候，冷纪寒和叶迟意在做什么？
或许新房里的水晶灯正亮得晃眼，她穿着性感的睡裙坐在床边，而冷纪寒站在她面前，指尖正轻轻抚过她的锁骨。
或许他会低下头，吻她耳后的那颗小痣，就像自己过去无数个夜晚吻她那样。
或许她会微微仰头，亲吻冷纪寒的脖子，呼吸里带着香槟的气泡……
冷霖彦又自嘲一笑。
明明是他先说的放手，可胸腔里那股闷痛却像潮水般涌上来，堵得他喉头发紧。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里被他占有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那种妒忌的念头像条毒蛇，顺着血管钻进四肢百骸。
他能想象到此刻她泛红的眼角，她被吻到敏感地方时微颤的睫毛，甚至能想到她锁骨处会泛起的淡淡的粉。
那些独属于他的细节，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窥见，一一侵犯。
喉间仿佛涌上一股铁锈味，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床单被他揪出几道褶皱，像他此刻被揉乱的心脏，月光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映出瞳仁里翻涌的戾气，他想砸碎什么，想嘶吼，想冲出去开车闯进冷纪寒的家，把他们的新房门踹开！
可最终，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那股窒息感漫过头顶。
窗外的云飘走了些，月色忽然亮起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眼角那点未坠落的湿。
原来有些人，就算亲手推开了，也还是会在某个深夜，被回忆凌迟得鲜血淋漓。
这大概就是不适应期吧，很快就会好起来。
手机突兀地“叮咚”一声，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寂静里。
冷霖彦指尖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捞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里那点雀跃的光正欲燎原，看清消息时又骤然熄灭，只剩灰烬般的失望。
是苏蓉雅发来的，只有三个字：【睡了吗？】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指腹悬在屏幕上方，终究什么也没按，随手将手机扔角落。
机身撞击布料的闷响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戾气。
他准备下床，想去冲个澡，把这混沌的一天冲干净，铃声却像追命似的响起，尖锐地刺破空气。
冷霖彦眉峰拧成结，眼底漫上一层冷漠，不用看也知道，多半还是蓉雅。
他喜欢苏蓉雅，可现在他并不想说话。
顿在原地几秒后，他还是耐着性子走过去，刚拿起手机，视线扫过屏幕的刹那，所有的不耐烦忽然卡了壳。
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名字，不是苏蓉雅。
是冷纪寒。
他眉峰微紧，指尖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听筒里立刻传来冷纪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冷霖彦眉心猛地一收，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压下翻涌的情绪：“你来这里干什么？今晚可是你的新婚之夜。”
“别废话，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冷纪寒的声音像被寒风吹得发硬的铁皮，刮过听筒时带着刺耳的锋利，半分情面也不留。
冷霖彦心里隐约猜到，估计是跟叶迟意有关。
“我现在下去。”
他将手机挂断，忽然讥诮地笑了一声。
冷纪寒抛下娇妻，这么晚来找他，看来，他和叶迟意的感情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好。
*
月亮像个钩子，斜斜嵌在黑色的天幕上，清辉泄下来，像裁了道冷冽的口子。
冷霖彦走出别墅，夜风卷着凉意扑在脸上。
冷纪寒正斜倚着车门，指间夹支烟，火光明灭间。
他半张脸浸在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另半张却被月光描出利落的下颌线，鼻梁高挺如削，连垂着眼皮的细微表情，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桀骜。
他就那么靠着，周身的气场像张无形的网，把周围的风拢成了带着压迫感的漩涡。
烟丝燃尽的灰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指节上，倒衬得那双手格外有力。
冷纪寒向来有野气，此刻却像头暂时收了爪牙的猛兽，蛰伏在暗处，月光给他镀上层矜贵的边，冷硬与魅惑搅在一处，生出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这样的冷纪寒，让冷霖彦心里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叶迟意会不会爱上这样的他？
他作为男人，都不得不承认，冷纪寒这种男人，很容易让女人动心，哪怕他一无所有。
冷霖彦整理好情绪，走过来问道：“有什么事吗？怎么没在家陪你的新娘子？”
冷纪寒狠狠吸了口烟，喉结滚动间，白雾从唇齿间漫出来，氤氲了半张脸。
他微眯着眼，锁在眼前人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下一秒，他屈指弹掉烟头，那点亮在地上滚了半圈，被他穿着皮鞋的脚碾上去，动作又狠又随性。
“你很想陪她吧，是不是希望今天晚上在新房里的男人是你？”
冷纪寒的声音里还裹着烟丝的粗粝，尾音微微上扬，却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刺的笃定，说话时微微侧头的弧度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野气，像明知猎物在眼前，偏要先逗弄几分，让人牙痒，又该死的晃眼。
冷霖彦的目光里带着冷意，声音漫不经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纪寒靠在车身上的姿态骤然绷直。
西装被他抬手拢了拢，指节划过衣襟时带起一阵利落的风。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朝冷霖彦走去，皮鞋碾过地面的声响像倒计时的钟摆。
没等冷霖彦反应，一个拳头已经带着破空的锐响挥过来，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力道狠得像要把骨头拆碎。
冷霖彦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掌心擦过粗糙的地面，剧烈的摩擦让他感到火辣辣地疼。
还没等他撑起身子，冷纪寒已经像头被激怒的豹子扑了上来。
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冷霖彦毕竟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虽然被冷纪寒得了先手，但很快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反击，让冷纪寒脸上也挂了彩。
但冷纪寒却像是发了疯的野兽在撕咬，冷霖彦很快落了下风。
冷纪寒将他压倒在地，膝盖顶住他的胸膛，小臂压着他的肩，拳头接踵而至，每一下都砸得又快又狠，骨节撞在皮肉上的闷响混着喘息，在夜里爆开惊心动魄的钝痛。
他垂着眼，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角，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暴戾。像正在撕碎猎物的野兽，透着股让人窒息的狠厉，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的样子，带着股癫狂的性感。
“冷纪寒！你他妈疯了？！”冷霖彦被按在地上，胸腔里的怒火炸开，吼声里裹着血沫，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冷纪寒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软肋，手指攥着他的衣领往上提，迫使他仰起头。
他嘴角的血珠砸下来，溅在冷霖彦的脸上，滚烫得像火，“你已经叼走了苏蓉雅，别他妈得寸进尺！叶迟意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再敢碰她一根头发，我会亲手把你拆成碎块！”
“冷纪寒，你这条疯狗！我绝不会放过你！”冷霖彦挣扎着，额角青筋暴起，手腕被攥得生疼，却偏要梗着脖子瞪回去。
冷纪寒忽然低低地笑了，声音里裹着血腥味，在夜风中荡开，像把钝刀在骨头上来回刮。
“疯狗？”
他偏过头，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冷霖彦昂贵的衬衫上，洇出血红色的痕迹，“没错，我就是从劏房里爬出来的疯狗，贱命一条！”
他猛地凑近，红透的眼睛里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疯狂，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的额头。
“冷大少，你倒是说说，咱们谁的命，更金贵？”
冷纪寒那双眼红得像灌了血，瞳孔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心狠手辣，像刚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厉鬼。
他的衬衫领口被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上暴起的青筋，说话时喉结滚动，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
两人鼻尖相抵的距离里，呼吸撞在一起，全是火药味，连空气都像被点燃了，滋滋地冒着危险的火星。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端着空托盘出来，撞见月光下扭作一团的影子，先是愣在原地，手里的托盘“哐当”砸在地上。
她终于反应过来，尖细的惊叫声划破夜色：“哎呀！打架了！快来人啊，有人在这儿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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