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河就知道了孔雀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她恨不得把孔雀拎进办公室打一顿，“你居然把这个当事人推给了望江律，我的天啊，你是怎么说的？”
孔雀根本不怂，振振有词，“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上次何律那个并购案，不也拉上赵律一起做了。”
“那能一样吗？”星河差点气笑了，“那是因为标的额太大，何律又不擅长财务部分，赵律很精通这一块，再说他们是合作，也不是直接把案子推掉。”
“那小赵律，上个月，不想接那个仇杀的案子，不也推了嘛。”
“那是因为她刚转到刑事部，那个案子需要看尸体解剖照片，她一个女孩子害怕这些，又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照顾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周律上次——”
星河直接打断她，“周律的太太出了车祸，在病房一个星期都没醒过来，他哪有心思继续跟案子？”
孔雀撅了噘嘴。
“赶紧交代，你是怎么跟望江律说的。”
孔雀把头一昂，“我说你是个奇葩，道德奇高，不愿意接这种算计妻子的当事人。”
“什么？！”星河震惊了，以为她在骗自己，“你开玩笑的吧？”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所有人都会在背后说她是个奇葩的神经病。星河急了，“你真这么说的？”
孔雀嗯了一声，丝毫没有理亏的模样。
完了。星河眼前一黑，顾不上生气，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你是直接跟望江律说的，还是跟他助理说的？”
如果是直接跟望江说的，那可能还有得救，星河赌他不是嘴碎的人。但如果是跟助理说的，那真的完了，全律所都会知道的。她除了辞职，就没别的选择了。
或许她已经可以考虑离开上海了，毕竟律所是个圈，你的朋友他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她这种奇葩就会传遍上海滩。
虽然她一直都有辞职的想法，但这个噩耗真是来的猝不及防，打得她措手不及。
“潇潇不在，所以我直接跟望江律说的。”
星河松了口气，感觉眼前的黑暗散去了一点。她已经没力气去想望江的反应了，语气卑微，“你迟早要坑死我……”
孔雀真的从没见过她这么紧张，偷偷在心里笑了一会，才说，“跟你开玩笑的啦老板，我没那么说。”
星河还在缓和当中，机械追问，“什么？”
“我说你最近神经衰弱，睡不好，不太想接案子，想划几天水，又不好意思跟吕律说。望江律就答应了，还让我转告你，他认识一个很好的中医，世家传承那种，不开诊所，只偶尔帮朋友看一下。如果你有空，他可以带你去把个脉。”孔雀眼睛晶晶亮，“望江律看起来真的很有诚意。”
“所以你刚才骗我的？”
“哪里要用骗这个字！只是开个玩笑，不然你看你心情都不好了，我得活跃一下气氛啊。”
星河磨牙，“我可太谢谢你了。”边说边撸起袖子，准备拔刀。
孔雀是知道她带刀这个习惯的，见状立刻脚底抹油跑没影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星河摸了摸空无一物的手臂，笑骂，“白天谁带刀啊，诈你一下，跑什么跑。”
*
两人确立关系后，宋嘉峻就向星河讨要了一把钥匙，要是比星河下班早，他就会来做饭，简直是现代版田螺少年。
星河刚打开门，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香气。宋嘉峻听到开门声，从厨房走出来，扣住她的腰便是一记吻。
她只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包，挣扎道，“我还没换鞋……”
“不换鞋又不影响亲亲。”宋嘉峻咕哝一声，嘴唇贴着她的不肯离开，说话间气息都喷到她脸上。
星河想推开她，又苦于自己刚进门还没洗手，于是威胁道，“不放手我踩你脚了。”
宋嘉峻乐了，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你踩啊，你还没换鞋，我不信你肯穿着外面的鞋踩家里的拖鞋。”
拿捏一个洁癖实在太容易了。她回家雷打不动的顺序就是放包包、脱外套、换鞋、洗手。如果不洗手，就不会碰家里的任何东西，包括他。
星河瞪大眼睛，“你现在学坏了！”
宋嘉峻闷笑一声，也不辩解，继续在她唇上蹭来蹭去。星河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直到他亲够了放开手，她才恨恨地蹲下身换鞋，去洗手间洗手的路上还不忘放狠话，“下次再不让我洗手，我就打死你。”
“你舍得啊？”宋嘉峻跟在她身后。
“当然舍得。”星河一点都不介意口头上放放狠话。打开水龙头，发现他还跟着自己，不由问，“还跟着我，不怕糊锅？”
“就知道撵我。”宋嘉峻故意抿了下嘴，“那你说你想不想我。”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就变得无比黏人。如果说他以前像只大金毛，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小型犬，爱嫉妒、黏人、时时刻刻要抱抱的那种修勾。
“想想想。”星河哭笑不得地满足他，“现在可以去厨房看着锅了？”
“遵命！”宋嘉峻露出大大的笑容，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我也想你。”
洗手，换家居服，洗脚，擦手机并且消毒。把这一串都做完，星河走进厨房，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宋嘉峻却挥手撵她，“马上就做好了，你去客厅等着。”
“不太好吧，你一个人忙里忙外，我回来就坐着等吃？”
“嗯，我想想……不然你当挂件？”
星河游戏玩多了，顺口接道，“什么挂件？腿部挂件？抱着你大腿喊666？”
“腰部挂件。”宋嘉峻长臂一伸，把她勾到身边，贴在自己腰上，叹了口气，“还腿部挂件，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少玩点游戏。”
“我现在哪有时间玩游戏，都是以前玩的。你说挂件，正常玩家都会想到腿部挂件好不好，何况我一个资深老玩家。”星河边说边往后仰了仰，锅里的油烟都冲到脸上了。
“只有咸鱼才会想到腿部挂件。”宋嘉峻松开手，把她拉到背后，“现在知道嫌弃有油烟了？赶紧出去吧。”
“那我真出去了？”
宋嘉峻轻轻推了她的腰一下。
“好吧。”星河出了厨房，又不想真的什么都不做，干等吃等喝，就站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灯火。窗户旁挂着一串很大的捕梦网，发呆的时候，她会把上面的小灯打开，一边是灯影，一边是夜色。
捕梦网是印第安文化。印第安人相信夜晚的空气中充满各种的梦幻，而捕梦网能够捕捉这些美好，把它们带入美丽的梦乡。而恶梦会被困在网中，并随着次日的阳光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睡眠一向很差，前些年还有神经衰弱。后来神经衰弱虽然好了，睡眠却一直好不起来，容易醒不说，噩梦也是整夜整夜的做，从不停歇。于是买了好几个捕梦网，挂在客厅和卧室。其实她并不相信这些，只是喜欢星星点点的黄色灯光，觉得温柔。
宋嘉峻端着汤碗走近，看到她站在窗边，便问，“一直想问你，挂着的那个是什么？风铃吗？”
“风铃样式的捕梦网。”星河回身，“都做好了？”
“嗯。”他递给星河两个空碗，“去盛米饭，我去端鱼。”
“好。”星河乖乖应道。
饭菜都摆上桌，二人坐下准备吃饭，宋嘉峻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捕梦网是什么？”
“捕捉噩梦带走的。”星河随口答道，“我老是做噩梦，图个吉利。”
宋嘉峻有点心疼，“你是太累了，想得又多。”
“老毛病，不碍事。”星河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菜，清蒸鲈鱼，黄豆猪蹄煲，炒蒜苔，米饭，算得上丰盛。但她还是扁了扁嘴，“没有肉。”
宋嘉峻挟下鱼腹处最柔软的肉，放进她碗里，“鱼肉不是肉吗？”
“不是。”星河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反驳，“猪牛羊才是肉。”
宋嘉峻又夹了一块猪蹄，“这个是猪肉了吧？”
“这个是猪皮。我要肉，那种二八开的五花肉，主要是瘦肉，带一点点肥肉的肉，炒的，那个才叫肉。”
宋嘉峻被她认真描述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记在心里，“好好好，明天给你炒五花肉。”
“要瘦瘦的五花肉。”星河强调。
“都吃五花肉了，还要瘦瘦的五花肉？”
“那肯定啊，五花肉太长胖了。”
“那直接吃瘦肉不是更好？”
“不好，只有瘦肉不好吃。”
宋嘉峻把一块带着不少瘦肉的猪蹄块放到她碗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挑剔？”
“咦，你不知道吗？”星河咬了一口鱼肉，“我从来不遮遮掩掩。”
别说，他的鱼做得真的好吃。红烧好吃，清蒸好吃，各种鱼都拿手。
“对，你实在得不得了。”宋嘉峻放下碗筷，捏住她的鼻子，“挑剔的理直气壮，娇气的光明正大。”他都快记不清两人刚认识时，她那副冷淡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
“哎呀，不要捏我鼻子。”星河拍了拍他的手，“我还没洗脸，鼻子上有油，你都不嫌弃的吗？”
“怎么可能嫌弃你。”
星河抽了一张纸，塞到他手里，“擦擦手。”
宋嘉峻叹了口气，接过纸巾，认命地擦手。余光看到星河站起身，便拉住她的袖子，“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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