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儿子点头，那儿媳即便不愿，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为什么你又不反对了？你爸妈都这个岁数了，生个孩子，他们有能力养吗？有精力养吗？那是个孩子，又不是猫猫狗狗，给口吃的养大就行。”顾灿简直要疯了。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但凡她没怀孕，知道公公婆婆闹这么一出，她铁定要离婚。但现在已经五个月了，根本不能打胎，引产的伤害又大，何况孩子已经成形，只待呱呱坠地，她根本狠不下那个心。
“灿灿，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打算要一胎。你肚子里这个是男孩——男孩很好，我父母知道你怀的是男孩，一直特别高兴，对你也很好，你是知道的。但是我心里其实也想要个女儿，不是说男孩不好，可能你要是怀的是女孩，我也会想要个儿子。”
顾灿听他绕来绕去地说废话，气得直接打断他，“你的意思是，爸妈那个是女孩，弥补了你的遗憾了？你打算把这个未出世的妹妹当女儿养？”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李丰年赶紧否认，“妹妹就是妹妹，怎么能当女儿！这我还是分得清的！你不要误会。”
其实是妹妹也好，女儿也好，都不重要。反正和妻子肚子里的只相差几个月，有什么分别？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很羡慕有女儿的同事们，尤其是那些天天炫耀自家宝贝女儿的哥们，每次都让他酸得不得了。
哪个男人不想当女儿奴啊，前世的小情人，今生的小棉袄。
顾灿再怎么不愿意，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毕竟孩子在婆婆肚子里，她总不能拖着婆婆去医院流产。
两个孩子前后脚生下来，顾灿只比婆婆早不到三个月。她生下李惊蛰的时候，婆婆已经有七个月身孕，大着个肚子不说，年龄更是加重了她的疲惫，因此顾灿的月子，根本指望不上婆婆。而婆婆生孩子的时候，顾灿还要照顾三个月的儿子，也没法照顾她。因此，两个人的月子，都是顾灿妈妈照顾的。
丈母娘照顾婆婆的月子，很难说谁更尴尬。顾灿的妈妈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照顾尽心尽力地照顾到女儿的婆婆出月子，才继续回去照顾女儿。
李惊蛰快半岁的时候，顾灿心疼妈妈，把她撵回家了。照顾孩子实在太累了，没日没夜的，她实在心疼妈妈一把年纪还要没有轮休的照顾孩子。只是她没想到，妈妈前脚刚走，后脚公公婆婆就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
这个女孩被取名李小满。其实她生在小满节气后一周，跟小满本来没有关系。是公婆二人为了让她跟惊蛰一样，显得两人像兄妹是的，才跟着以节气取名。
送过来的意思就是，放在李丰年和顾灿身边养着。理由是婆婆年纪大了，不分白天黑夜的照顾婴儿，精力实在跟不上。
而这时候的李小满才三个月大，还是需要吃奶的年纪。
当丈夫转达了希望她能帮忙母乳的想法后，顾灿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抵触，“李丰年，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妹妹，你让我喂她？”
虽然李小满只是个女婴，但她也是丈夫的妹妹，是自己的小姑子。哪有女人让小姑子吃自己奶的？这种关系之下，他们都不觉得恶心吗？
李丰年劝她，“哎呀，你一个成年人，想那么多干嘛？小满就是个婴儿，和惊蛰一样的，你的奶水又不是不够，就当帮邻居的忙了。”
顾灿冷笑一声。这个年代，还有乳母？就算有，她无所谓帮一帮缺奶水的邻居，但给自己的小姑子喂奶？不可能。
两人大吵一架，李小满却被留了下来。顾灿坚决不肯母乳喂养她，于是李丰年托同事买了一些进口奶粉，开始笨拙地学着给婴儿喂奶，试温度、拍奶嗝，俨然一个合格的新手爸爸。
只不过他合格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而非儿子。
时日渐过，两个孩子也慢慢长大了。李丰年因为当初顾灿不肯给李小满乳母，一直觉得亏欠于她，因此对她百般疼爱，就连邻居和亲戚也会打趣，“老李，你这个妹妹可真跟女儿一样，白得了个小棉袄，你可真是有福气。”
是不是福气暂且不论，顾灿只知道丈夫对这个妹妹偏心极了。
但凡是李惊蛰有的，李小满必定要有。李惊蛰没有的，李小满也要有。至于什么“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简直是家常便饭。
顾灿虽然当年不愿给小姑子母乳，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吃穿用度、学业教育，哪一点也没少了她。但她不能接受的是，丈夫把李小满当成女儿，而非妹妹。
周末出去玩，被误认成一家四口，她不好意思反驳，只得尴尬的沉默。丈夫却笑得呲着个大牙，问两个孩子，“惊蛰和小满喜不喜欢爸爸呀？”
李丰年明目张胆的偏心偏爱，把李小满养的娇纵任性。懂事以后，她逐渐明白了李丰年不是自己的爸爸，而是哥哥。顾灿不指望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懂得避嫌，但她没想到的是，李小满反而变本加厉的蛮不讲理。抢李惊蛰的东西、趁大人不注意推他，比熊孩子还要熊。
顾灿身为嫂子，不好训斥太多，便让丈夫去教育。然而每次李丰年刚一扳起脸，李小满就嘟着嘴撒娇，“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一声爸爸叫出来，叫的李丰年心都要化了，哪里还记得她犯了什么错？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下去，直到李小满闯了大祸。玩闹的时候没轻没重，推了李惊蛰一把，撞在了收纳柜的尖角上。
她推的时候十分用力，李惊蛰毫无防备，眼球成为了撞击点。
当场破裂。
李小满欺负李惊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听到惊天动地的哭声时，顾灿所以虽然立刻起身冲向两个孩子的游戏房，却没太担心，以为无非就是小满又抢儿子的玩具，或者把他推倒了。
几秒后，看到李惊蛰面上狼藉的她，几乎晕厥。
后脚跟进来的李丰年也惊呆了。
李小满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害怕地走近李丰年，依偎在他身上，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李丰年闭了闭眼睛，摸了摸李小满的头，“小满，你先去客厅。”
怀着心虚和害怕，李小满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他掏出手机准备准备打120，顾灿却已经打通，在报地址了。挂掉电话，她垂着头看向李丰年，眼里的恨意就像刀子，“李丰年，这件事没完。”
李惊蛰虽然一刻也没耽误的被送到医院，但那只眼睛根本没得救，只能摘除，安装义眼。他的左眼，彻底废了。
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之后，顾灿提出了离婚。
虽然事发当天她曾说过这件事没完，可冷静下来想一想，她能怎么样？向公婆讨要赔偿？李惊蛰的眼睛能回来吗？或者以牙还牙，捅伤李小满的眼睛？那根本不现实。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儿子离开。
离开那个偏心的、畸形的家庭，离开那个无条件宠坏“女儿”的女儿奴爸爸，离开那个只宠女儿、放养儿子的家庭。
是她的错，没有保护好李惊蛰。她应该早早带他离开，离开这种变态的家庭。
李惊蛰自然不同意。他只是偏心被当成女儿养的妹妹，不代表他不想要自己的儿子了。但顾灿心意已决，他根本劝不回。而且对他们这种中产来说，分走一半的财产，真的会元气大伤。
顾灿是铁了心，也是诚心诚意要离婚的。她算好了两人的财产，她要一半，要儿子，其他的，绝不多拿一分。
顾灿自己有工作，收入不菲，足够抚养孩子。而且李丰年要养育妹妹，并且在两个孩子中偏心她，这种情况下，顾灿拿到抚养权，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丰年不想离婚，不想分掉一半的财产，不想放弃儿子，但顾灿铁了心要离婚。他也知道李小满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他都给顾灿跪下了，她却仍然不能原谅。被逼急了，她甩出一句，“你不想离婚？可以啊，你把李小满送走，我不跟你离婚。”
她说这话，纯粹是被李丰年缠的不耐烦了。就算他真的做到了，她就算不办离婚手续，一样会带着李惊蛰离开这个家。
不，这都不能算是个家。这是李小满的狼窝。
李丰年吭哧了半晌，给不出承诺。父母年纪大了，根本照顾不了已经上学的李小满。而且李小满已经习惯跟着他生活，他对李小满同样倾注了很多爱意，拿她当女儿一样养着。
他很为难。虽然他知道自己偏心，但两个孩子都和他有血缘关系，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个也舍不得放走。
来找律师，一是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好方法不离婚，如果不行，就看看能不能保住更多财产，免得人财两失。
星河简直无语了。
众所周知，律师维护的是当事人，而非法律。所以一个律师接到的当事人，很可能是犯罪者、犯错的人，或者人渣。
所以律师做的越久，星河越对这个职业感到疲惫，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感。
她不想接这个案子。
送走当事人以后，她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孔雀推开门，看到她的样子，赶紧问，“老板，你怎么了？头疼？”
她一副妈妈的语气，把星河逗乐了，“不是，遇到个不想接的案子。”
“刚才走的那个？”
“嗯。”星河点了下头。
孔雀提议，“那跟吕律说一声，咱不做这个案子了？”
“我倒是想。”星河往椅背一靠，叹了口气，“我今年已经推掉一个案子了，再来一次，好像不太好。”
主要是案子一点都不难，她也不是忙，就是纯粹不想接，这种事情偶尔有一次，吕光辉就当卖她人情，但是一而再的这么任性，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孔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自己老板去找绿绿，说，“吕律，我不喜欢这个当事人，太缺德了，接他的案子违反我的道德观。”天啊，这是什么律所奇观。只是想一想，她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确实是个史诗级的尴尬场景。贴心小棉袄孔雀也犯了难，“那怎么办？要不装病？”
“你这个主意出的，”星河无语了一下，“我知道我很奇葩，可是你也很奇葩你知道吗。”
助理怂恿老板逃避工作不学好，也就是她是个富二代，不然这样工作分分钟就要被开除。
孔雀一拍脑袋，“诶，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星河好奇。
“等我办成了再告诉你！”说完一回身，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哎——你等等。”星河话还没说完，孔雀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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