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压抑之感随着白柳元和向希瑶这一老一少的斗嘴消散了不少,玲珑也是佩服白老头,连她都说不过,还想着赢过姑娘,怎么想的。
她们好似忘记了文心夫子,忘记了刚刚所听到的一切,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但文心夫子很清楚,这是属于向希瑶的体贴,她啊,心确实硬,脾气也确实不好,但有一点,她对身边人很好,看看玲珑,白芷就知道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又闹起来了”来看热闹的老夫人和担心出事的秦芳若人还没有进到暖房里就听到自家丫头跟白老又斗嘴,秦芳若也是真的疑惑,“也是奇怪,白老这沉默寡言的性子遇上瑶儿总能破功”
老夫人笑了笑,“他啊,架子端了太久了都忘记怎么放下了,躲了那么久也没能看透,让瑶儿治治他”
啊?不是秦芳若对自家女儿没信心,而是白老都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吧,再说了,外祖母您老人家是不是该收一收那幸灾乐祸的神色啊,也太显眼了,不会酒没醒,说的醉话吧。
丫鬟们见到老太太和夫人,忙掀起厚重的门帘,瞬间一股热气就跑了出去撞到了老夫人的面上,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舒服了,可是对于老夫人来说,真是受罪了,她老人家一直在漠北,习惯了苍凉和阴冷,京城偏湿冷,总归不太舒适,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热,是到了冬,但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就烧了碳,走哪都闷热的不行,偏偏还没办法,谁让瑶儿这丫头这么怕冷。
“你们这是打算烤了自己好加餐?”老夫人闷的不行,索性就在门帘边上坐着,又见瑶儿身上裹着毛毯,手里拿着手炉,“有没有让鬼医给你看一看,怎么能这么怕冷的”
不是老夫人杞人忧天,是个人见向希瑶如此都会担心,这还只是初冬,她就已经穿上了狐裘,手炉更是脱不离,就这都还觉得冷。向恒夫妇那么疼这个女儿,怎么可能没找大夫看过,后来皇上那边也派人来看过,鬼医自然也少不了,可奇怪的是,人人都说没问题,康健的很,鬼医猜测与她小时候掉水里有关系,秦芳若听后自责的不行,要不是她的疏忽,也不会让女儿如此,之后更是寸步不离,要不是向希瑶实在受不了,劝了又劝,弄不好到了这般年岁她娘都会跟着她。
其实,向希瑶冷与落水之事关系不大,但她不好说,总不能告诉爹娘,你们女儿落水时已经死了,她不过是数百年前早就死了的尹瑶希,刚来时有可能会坦白,毕竟不是她所愿,可如今不行,她很自私,得到的会紧紧握在手里,这个家,她不会松开,至于冷,她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过去的一切让她的心硬了,血冷了,寒意早就深入骨髓,没法治,她也习惯,但确实比之前难忍,是知道有人会心疼,所以她也就放纵自己,以前的她这点冷算什么,彻骨的寒才能让她感觉她自己还是个人。
“您也在这?”没等向希瑶说话,文心夫子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您怎么会在这?您是与他一起的?”
额,什么情况,怎么不对劲了起来,向希瑶精神大振,一双眸子更是透亮万分,秦芳若也摸不着头脑,还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文心夫子,她与外祖母有渊源?
“梁渔,不可无礼”白柳元有些无奈,她这是又误会了,之前她追到漠北时就误会了,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见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有此想法。
文心夫子的话语中带着哭腔,“我已经很克制了,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都与她一起吗”
这叫什么话,白柳元眉心微皱,“当然没有”
此话并没有让文心夫子好过多少,但也没有那么激动了,她很清楚白柳元不屑欺骗,他既然能说出来,那就是没有,但她也委屈啊,“你对所有人避而远之,独独一个她,你让我如何不胡思乱想”在知道自己动心后,她忐忑过,害怕过,不安过,鼓起勇气得到那样的结果,也自我怀疑过,他把自己送走更是让她差点死心,可恰好那时他出事,她哪里还想的到其它,只想救人出来,好不容易人是出来了却也不见了,多方打听才得到了一个摸棱两可的漠北二字,她也不管不顾的追了过去,但最后只见到了这位夫人,人称漠北苍狼的侠义之士。
向希瑶的眼神在太姥姥他们三人身上转,不得不说,太姥姥就是太姥姥,气定神闲,算起来她老人家也可以说是白老和文心夫子的长辈,但说实在的,她老人家看起来比白老都年轻,啧啧啧,白老也是牛,一把年纪还有人为他争风吃醋,凭什么啊,总不能凭他那无赖的嘴脸吧。
不停的咳嗽声打断了向希瑶遐想,怎么回事,一个个怎么突然就咳了起来,还都看着她?玲珑脸都红了,好似喘不过气一般,但也没有遮住她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做鬼脸干嘛,向希瑶再一看,娘怎么也无奈的看着她,什么情况?
白芷见状低头靠近姑娘的耳边小声道:“姑娘,您把想的都说出来了”
什么?向希瑶惊了一下,用眼神示意白芷,真的?白芷点了头,这下向希瑶懂了,但是她能让自己尴尬吗,不能,“文心夫子你当年是一个人去的漠北?太厉害了,那个时候天下还没有安定呢,你胆子真大”
真的是好无聊的废话,白柳元没好气的道,“腹诽老夫能换来向姑娘的无措也是值了”
这个老头真的是不能给好脸色,还三朝宰辅,心眼太小了。
眼看向希瑶又要说什么,老太太坐不住了,“行了,你们两个,都三岁不成,见面就掐”当然了,她老人家疼的还是自家孩子,矛头自然就对准了白柳元,“你一个半截入土的人整日跟一个小辈闹算怎么回事,是说让你放开,享受生活,不是让你放飞”
白柳元气笑了,“不是,是她说的我,你这偏心偏的,是谁说天下唯一理字,绝不帮亲而忽理”
“此一时彼一时”老夫人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言辞凿凿,“你说你读那么多书居然还不知道变通,怕不是读傻了吧”
呵呵,白柳元由心的佩服这一老一少,“不愧是一家人,你两位这强词夺理的姿态真是一样样的”
“一家人?您是向家人?”文心夫子还不知道老夫人与向希瑶的关系,很是诧异,“可你为何会在漠北?”
世人皆以为漠北苍狼孤身一人,从未听闻她还有亲人,可有亲人,又为何独自一人在漠北多年,向家人没过问吗?白柳元与向家呢,是不是也早就熟悉?
文心夫子心里满是疑问,但老夫人没有给她答复反而说了一句,“你这丫头说话还是那么不讨喜”
“我为何要讨你的欢喜”文心夫子下意识反驳道。
她与老夫人的第一面是在漠北,那场面算的上剑拔弩张,不过是她单方面的,老夫人眼中的她不过是个为爱冲昏了头的女子,也没有对她的无礼在意,劝了几句,也没再理会,那个时候,白柳元已经准备离开漠北了,知道文心夫子来,虽然还是避而不见,但仍多停留了几日,老夫人看在眼里,心说,都这个岁数了还矫情什么,直到知道了文心夫子的过去,气的狠狠的收拾了白柳元一顿,好不容易从泥泞中站起来人要是再次被击垮她还能笑颜如花吗,老夫人不忍见到那样,在白柳元走后又见了文心夫子,与她说了了一番话,“世道难,女子更难,你脱胎换骨,勇敢往前,令人佩服,你该得到所有的美好,可惜破败的山河击垮了白柳元,他无法接受,无法面对,所以他逃了,这是他的懦弱,是他要过的坎,只有你不在他身边,你们才有可能”
一个男人尤其是白柳元那样的男人,无法面对失败,更是把什么都藏在了心里,渐渐的担子越来越重,他败了,败给了他的君主,但他不能在文心夫子面前如此,那会让他崩溃。
老夫人难得与人说这么细,但文心夫子她值得,“给他时间,他需要放下,而你,你也需要睁眼,来漠北这一路,你可记得那些风景”
文心夫子茫然的很,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再说她哪有心情看风景。
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光总是放在一人身上,会错过很多美好,他去寻他的出路,你也该去好好的体会,好好的感受,等你们重遇之日,或许你与他之间会更融洽,至于他心里是否有你,你如今的书院,你不愁吃喝的往后都是他的心意,其实你能追过来,该是有底气的,只不过你不敢肯定,去丰盈自身,去见见天地,你自会另有一番感悟”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你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文心夫子怎么见这位夫人都不像是白柳元的长辈,“不要以为你以长辈自居就能骗过我,我也不是要紧追不舍,只要他当面与我说一声,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再也不打扰他”
被误会了的老夫人只是笑了笑,“他没有出来不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什么意思?”文心夫子没有反应过来,但老夫人只是笑着没有说话,文心夫子仔细的想了想,突然眼里泛出了激动的泪花,“你是说,他不见我,是告诉我,他不舍是吗?”
老夫人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给了她一句让她终身难忘的话,“观天地,画百川,读万卷,行万里,心胸开阔,惬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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