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啊,”苗爷爷叹息着,皱纹里刻满了忧虑,“你和我们伊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能看着他不管啊。”这情分牌打得情真意切。
“是啊,”苗母用真丝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哭腔,担忧的方向却异常“传统”,“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伊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那以后还怎么结婚啊?那我死都不能瞑目的。”
这话听得谢隐想笑:仿佛“结婚”是衡量一个人唯一标准,哪怕是如此巨富之家的继承人,也要靠婚姻来确定人生价值。
人们想变得有钱,不就是为了拥有更大程度的自由吗?那些经济独立的普通人都可以选择不婚,为什么这些拥有极大财富的家庭,反而给儿女设定了更多的限制和枷锁?
那他们赚钱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给枷锁上镶钻?
“无论如何,得让他闭嘴!”苗奶奶突然恶狠狠地插了一句,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戾。
但极快的,她似乎意识到在路危行这个“外人”面前失态了,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慈眉善目的老祖母模样,仿佛刚才的狠话只是在场所有人的幻觉。
这老太太的反应,让谢隐感觉苗家似乎跟面上表现的不太一样。
“唉,怪就怪伊宁自己,做事情太激进,不懂得善后。这次,拿钱都没用了。”苗爷爷话语虽是对孙子的嗔怪,但语气却满是纵容。
苗家的期许是让那个Alpha撤诉,他们肯花钱,但问题也在这里,那个Alpha既不肯要钱,也不肯撤诉。
苗父开口道:“伊宁毕竟年轻,阅历浅,识人不清,做事也欠缺分寸。”他语气全是居高临下的笃定,“那个Alpha说不要钱,无非是觉得我们开出的价码,还没达到他心理预期罢了。阿行,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价格的,尤其是他那种阶层的人,遇到这种能敲诈我们苗家的机会,简直难得,他肯定会死死抓住,想趁机捞一笔大的。我们需要更有耐心,找出他的底价。”
苗家爷爷和爸爸的声音和神态都很高贵儒雅,但说出的内容,谢隐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飞速地在脑中翻译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的真实含义——
苗爷爷:我这孙子不止一次这么干了,但以前都处理得很干净,这次太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拿钱都搞不定了。
苗爸爸:我儿子是被人设局骗了,那个低贱的Alpha就是贪得无厌,想趁机狠狠敲我们竹杠才咬死不放。他那种下等人,平日里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接触到我们这个阶层,能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了,肯定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啊,之前的怪异感受,瞬间合理的起来。
谢隐看着眼前这几位“高贵知性”“底蕴深厚”的长辈,只觉得一股虚伪的浊气扑面而来。这苗家和之前那个把歧视挂在嘴边的邹家,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一个是披着文明外衣,骨子里傲慢入骨的伪善;一个是嚣张跋扈,不加掩饰的明坏。
骨子里都是一路货色。
全程,路危行都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苗家众人把“期望”表达完毕,他才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爷爷奶奶,伯父伯母,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这样,我们得先去深入了解那个Alpha的具体情况,背景和他的真实诉求,拿到第一手资料,再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具体解决方案。”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起身,一个眼神示意谢隐,两人便告辞离开。
那股弥漫在华丽厅堂里的令人窒息的虚伪,随着他们的转身,似乎才稍稍散去一些。
刚走出那沉重压抑的华丽大门,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谢隐才感觉稍微能喘过气来。
他忍不住侧头,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路危行:“路总监,跟苗家这种级别的财阀是世交,你家应该也不差吧?”
路危行脚步未停,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般。”
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谢隐锲而不舍:“那为什么不继承家业,或者,在家族企业上班,要出来打工?”
“历练。”路危行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财阀家的少爷出来历练,也应该选些高大上的公司吧?金融,咨询,高科技什么的。讯安?这种专门给各路傻逼和混蛋处理见不得光破事儿的公司,能历练出什么牛逼的能力?
总不能是为了提升容忍糟心事和傻逼的能力吧?
一个早就盘旋在心中的念头,被谢隐脱口而出:“你难道是……讯安的太子爷?”
路危行终于给了他一个有点反应的眼神,像是觉得这问题很可笑:“讯安哪来的太子爷?CEO才40岁,还没结婚。”
两人正说着话,谢隐的脚步一顿,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袭来——不是心理上的预感,而是生理上的直接反应。
作为Alpha,他对动物信息素有着天然的识别能力,此刻,他清晰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属于掠食性动物的浓烈气味。
怎么回事?
他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这又不是动物园,苗家深宅大院里,怎么会有野兽?
说时迟那时快,院角突然腾起两道灰影——两头灰狼弓着脊背蹿出,暗黄色的眼睛泛着凶光,死死锁定谢隐,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谢隐感觉汗毛刹那全部立起。
卧槽!狼啊!
两头狼喉咙里发出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嗬”的警告声,全身鬃毛炸起,呈现出最标准的进攻姿态,对准了谢隐。
紧接着,一声若有似无的高频哨声起,接到指令的狼,呲牙咧嘴,冲着谢隐猛扑过去。
就在它们后肢蹬地,腾空跃起扑咬的刹那,谢隐的Alpha本能先于思维做出反应——他单脚点地,腰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猛得旋身,后背几乎能感受到狼爪撕裂空气带起的风,堪堪避开了正面扑击,整个人转到了两头狼的侧后方。
然而,他脚跟尚未完全站稳,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做出反击姿态,身后一□□起,他甚至没看清状况,只觉眼前一暗——路危行不知何时已快速横跨半步,结结实实地挡在了他与那两头凶兽之间,像一堵突然出现的墙,隔绝了所有扑向谢隐的致命威胁。
这突如其来的路危行的保护,让谢隐产生了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想法:这家伙怎么连这种情况下走路都没声音的?
那两头狼刚才一击扑空,并未立刻发动第二轮攻击。它们改为绕着路危行和被他护在身后的谢隐缓缓打转。尾巴低垂着,充满警惕,肩胛处粗硬的鬃毛依然倒竖,喉咙里持续不断地发出低沉而充满威慑的“嗬嗬”声,如同拉响的警报,随时准备再次扑杀。
“你闪开!我来对付它们!”谢隐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把挡在前面的路危行拽到自己身后。
Alpha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被一个Omega挡在危险前面,更重要的是,这还是跟他有了亲密关系的Omega。
通常情况下,Alpha一旦睡了一个Omega,就会不自觉的对其产生占有欲和保护欲。
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让他彻底忘了,他才是被睡那个,要保护也是他被保护。
但他刚抓住路危行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发力,就听到路危行对着那两头狼身后阴影处厉声喝道:
“苗伊宁!让它们立刻后退!”
这俩狼是苗少爷的?谢隐惊呆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一声带着浓浓不甘和怨气的冷哼,从那两头狼身后的花架下传来。
谢隐循声望去,果然在花架阴影里,看到了抱着手臂,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苗伊宁。
“我若不答应呢?”苗伊宁仰起头,满脸的挑衅。
“你知道我对付你的手段的。”路危行声音沉下来,全是明确的威胁。
“啧,没劲。”苗伊宁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吹了一下脖子上的哨子,声音懒洋洋地命令:“招财!进宝!退后!坐下!”
那两狼虽然依旧对谢隐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不满的恐吓声,但四肢的动作明显收敛了许多。它们不再绕圈,只是停留在原地,凶狠的眼神依旧锁定谢隐,从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改成了充满威胁的观望。
路危行狠狠瞪着苗伊宁,声音因为怒火而微微发颤,指着狼吼道:“你疯了吧?放它俩出来咬我助理?你想干什么?”
苗伊宁看着路危行生气的样子,非但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瘆人。
笑够了,他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缓缓抬起,绕过路危行,指向了他身后的谢隐,脸上升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跟你上过床的人,都得死。”
同时,他的手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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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疯批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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