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隐琢磨着二人的关系时,路危行一掌把铆钉公子推出老远:“苗伊宁,你的钉子扎着我了。”
然后他熄了火,钻出车子。
谢隐万万没想到财阀公子是朋克风的,更没想到这个风格的帅哥会去光顾牛郎店。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朋克们应该只会跟同样愤怒的摇滚乐队成员,挤在散发着霉味,冬冷夏热的平民区廉价小平房里,谈着彼此都伤痕累累,互相劈腿的“纯粹”恋爱。
点牛郎?谢隐心里暗笑一声:这倒是思想进步多了,至少明码标价,银货两讫,省去了那些“渣攻贱受”“未婚先孕”“为爱要死要活”的狗血八点档落后版本,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挺……先进。
谢隐也紧随路危行之后,钻出了车子。
看着忽然冒出的这个外貌丝毫不逊色与路危行的陌生男子,苗伊宁疑窦丛生,眼神涌出浓浓的警惕,他用刻意软化过的语气问:“阿行,这人谁啊?”
路危行的介绍简洁到敷衍:“助理。”
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与他平日里逮着机会就要在言语上撩拨,占谢隐便宜的轻佻模样判若两人。
这刻意被强调的关系属性,莫名其妙地扎了谢隐的心口一下,一股情绪从扎开的孔洞里涌了上来,裹着酸,涩和不爽,虽然细微,却清晰存在。
谢隐被这斯陌生的情绪搞得一愣,但他没空琢磨这是这情绪的成因,只是迅速压下,并告诫自己:除了上下级,他们确实没有别的关系,上司怎么介绍,都是对的。
但……依然有点堵心是怎么回事?
“助理?”苗伊宁挑眉,穿着铆钉马丁靴的脚,往谢隐身边走了两步,用戴满骷髅戒指的手指,捏起谢隐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动作带着强烈的侮辱性,不像是对待人,而像对动物。
“挑这么帅的男人当助理……”苗伊宁那双漂亮的眼睛,死盯着谢隐,话却是对旁边路危行说的,“你看上他了?”
正当谢隐琢磨自己要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时——毕竟是客户,太激进不好,但太软弱自己又不爽……
“啪——!”一声脆响。
路危行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开了苗伊宁的手腕,力道之大,在公子的手上竟然留下了一个红印。
“疼!”苗伊宁叫出了声。
路危行高大的身躯向前半步,挡在了谢隐身前,声音满是警告的意味:“别动手动脚的。”
谢隐惊呆了。
惊诧完,一股奇异的疏爽顺着头皮扩散开来,窜遍全身细胞,欢欣跳跃的——这就是被“霸总”保护的感觉?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自嘲地想,原来小说里写的那些情节,也不全是异想天开的蠢话?这感觉,确实能直戳人心啊!
路危行这明显的偏袒和维护,虽然让谢隐极度舒适,但明显让苗伊宁愕然和不爽,他对谢隐的敌意呼之欲出了。
他尖刻一笑:“呵!护得可真紧!怎么,你们睡了?”
“没有!”路危行的否认快得像条件反射,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很是明确。
谢隐表面依旧维持着助理应有的波澜不惊,仿佛这段质问和回答的对话内容与他毫无关系,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像一锅被烧到滚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疯狂冒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随之不断涌出:
没有?这还真是吃干抹净就死不承认啊!?渣O!
“没有?”苗伊宁死死盯着路危行,“没有你这么护着他?当我三岁小孩?”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路危行绷着脸,给出了一个连谢隐都觉得苍白无力的理由:“他是我的下属,我带他出来出外勤,保证他的安全,天经地义。”
“下属?”苗伊宁的声音尖锐起来,“下属又如何!?我可是你未婚夫!阿行,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搞清楚!”
“未婚夫”三个字,让谢隐猛然明了,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难怪撇清关系的话说得那么快,那么坚决,原来是正牌未婚夫在场啊。
他垂下眼皮子,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隐隐的晦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挺好。
然而,路危行的反应再次出乎谢隐意料。
“未婚夫?”路危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满脸嘲讽地看向苗伊宁,“这未婚夫的名头是你自封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谢隐抬眼,视线惊疑不定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横跳。
路危行不承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商业联姻?可看路危行对苗伊宁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态度,又不像是对待一个需要虚与委蛇的联姻对象……谢隐彻底糊涂了,只觉得这豪门关系网复杂得让人头疼。
“早晚的事!”苗伊宁下巴一扬,展现出一种大局在握的笃定。
路危行懒得跟他争辩这莫须有的“板上钉钉”的婚约,他抱着手臂,嘴角渗出一抹冷笑,意有所指地问:“所以,苗大少爷,你指定我这个‘未婚夫’来给你处理你点的那些牛郎惹出的麻烦?这算是……婚前演练吗?还是,熟悉一下将来各玩各的流程?”
他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联姻不都是如此?谢隐在心底默默琢磨,表面维持着虚假的体面,私下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未婚夫点牛郎玩得飞起,未婚夫睡个助理调剂生活,大家都有美好的出轨。
渣男渣男!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阿行,你才是我的真爱!”苗伊宁像是被路危行的话提点到,切换成深情模式,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来,张开双臂就朝着路危行扑过来,想要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路危行反应快得惊人,长臂一伸,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按住苗伊宁扑过来的脑门,任凭他怎么张牙舞爪,手也无法触碰到自己半分。
“省省吧,苗伊宁。”路危行的声音满是不屑,“我跟你没戏,演不了一点,收起你那套嘴脸,看着膈应。”
“不演演你怎么知道?”苗伊宁虽然被按着脑袋,但仍在奋力挥舞着手臂,试图突破防线,同时信誓旦旦地嚷嚷着,“结了婚上了床,慢慢就有感情了!”
还真是豪门联姻的经典套路啊。谢隐站在路危行身后,听着公子这番“高论”,内心疯狂吐槽。
先婚后爱?紧接着就是先做后爱……关键词都给集齐了。他甚至脑补出更狗血的剧情:要不要再来个“白月光出国多年,发现霸总找了个替身”?
第一章标题就叫《回国》。
然而,另一个更尖锐,更让他心烦意乱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顽固地一遍又一遍地冒出来,每次被他强行按下去,又在另一个角落倏然探头,像打地鼠一样:
你是要结婚的人,那睡我算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婉转曲折,带着强烈的不甘和酸涩,却又掺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清醒——被睡那件事,最开始,确实是自己见色起意,起了歹心,最后被反攻倒算,是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完全怪到对方头上,埋怨人家始乱终弃,尤其是嗔怪人家有未婚夫,似乎也不合理……
操!不想了!想也没卵用! 谢隐烦躁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行掐断了这纷乱的思绪。
路危行显然已经耗尽了耐心,他收回按在苗伊宁额头上的手,顺势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前一搡:“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还有正事。前面带路,别磨蹭。”
“又不是没来过,装什么不熟。”苗伊宁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没好气地朝路危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里嘟囔着,蹦蹦哒哒地走在了前面。
苗家的大宅是纯中式的,贵得要死的那种风格,左边一个青花瓷,右边一个黄花梨,谢隐感觉自己进了个博物馆,而不是人家。
住在这种地方,得多小心翼翼啊,随便碰碎一个就是成百上千万的。
进入豪宅的正厅,谢隐见到了跟博物馆风豪宅十分搭调的一家人,看样子,他们对苗伊宁的事情还是很重视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四个长辈全都到场了。
这家人的穿着,简直就是低调奢华的典范,老爷子身上的料子谢隐都没见过,唯独高调的是两个苗夫人身上的珠宝,脖子上手腕间的翡翠绿瞎了谢隐的眼。
跟苗家人的聊完案情后,谢隐着实有点诧异——苗伊宁的全家,都是那种标准的传统精英,底蕴深厚,优雅知性,说话引经据典,谦逊低调,连家里的狗都是赛级犬。
苗伊宁在这个家里,可以用格格不入非常突兀来形容。
通过他们的对话,谢隐大概摸索出了路危行和苗家的关系脉络:路危行跟苗伊宁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俩人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一直到初中毕业,路危行出国读书,苗伊宁家里不让他离家太远,俩人才分开。
苗伊宁曾经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正统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歪成现在这样,每天就是烟酒,纹身,轰趴,牛郎。
苗家跟那个把歧视挂在嘴边的邹家似乎完全不一样,理性,尊重,包容,怎么会养出苗伊宁这样的奇葩?
看样子确实是世交,那联姻很是合理,那路危行的死不承认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的信息越多,谢隐脑子越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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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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