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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离别

容妃因为荣宪即将远嫁,已经病了半个多月,请了太医喝了药不见好转。康熙前来看望过几次,也好言安慰了一番,可仍然没法消除她心中的哀伤。

荣宪日日陪在她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她,陪伴她,除此之外,哪里也没有去。舜安颜每次过来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既然不能在一起,见了面也是徒增忧伤,不如不见的好。

但是为了温宪,出嫁的前一夜,她还是见了他一面。

二人相见无言,舜安颜拉她入怀,她微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这个温暖的怀抱,以后不再属于她,这是她最后一次靠在他的怀里。

他哑着嗓子问道:“你真的狠下心要离开我?”

荣宪抬起头,泪眼朦胧道:“我愿意狠下心忘记你,你也要狠下心忘记我,不准再想着我。”

“为什么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的残忍?”舜安颜搂紧了她,亦是满面泪水,“为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了。”荣宪推开了他,二人搁了一段距离,“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他用力嘶吼道,体会到了什么是身心俱痛。

荣宪泪眼盈盈却强装坚强,“舜安颜,你接受不了温宪只是时间的问题。等我离开了,你会慢慢的想开,以后的你,一定会过得更好。”

“你次次都是这些话,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失去你一定会过得很好?”舜安颜上前拉住她的手,心痛到无力,“我真的舍不得你离开。”他声音低沉,轻轻地在她耳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你要陪着我,一生一世。”

“都忘了吧。”荣宪退后一步,泪水已浸湿整张脸,她狠下心再次推开了他,“你要答应我,好好的对待温宪。”

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必须要答应。”荣宪看着他,一双泪眼如星辰闪烁,“不然,我会永远活在痛苦中,你忍心让我一辈子不快乐吗?”

舜安颜目光严肃的凝着她,她顿时委屈地哭泣起来。听着哭声,他一阵揪心,自己喜欢的女人逼他娶别的女人,他怎么可以答应?

“你与她毕竟有着幼时相识的情分。”荣宪不敢瞧他,只好狠下心说道:“你一定要娶了她,你也可以恨我。”

听她声音带着哭腔,迎视着她一双泪眼,良久后,舜安颜哽咽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娶了温宪。”

这句话令荣宪更加情难自持,终是忍受不住,痛哭出声,待伤感过后,又含泪笑道:“谢谢你,舜安颜。我会过得很好,不要牵挂我。”说完转身决绝进了大殿,让背影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快步跟上,急喊道:“荣宪,你别走。”

她背对着他,对奴才吩咐:“赶紧送佟大人离开。”

舜安颜听到这话,心一沉,只听她又说道:“佟大人若在不离开,休怪我告诉皇上,我是和亲公主,是wu.er.gun的世子妃。你死赖在这里,皇上知道了,你应该知道会给你们佟佳氏一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的厉声警告,他不敢再靠近半步。她可以狠心抛下他,狠心忘记他,可是他不能,永远都不能。

无论他怎样恨她的狠心,可是永远都狠不下心来忘记她,从前不会忘记,将来也不会忘记。

看着慢慢阖上的大门,舜安颜心痛如绞,他们那些曾经的信誓旦旦终成了日后戳痛他心的一把利剑。他的心此刻就是被她一点一点的剜割,痛的无力且找不到一人诉说。

此时的他,无语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来对他?为什么要让他们天各一方?

直到外面没了一点声音,荣宪捂着嘴也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对舜安颜的不舍,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爱人分离的痛苦。

她还记得,他的笑是那么温柔儒雅,他总是拉着她的手,轻轻唤道她的名字。

然而,那过去的种种,重温又有何意义,已然过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

六月初,荣宪下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wu.er.gun。康熙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给她准备了十分厚重的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这天,宫里四处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锦、红缎、红绸……无时不刻地刺入荣宪的双眼。一大早,在一众婢女的装扮下,她挽起了长发,佩戴着凤冠金饰,那凤冠上镶嵌的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闪着温润的光芒,红妆骄艳,美的让人难以呼吸。

在众人的搀扶下,她走进乾清宫,跟她的皇阿玛额娘行告别礼仪。

她跪拜后,康熙拉她起身,身子虚弱的容妃整天哭个不停,导致病情加重,但还是强撑起病重的身子来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此刻是泪眼涟涟,也不敢哭出声,只是拿帕子捂住了嘴。

“额娘,儿臣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侍奉,额娘要保重身体。”荣宪紧握她的手叮嘱道,她没有哭,今天的日子不允许她哭,她要高高兴兴的出嫁,不让皇阿玛跟额娘忧心。

“额娘知道,你不要担心额娘。”容妃一边重重的点头,一边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荣宪笑着点点头,“皇阿玛,额娘,吉时已到,儿臣不能多有耽误。”说着又是跪地一拜,如意扶着起身后,她没多看一眼,缓步朝殿外走去。

“荣宪。”容妃紧紧握住袖子,哭着说道,“荣宪,额娘好舍不得你。”

两边的奴婢扶住她站立不稳的身子,阻止她追过去。

太和殿广场,一队火红的队伍照的人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旌旗万里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队伍里的乐队手持着喇叭唢呐,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鼓乐喧天,回声阵阵,气势磅礴,在这浩大天地间绵延不绝。

凤冠霞帔的荣宪端坐在轿中,一双明眸中半点笑意都没有,大红盖头遮得住她的两行泪,却遮不住她如丝线般缠绕在心中的悲伤……

分离使人泪下,康熙跟容妃过于伤心,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想在人前抹眼泪。后宫女眷由着佟佳贵妃带领,太子则率领诸位皇子跟文武大臣相送到午门。

望着荣宪乘着轿撵出了午门,温宪追在身后一边跑一边哭喊,“皇姐,你不要走,我后悔了,我不该这么的自私。”

一阵风吹来,轿窗帘子微微卷起,她的话飘进轿中,荣宪抬手挑起帘子,把头探了出去,见到温宪追跑在身后,也见到了跟在她身后的舜安颜,霎时一股热泪冲破了眼眶。

“公主不能哭,今天您是不能哭的。”轿外的如意提醒道,赶忙递上了一块帕子。

荣宪接过帕子擦了泪,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她要把舜安颜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中,她这辈子都不想忘记他。

“皇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温宪追了好一会,没见撵轿停下,不禁哭得更是大声,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心中满怀愧疚。

因为她爱上了舜安颜,因为皇姐是她跟舜安颜之间最大的障碍,只有皇姐嫁人了,舜安颜才能属于她一人,所以,她才会想到要拆散了他们。

她利用皇姐对自己的疼爱成功挤走了她,让她毫不勉强代替自己去和亲。可是看着她真的走了,她的心是如此难受。

她后悔死了,她不该这么对皇姐,不该这么任性,不该毁了皇姐一生的幸福。

皇姐临走时也不想跟她说一句话,她应该是恨她的,她这辈子都恨死她了。

“我的好妹妹,我走了,你才能得到舜安颜的爱。皇姐希望你们伉俪情深,白首同归。”荣宪的这些话淹没在穿云裂石的乐声中,温宪是听不到了。

“皇姐,我错了,你不要恨我,求你不要恨我。”温宪嘶喊道,她停止了奔跑,站在原地看着和亲队伍越走越远。

“荣宪……荣宪……”舜安颜追了上来,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就像从前一样。

队伍中的领头见到这样的情形,犹豫一下才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给他们一点时间做最后的告别。

听到他的声音,荣宪忍住了泪水,她没有掀起帘子,隔着一层纱帘望着他俊美不凡的面庞,嘱咐道:“舜安颜,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了,你一定要做到。”

舜安颜心底悲痛欲绝,嘴里苦涩笑道:“我会娶了温宪,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伤心。”

两人隔着纱帘凝视着对方,仿佛这层纱帘有千斤重,谁都无法掀开它。

“公主,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如意提醒他们告别时间结束,让他们二人不得不分开。

一抹诀别的笑容浮现在荣宪的脸上,她轻声道:“永别了,舜安颜。”

从此之后,这对恋人相隔天涯,即是生离又是死别。

舜安颜早已红了眼眶,望着远去的人,喃喃道:“荣宪,我答应你会娶温宪,我一定会做到。但我做不到把自己的心交给她,这样你也会怪我吗?”

和亲队伍已经走了很远,荣宪一样听不到他的话,剩下他一人无处倾诉这满腹凄苦悲凉,只能自问自答这些寂寥之情。

热闹的场面瞬间荡然无存,一切活跃的气息都随远去的人渐渐散尽。

白初念说好这一天不会出现,她真的没有跟随众人一起欢送,而是一个人站在午门西侧的雁翅楼上。看着这场奢华的婚礼,她原本冷却的心更是冷了,轻轻伸出手一抓,却只握到了冰冷的空气。

紫禁城太繁华,人情太冷漠。分离是孤独的,命运让舜安颜跟荣宪这对真心相爱之人擦肩而过,又是多么令人惆怅。

他们有太多的回忆都留在这里,有爱,也有别离。

他们真的忘得了彼此吗?荣宪有一天会不会爱上wu.er.gun?她嫁到蒙古虽然尽忠职守,和wu.er.gun的关系相处的非常好,可是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爱情的。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使命,这跟爱情无关。

但愿这份回忆的终点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你站在这里看着皇姐离开有什么意思?”

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白初念头也没回,冷言说道:“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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