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喝了口茶，接着说话。
那件事以后，老爷依旧是常年不在家。
少爷和新夫人母子已经彻底不说话了，倒没有起别的冲突，只是避着他们。
好在两年后，老爷就把新夫人和继子赶出了门。
那一晚，印象太深了。
那天，是老爷的四十岁大寿，宴请了很多宾客。家里很热闹，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晚宴的时候，屏幕上放着慕家的温馨视频。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新夫人红杏出墙的视频。老爷脸色铁青，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一起看新夫人的视频。所有人都震惊了，没人记得去关视频。还是老爷自己冲到前面，拔掉电源。
当晚，宾客走了之后，老爷就把新夫人母子赶出了家门……
方老太太说完了慕衍的事就离开了。
白清越在窗台边坐了许久，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她知道了为什么慕衍不喜欢狗，为什么不下棋，为什么性子这么冷。
换了过去，她顶多同情几分就罢了。
可如今这身体感受尤为敏锐，连情绪似乎都很难控制了。
白清越：“小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小系统应声出现：【宿主的感官敏锐不仅仅是五感哦，心肺肝脾等器官也是，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的确会影响情绪，但乐观点想，情绪感知能力也强一些。】
白清越：“我谢谢你。”
小系统：【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清越：“……”小系统还真是听不懂画外音呢。
和小系统聊完之后，白清越依然没有觉得好一些。
慕衍的旧事一边边在脑海里转，她的心情也像沉入了水底。
白清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这点副作用，怎么能影响她？
她一定有办法调节情绪的。
不多时，她就到了跑步机上。
挥洒汗水，很快就能忘记了吧。
夜色深沉，月华淡淡，星辰点点，远处的树影飘摇，间或有风的声音飘过。
一道清丽的身影在跑步机上晃动，衣服下是流畅的线条，额角渗出了汗。
室内健身房里只有白清越一人。
跑步机屏幕上自动播放着轻松愉快的短视频。
她边看边跑，心情稍有好转。
没多久，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条白色小狗。
它尾巴短小，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狗狗这么可爱，怎么下得了手……
慕衍回来，知道自己养的狗被活活打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白清越又没有了跑步的心情。
她关掉跑步机，脚下的步伐跟着慢了下来。
还是吃吧。
有什么不开心的，来点甜品就好了。
她静坐在了餐厅里，品尝精致的蛋糕，软滑的布丁，香郁的芝士奶茶。
随着甜甜的绵密口感触及舌尖，她觉得又好些了。
可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来，慕衍竟然连味觉都没有。
之前和慕衍一起吃饭，她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问他好不好吃。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残忍……
丧失了味觉以后，吃东西会是什么感觉呢？
听说，有人说像吃土，有人说像吃肥皂，真的是这样么？
那每次用餐，再也不是享受，而更像是惩罚吧。
白清越放下了调羹，走出餐厅。
最后，还是坐到了吧台的边上，准备一醉解千愁。
她平日是不喝酒的。
喝酒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还容易坏事。
她来到室内吧台，把服侍的人员遣散了，还特意让绵绵守在门口。
锁死，不让任何人进来。
暖黄的灯光打在了她的头顶，一杯又一杯的酒递到了她的唇边。
随着酒精的味道灌入喉咙，她渐渐感觉意识有点迷离。
…
翌日。
白清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她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像一团浆糊，剪不清，理还乱。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才逐渐清醒。
这时，她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明明昨晚她独自一人在吧台喝酒来着……
“我是怎么回来了？”她捏了捏眉心，问绵绵。
绵绵面色一僵，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白清越：“……”难道，是被慕衍抱回来的？
她开了口：“说吧，如实说，我不会怪你的。”
绵绵的表情依旧还是很复杂，什么都没说。
白清越心里的乌云更重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绵绵顿了一会儿，而后闭上眼指了一下柜子的方向。
白清越跟着绵绵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立起的白色担架。
“我……是被人抬回来的？”
绵绵结结巴巴回话：“是……是被四个人……抬回来的。”
白清越：“……”倒是不必这么精确。
她好一会儿没出声，脑海里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绵绵悻悻地补充道，“白小姐放心，都是女的。”
白清越蹙眉。
女的，为什么都是女的呢？
一般来说，男的力气大些，两个男的也够了，不用四个女的。
忽然间，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她——
前一晚，一楼吧台。
白清越正为慕衍的过去伤神。
她很少对自己的攻略目标产生这种感同身受的情绪。
仿佛他所经历的，正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般。
想着想着，她竟然开始想要对慕衍手下留情了。
她做了这么多虐渣任务，早已不是一刀切地对待所有人了。
她会根据渣男的罪过轻重，调整惩罚的方式，像是个执法者。
如果慕衍真的不是那么罪不可恕的话，她可以考虑对他特别对待一下。
反正是退休前最后一次任务了。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她想着，又灌了一杯酒。
慕衍进屋，见吧台旁的女孩眸子噙满水雾，细长的睫毛微湿。
一眨眼，两行泪就像露珠一样润下来。
白清越的声音里湿湿的，带着醉意，“喝多了，都有幻觉了呢，我说了不能让人进来的，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慕衍：“……”
这是他家，绵绵是她请的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你一定很受伤吧？”
白清越嗓音轻柔地犯规，手却抬了上来，往他的前胸拍。
慕衍侧身闪避，她的手指从他的肋骨边缘滑擦下去，一阵酥麻顺着指尖坠落……
他素来是个淡漠的人，不喜与人亲近。
白清越是他的家人，照顾也是点到为止。
他原想起身，派人过来照顾她。
可不知怎的，他愣怔了一会儿，硬是没有起身。
他犹豫了。
许是因为白清越今天这么努力打听他的喜好吧。
出于礼节，留下了照看一会儿也无妨。
他静静地在一旁坐着，听着白清越喃喃细语——
“我真的不想伤心的……”
“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夫人走了，我难过……”
“狗狗死了，我也难过……”
“你被关了那么久，又饿又渴，会不会难过？”
白清越一边哭诉，一边颤抖，楚楚可怜。
慕衍在一旁静坐，身子紧绷，喉头微涩，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情，若不是别人提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感同身受地为他哭。
心间犹如微风拂过，潭水潋滟。
过了会儿，女孩醉酒，倒在了吧台上。
迷糊间，白清越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揽上了腰肢，气息喷在她的颈后。
她反手掐住对方的手腕，一抬脚，就朝着关键的部位踢过去。
“我最讨厌咸猪手！”
慕衍凝眉，腿边是始料未及的疼痛，他险些叫出声。
简直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若不是他闪得快，这命根子就交代在这了。
这女子看着瘦瘦弱弱的，风吹都能倒，这出脚的力气怎么如此惊人……
真是令人费解。
他痛得好几秒动不了，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她突然坐直了。
白清越眼里还是一片迷蒙，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上。
“老板，买单，不用找了。”
慕衍：“……”
他的视线刚在几张红色的票子停留了一会儿。
“嘭！”
慕衍听声，回头，白清越已经倒在了地上。
慕衍腿间还有隐隐的痛，断然不敢抱她，特意叫了人过来抬她。
用担架抬。
清一色女的，四个。
便是如此，白清越像个病人一样，浩浩荡荡地躺在担架上回了房……
次日，白清越回想起这些的时候，并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么回房的。
但看着这巨大的担架，也能脑补出现场的场景……
真是，尴了个大尬。
“后来呢？”白清越问着，她想知道慕衍后来做了点什么。
绵绵抿了抿唇，心里打了腹稿。
她压根不敢说白小姐被抬走的场面。
毕竟她带着四个女佣人，扛着白小姐回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震惊。
慕衍的名讳，她更是不敢提。
生怕白小姐想起来，慕衍是她放进去的。
但是慕衍也是老板啊，她也不敢不从啊。
两边都是上级，都得罪不起。
打工人好难……
“慕衍呢？”白清越直接提了他的名字。
绵绵一惊，难道说白小姐已经想起来了？
她赶紧说，“家主还是很关心您的，他至少把您安排好了。”
白清越：“……”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喜爱度增加到20。】
【对不起，宿主，攻略对象的喜爱度降为5。】
白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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